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現在坐擁東南到西北的九州三分之二的土地,歲收自然也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關中能比,不過李藎忱對於楊堅還能給自己剩下這麼多還是很意外的。
至少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好。
“另外內庫之中應該還有錢以百萬計,再加上週邊各營之中的糧食,最後統計出來的應該有錢五百萬,糧五萬石以上。”陳叔慎緊接着說道,宇文家的小金庫裡面可是錢財一點兒都不少,這還不包括沒有統計出來的那些金銀珠寶,另外楊堅的隋王府現在也沒有查抄。
有的陳叔慎忙活的。
“戶部辛苦一下,儘快清點。”李藎忱微微頷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在長安城中的收穫還不小。
實際上這也並不是預料不到,畢竟楊堅是下定決心要步步後退,最終和李藎忱圍繞長安城展開決戰的,如果背後沒有足夠的錢糧支撐,楊堅可沒有本事和李藎忱較量。
所以楊堅必定還有所保留,國庫是一方面,李藎忱甚至懷疑隋王府邸之中可能也還有不少。
既然是要當梟雄,自然不可能大公無私。
“即刻查抄隋王府。”李藎忱沉聲說道,他自然不會和楊堅客氣,“太尉府配合戶部,把所有楊堅從黨一併查抄。”
李穆等人兵入皇宮,楊堅殘黨,諸如皇甫績等人不是被抓就是身死,對於省下的楊堅從黨,李藎忱也沒有打算放過他們,因爲放過他們自然也就是對李穆等人的不負責任,畢竟雙方已經是仇敵,李藎忱如此爲之倒有幾分要故意噁心李穆和韋孝寬他們的意思,必然只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矛盾和麻煩。
“臣遵旨。”楊素和陳叔慎急忙應道。
李藎忱緊接着說道:“朕剛纔入長安城,已經概觀長安之氣象,漢末舊城,久經戰火,街道污穢不堪,屋舍破敗年久失修,難以稱之爲關中之雄城,天下之腹心,不知道諸位卿家對此如何看?”
這個問題一下子讓在座的人們緊張起來。
李藎忱入長安,實際上就帶着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那就是大漢的都城有沒有必要從建康府遷移到長安。畢竟建康只是公認的東南偏安之處,而長安纔是真正的大漢皇權象徵。現在既然李藎忱擁有了長安,那麼自然就應該以長安取代建康。
不過這樣自然也就等於觸犯了東南士族的最根本利益。
東南士族的根基都在建康以及建康以南的吳郡、會稽等地,一旦大漢的政治中心北上,自然而然也就會製造出來政治真空。近水樓臺先得月,這無疑就便宜了西北世家和最主要的關隴集團。
東南士族們是堅決不會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長期以來南朝的北伐總是受到挫折,和東南士族的不作爲以及對於攻入中原之後自己被取代、至少是被制衡的擔心不無關係,甚至有很多必然聯繫,當初王謝兩家把“北伐”的口號喊得震天響,最後不是也不了了之?
現在李藎忱如果就留在長安的話,無疑會引起大漢朝堂上的動盪。而顧野王等人留在了長安,並沒有隨駕,實際上也是在明確的向陛下表示,大漢的都城在建康,而不在長安,所以這些主要的官員們爲了大漢中樞的運轉,沒有必要隨駕北上。
或許李藎忱在其餘的小事上、乃至於人才的選取上對東南世家的打壓,他們尚且還能容忍,但是如果李藎忱真的干涉到了他們整個族羣的存在,那他們肯定不會容忍,即使是顧野王也不能、更不可能袖手旁觀。
現在李藎忱也明確說出來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長安城的確比想像之中的要破敗。
北方的戰亂要比南方來的頻繁,尤其是在北魏一統北方之前,關中地區各種梟雄人物有如走馬燈一樣換着,而長安無疑就是他們的爭鬥中心,這導致長安城受到了極大的摧殘,屋舍焚燬、城牆坍塌,長安早就已經不是當初大漢全盛的時候的長安了。
等到了北魏之後,長安讓位於洛陽,失去了北方政治中心的地位,之後雖然成爲北周的都城,但是因爲北周一直都在和北齊的交戰之中,對於長安城的破敗情況也有心無力,導致呈現在李藎忱面前的這座長安,應該是長安建城以來最破敗的狀態之一。
相比之下,建康府除了經歷了侯景之亂一次戰火之外,這三百年來實際上都沒有經歷什麼大的戰爭摧殘,再加上南方整體的戰爭次數也遠少於北方,無論是城池的規模還是整潔程度,都已經超過了長安。
因此也有李藎忱這一問。
他是在問文武官員們的意見,實際上也是在問這長安城到底值不值得李藎忱留下,值不值得李藎忱寧肯和東南士族翻臉也要將其作爲大漢之後的政治中心。
蕭世廉沉聲說道:“陛下,以後長安必定也爲大漢西北之門戶,我們無論是向北鎮壓突厥還是向西北開拓西域,長安都是必由之路,也是從關中乃至於中原前往西北的最大城鎮,因此長安需要修繕,甚至可以建設新的長安城。但是臣以爲,大漢雖繼承漢之衣鉢,但是疆域將更在漢之上,尤其現在我們已經開始逐步完成對南方的建設和開墾,南方不再和漢時一樣爲荒蠻之地,所以朝廷之心不可偏居關中,或可有其餘選擇。”
蕭世廉這一開口,自然也就等於否掉了長安作爲都城的可能。而蕭世廉說的自然也是李藎忱擔心的,當初漢以長安爲都城,是因爲漢代的經濟中心也在關中,而現在且不說還有一個鄴城,南方的經濟,尤其是工商業和水稻種植業也在蓬勃發展,自然不可能再把朝廷的中心放在偏居西北的地方。
尤其是這個時代科技通訊之類的都還不發達,想要加強對各個地方的統治,自然就不能把都城距離各個地方都太遠。
蕭世廉顯然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這個問題。
現在破敗的長安城,可以重修讓它成爲大漢進入西北的樞紐,但是因爲其地理位置,已經難以承擔國都的重任。
不過蕭世廉這一番話的背後,顯然不僅僅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