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少帶糧秣,咱們主要是在大陳的地盤上走,乾糧用不了那麼多。”李藎忱琢磨着說道,“我們從這裡向北,一路上會經過公安和鬆滋兩個重鎮,必然不會缺少糧草。”
而裴子烈和蕭世廉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是啊,咱們可是在南陳的地盤上走,不過這更準確應該算是樊毅的地盤。就算是樊毅的人不想給,大家也可以以行軍所需的理由強搶,到時候甚至還能倒打一耙。
雖然對於李藎忱的命令將信將疑,不過陳智深等人還是鄭重點頭,反正現在他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倒不如聽從李藎忱他們的安排,或許還真的能創造什麼奇蹟也說不定。
看着陳智深等人離開,蕭世廉沉聲說道:“世忠,你有沒有把握?”
“沒有。”李藎忱乾脆直接的說道,倒是嚇了蕭世廉一跳。
裴子烈不由得苦笑一聲:“你這個回答還真是乾脆利落。”
李藎忱學着蕭世廉習慣的動作,一攤手說道:“不過如果不嘗試一下的話,誰知道會不會成功。只要咱們齊心協力,就算是這江陵是九幽黃泉,又如何不能走一遭?!怕它作甚!”
“哈哈哈,說的好,正合某心意!”蕭世廉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大聲笑着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難道還真會怕了那樊毅、怕了那陸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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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將領都已經告退,整個營帳之中頓時寧靜下來。
自從這些將領們走後,蕭摩訶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輿圖上,不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麼。
“將軍,讓少將軍帶兵前去,是不是有些冒險,畢竟少將軍······”一名中年漢子轉身從屏風陰影之中走出來,他身材算不上高大,但是每一塊暴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微微鼓起,顯然是武藝高超、力量頗大之人,而他臉上有一道雖然不長但是很深的傷口,顯然曾經在戰場上死裡逃生。
這漢子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他剛纔所站的位置正好位於蕭摩訶身後屏風和營帳中柱子相重合的地方,所以很難被人察覺到他的存在,不過他卻可以輕鬆的透過縫隙觀察外面的變化。
單單是從這位置的挑選上就能夠看得出來,這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怎麼,難道陳禹你擔心伯清沒有這個本事?”蕭摩訶並沒有回頭,淡淡說道,似乎和這中年漢子討論的並不是自己兒子的生死。
開口說話的這個中年漢子正是蕭摩訶的親衛統領陳禹,他從年少的時候就追隨蕭摩訶征戰沙場,曾經三番五次的救過蕭摩訶的性命,所以對於蕭摩訶來說,陳禹與其說是一個下屬,倒不如說是一個袍澤兄弟。
之前蕭摩訶身在建康府,就是讓陳禹代替他先行前往京口,大軍的糧秣兵刃蒐集當中,就有陳禹的一份功勞在。
可以說陳禹是這麼多人當中對蕭摩訶頗爲了解的一個了,不過饒是如此,今天他還是有些不明白,爲什麼蕭摩訶會如此放心的讓蕭世廉和裴子烈他們一起走鬆滋進攻江陵。
要知道這一支偏師的主要任務就是給主力大軍吸引火力,任務重、時間緊不說,而且也是實打實的在搏命,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就算是蕭摩訶本着鍛鍊蕭世廉的目的,也不應該用這樣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來鍛鍊。
“少將軍天資聰穎、武藝過人,再加上電威將軍和李小哥也都是年輕俊彥,屬下肯定不是擔心這個,只是······”陳禹是看着蕭世廉長大的,作爲一個出身世家的少爺,蕭世廉吃喝嫖賭概不沾身,而且允文允武,也可以說是世家子弟當中的模範了,單純說能力,陳禹肯定不會擔心。
“某這一次讓裴大士他們三個一併,一來是想要考驗他們,二來也是給他們這個機會,”蕭摩訶沉聲說道,“他們三個年輕人雖然有的時候難免年輕氣盛,但是畢竟都是聰明的小子,這一支偏師要求的就是有膽量打、有膽量衝,還要有隨機應變的能力,環顧左右,某的麾下也只有他們能做到。”
陳禹頓時明白什麼:“將軍的意思是······”
“他們是去給陸騰找麻煩的,也是給樊毅找麻煩的,”蕭摩訶笑着說道,“讓這幾個年輕小子去會會樊毅,也不是什麼壞事,就算是真的捅出簍子來,也可以輕鬆的解釋過去,樊毅也算是三朝老將了,自然也不會太過和後輩爲難。”
“屬下就不信李世忠和裴大士這幾個小子能夠閒着,他們肯定得弄出來點兒大動靜。”陳禹皺眉說道,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初生牛犢不怕虎,誰知道這幾個小子打着什麼樣的主意。
更何況陳禹沒有好意思說出來,要說搞事情的本事和積極性,少將軍蕭世廉也不遑多讓。
“李世忠也好,裴大士也罷,也不是那種熱血上頭了就不管不顧的人,”蕭摩訶擺了擺手讓陳禹不用過於擔心,“有的時候這些年輕人只有放出去了,才能知道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也讓他們清楚,敵人有幾斤幾兩。”
“這······好吧。”陳禹見蕭摩訶堅持,自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而蕭摩訶沉聲說道:“讓他們放手去做他們的,咱們也得準備準備了,這一戰看來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打啊。”
陳禹神情也不由得凝重了幾分,樊毅、陸騰、蕭巋,或是南陳,或是北周,又或是西樑,他們所要面對的**外外的敵人可是一點兒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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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藎忱一身是汗的走進營帳,畢竟是初夏時節,天氣已經有些悶熱,繞着營地走了一圈,又看了一會兒士卒的操練,不出汗是不可能的。而李藎忱的親衛李平也快步走進來,端着盆子和毛巾:
“仗主,天氣炎熱,快點兒洗把臉擦擦汗吧。”
李藎忱點了點頭,而李平想起來什麼,指着李藎忱桌子上的一封信說道:“對了仗主,這是從建康府送來的信,屬下不識字,不過聽送信的說是憐兒小姐送來的,家書。”
“憐兒的信?”李藎忱怔了一下,轉眼看向那封信。
字體娟秀,不過有些潦草,正是憐兒的筆跡。
李藎忱久在軍中,突兀間看到自家妹妹的筆跡,還真是有種莫名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