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武毅將軍十有八九會接替大都督呢。”一名士卒低聲說道。
這裡是四方樓,坐落在鍾離城的最中心,面朝四方能夠看到鍾離城的四方街景,是鍾離城中規模最大也是最熱鬧的酒樓,並且因爲規模大,所以大堂和雅間都是不缺,在這鐘離城中有這樣規模的酒樓本來就是少數,再加上地理位置絕佳,因此無論貴賤貧富,都喜歡來這四方樓飲酒而或者宴請賓客。
這幾天大軍將士休假,軍中將士也沒有辦法出遠門,所以主要都集中在鍾離城這酒樓、青樓和賭場之中。畢竟對於他們來說,都不知道下一次上戰場還能不能活着回來,這兜裡面的錢自然也就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尤其是這四方樓,最是熱鬧不說,酒菜也是上佳,所以自然而然成爲了將士們聚集的地點。
聽到鄰桌傳來的低低說話聲,李藎忱笑着看了蕭世廉一眼,蕭世廉一攤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評說,不過畢竟這牽扯到了自家爹爹,還是讓他下意識的豎起耳朵傾聽。
而另外一名幢將冷笑一聲:“你這都是什麼年頭的消息了,之前在呂梁,可不要忘了是誰帶着咱們弟兄們打生打死殺出來的,那是武毅將軍,當時就已經是武毅將軍在統軍了,說明那時候這大軍的主導就已經落在武毅將軍手中。更何況武毅將軍無論才能還是膽略,那都是一等一的豪傑人物,大都督垂垂老矣,更何況這呂梁之戰也打的憋屈······有武毅將軍帶領咱們,那是咱們的福分!”
“你這人是怎麼說話的,莫不是看不起大都督!”另外一桌上幾名明顯來自吳明徹中軍的士卒頓時不滿意的紛紛站起來,“武毅將軍好歸好,但是你這人怎麼明裡暗裡說我們大都督無能?”
那幢將毫不猶豫的一拍桌子:“你哪個耳朵聽見某說了,更何況某就算是說了又能如何?!”
他身邊的士卒們也紛紛站起來:“就是,我家十將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管得着麼?!”
“哎呦,還真是好大的架子,怎麼,想打架?”
蕭世廉頓時皺了皺眉,那幢將他雖然不熟悉,但是也知道是幾名站在蕭摩訶這邊將領麾下的士卒,所以出言說蕭摩訶的好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沒有想到他們一邊說着蕭摩訶,一邊卻倒過來將吳明徹的年邁嘲諷一番,這就有些過分了。
雖然吳明徹在呂梁之戰的後期表現的猶豫不決、畏手畏腳,但是畢竟這也不能否認他的功績,老將軍爲大陳征戰沙場二十多年,就算是蕭摩訶對他也是畢恭畢敬,這些士卒未免太大膽了。
不過不等蕭世廉發作,李藎忱就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衣袖。
“李兄?”蕭世廉眉毛一挑。
而坐在李藎忱身邊男扮女裝的李憐兒也是秀眉微蹙:“阿兄······要不我們躲遠一些。”
顯然這幾天的顛沛流離,讓李憐兒對於這種波瀾已經有了深深的恐懼,此時多少有不願意被無辜捲入其中的心態。
李藎忱一邊看着吵起來的那兩羣士卒,一邊笑着對自家妹子做了一個安心的手勢,旋即扭過頭看向蕭世廉:“平日裡大軍之中對於大都督也是暗有怨言麼?”
蕭世廉輕吸一口涼氣,轉而看向跟在身後的一名蕭家親隨,那親隨急忙低聲說道:“少將軍、李先生,據屬下所知,軍中應該沒有這樣的怨言,不過之前呂梁之戰確實有些窩囊,再加上今日藉着酒勁,
所以出現這樣的怨言似乎也不是不可理解。”
李藎忱沉吟片刻,低聲問道:“這怨言就算是出來,也應該是先從武毅將軍的親隨部衆之中出來······怎地倒是先從其餘人麾下······”
蕭世廉皺了皺眉,他知道李藎忱說的直白,但是說的也是事實。蕭世廉可沒有指望着自家弟兄們都是彬彬有禮的公子少爺,如果真的要說蕭摩訶的厲害、貶低吳明徹,也確實是蕭摩訶麾下先行出現這種情況更爲正常,可是現在無論是蕭家親隨還是蕭世廉本身,都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情況。
而不等蕭世廉回過神來,更多幾桌的士卒已經站起來加入到這混亂之中,而之前的吵架也轉眼變成雙方挽起袖子扔盤子、甚至連中間那幾張桌子都掀翻了。
酒樓之中的普通食客紛紛驚叫着離開,而其餘留下來的士卒都饒有興致的看着,若是看到哪一邊有自己熟悉的人,便挽起袖子下場。這些傢伙都是戰場上死裡逃生回來的,再加上多少喝了酒,一個個天不怕地不怕,別說打架了,恐怕就是殺人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就是皺皺眉的事情。
李藎忱眼疾手快,將李憐兒擋在身後,而蕭世廉也霍然站起來:“你們兩個,護送憐兒姑娘離開。”
“阿兄,少將軍,你們小心!”李憐兒急忙叫道。
蕭世廉點了點頭:“憐兒姑娘放心。”
而李藎忱也是做了一個鬼臉:“妹子放心便是,這世上能傷到你阿兄的可沒幾個。”
話雖是這樣說着,但蕭世廉還是下意識的按住腰間刀柄,而李藎忱也緩緩抽出衣袖中那一把飽飲鮮血的短刃,兩個人看着眼前的混亂,如臨大敵。
這些從戰場上下來的士卒,就算是作壁上觀都有可能被殃及,更何況兩人根本不可能作壁上觀。
這件事若是不能及時阻止,一旦鬧大了肯定會帶來非常不好的影響。先是蕭摩訶和吳明徹的矛盾會被無中生有製造出來,使得兩人的交接必然會出現意外和問題,其次關於蕭摩訶能夠有能耐統率大軍的質疑、對於蕭摩訶和吳明徹能力的爭論也會隨着這一場大鬧接踵而至。
“大都督也好,爹爹也罷,在軍中都是頗有聲望的人,按理說兩人交接是所有將士都樂意看到的,今日之局面確實匪夷所思。”蕭世廉環顧四周,忍不住感慨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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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藎忱皺眉說道:“這裡面要是一點兒貓膩都沒有,那才活見鬼呢!”
李藎忱的意思蕭世廉當然明白,當下裡沉聲說道:“看來是有人想要在這些士卒身上做手腳了,還真是卑鄙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