“可是······”裴子烈頓時皺了皺眉。
“和朝廷翻臉是早晚的,某也不指望着朝廷這一次還能夠老老實實的給我們封賞。某現在就已經是漢中侯······”李藎忱徑直說道,旋即想到什麼,還不忘挖苦一句,“估計也是少有的自己收復自己封地的侯爺,還是鎮西將軍,繼續向上的話可就是王公了,你覺得朝廷會這麼大方麼?”
“漢中本來就應該是郡公的封地,”裴子烈斟酌說道,“朝廷若是直接將你挪正,未免一點兒誠意都沒有,可是如果真的要封賞,恐怕就是郡王······二十多歲的郡王,這分明就是在告訴天下,你之後就是這大陳江山的主人。”
“你這話說的可未免大逆不道。”李藎忱忍不住打趣道,若是換在半年前,甚至來襄陽之前,這樣的話都不可能直接從裴子烈的最終說出口。
裴子烈翻了個白眼,不置可否。
而李藎忱笑着說道:“所以某就沒有指望朝廷,也是時候自立門戶了。否則始終名不正言不順,也不是好事。”
裴子烈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看向李藎忱。
會有着這一天自然是必然的,只是裴子烈也沒有想到,竟然會來得這麼快。
李藎忱現在不管怎麼說都是南陳的臣子,要是真的做出和南陳朝廷對着幹的事情,以後也少不了要被人先說個“大逆不道”。而如果李藎忱徹底自立門戶,不管做什麼,自然都沒有人攔着他。
而事實上李藎忱現在已經擁有巴蜀和漢中,南中也在積極的開發之中,襄陽和樊城再到上庸一線也都已經落入手中,如此一來,李藎忱手中的地盤大小甚至都已經和南陳相比了,雖然就土地質量來說,南陳是江南水鄉,最適合出產糧食,而李藎忱這裡不過是巴蜀的山地,但是至少地域大小已經達到了。
在很多情況下,這就已經足夠了。
更何況李藎忱也並沒有說自立門戶就是登基稱帝。
扮豬吃老虎一直以來也是這個傢伙的長項。
可是即使是如此,還有很多需要準備的,並且一旦巴蜀獨立出去,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要面對南面和北面的壓力,這更讓裴子烈有所擔憂。他並不是畏懼戰爭,身爲軍人,就是爲了戰鬥而活,他只是擔心這麼一個剛剛崛起的力量畢竟家底還單薄,能不能抵擋得住有可能的困難。
畢竟裴子烈也不想讓這個團體死在襁褓之中。
李藎忱伸手將一份戰報遞給裴子烈:“你應該還沒有來得及看到,伯清已經攻破了陽平關,守將韓擒虎投降,現在整個漢中都掌握在我們手中,並且向北整個西北已經亂作一團,我們所需要做的就只有出兵將這些地盤收入囊中。除了長安周圍和三輔之外的西北,都已經任由我們縱橫。”
裴子烈一把抓過來戰報,驚喜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可以說蕭世廉創造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奇蹟,當然不可否認這背後也有關隴集團的功勞。
而這就意味着上好的糧倉——隴上以及西北馬場都落入了李藎忱的手中,至少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李藎忱所部缺糧的問題,並且從根本上解決無法組建騎兵的困難。
南朝在和北朝的作戰中一直不佔上風,有很大的因素就是北朝的騎兵過於強大。如此一來在作戰的時候,騎兵往往可以徹底掌握戰場節奏,並且通過不斷的突進將敵人徹底擊潰,而且在和騎兵作戰的時候,如果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和經驗,很有可能在看到騎兵滾滾而來的時候就先支撐不住。
再加上南朝人身材更爲矮小,所以在面對騎兵的時候更爲慌亂。
不過這並不代表着南朝沒有優秀的騎兵將領,比如五十年前的白袍將軍陳慶之,就是以七千白袍輕騎橫掃河洛;再比如現在的驃騎大將軍蕭摩訶,最擅長的就是輕騎突進,並且曾經一次又一次的讓敵人大軍徹底崩潰。
南朝在騎兵上的缺陷更多的還是落在馬匹上,沒有足夠的戰馬也就導致南朝很難組建大規模、可以和北朝對陣的騎兵隊伍,而主要的馬場都集中在西北、漠南等地,這些都不在南朝的掌控之中。
如果現在李藎忱掌握了西北,那麼六盤山和祁連山下天然的馬場就會落入李藎忱的勢力範圍之中,李藎忱自然就會獲得組建騎兵的資本,這也是讓裴子烈驚喜的地方。
尤其是現在楊堅和宇文憲圍繞桃林塞的幾次大戰,已經讓雙方耗盡了體力,楊堅退守潼關,宇文憲收束兵力於洛陽到蒲阪一線,無力再戰。而楊堅自然也沒有足夠的兵力折向西方來對付李藎忱。
畢竟李藎忱是一頭猛虎,而宇文憲則是毒蛇,只要楊堅一回頭,宇文憲絕對不介意在背後咬上一口。幾次大戰損傷慘重,已經讓雙方結下了血仇,自然是不可能再坐下來和解的了。
這樣李藎忱只要不觸及蕭關等長安的核心防禦關隘,那麼楊堅肯定也不會來主動招惹李藎忱。
“某會讓伯清把握好度的,想必伯清也清楚此間的利害。”李藎忱看到裴子烈的神情,便也猜測到他在想什麼,緊接着說道,“不管我們是不是要自立門戶,眼前這座城都要拿下。拿下襄陽之後,我們的手也就伸入了荊湖,說實在的,這種情況下某還是很期望朝廷能夠主動服軟的,畢竟想要直接獨立出去還得找很多虛僞的理由······”
裴子烈無聲的笑了笑。
李藎忱擔心的當然不是找理由,只要李藎忱決定再向高處走一步,自然有不得志的文人墨客擠破腦袋幫着李藎忱寫文章找理由,只不過李藎忱團體之中現在還多少有些混亂,顯然在理清楚各個小團體之間的利益關係之前,李藎忱也不敢貿然行動。
否則只會是搬起來石頭砸自己的腳。
歸根結底還是因爲這一段時間李藎忱團體擴張的太快了,不過這也不怪李藎忱,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不擴張也是不可能的。
“走吧,到前面去看看。”李藎忱卻沒有笑容,也不知道是自立門戶還是許諾淳于量的三個月給了李藎忱足夠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