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當那一代人睜開眼看世界之後,人們才逐漸的認識到,原來自己努力的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原來自己拋頭顱灑熱血,並不僅僅是爲了那一點錢糧,而是爲了守護自己的家國。
所以之後纔會有爲了守護這個家國而爆發的一場又一場的戰爭、一次又一次的革命,所爲的就是保護這個和自己的命運、和子子孫孫的命運都捆綁在一起的國運,所爲的就是想讓這個支離破碎的國家變得更好一些。
長期以來,李藎忱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培養大漢人對於這個嶄新的大漢王朝的歸屬感。通過書院和科舉考試一體的人才培養和選拔策略,百姓能夠感受到只要通過努力,這家國也可以是自己來做主的;通過律法制度,百姓能夠感受到這個社會是公平公正的,任何宵小之徒最終都不要想着能夠逃脫律法的制裁,甚至是皇帝。
有《大漢律》在,除非皇帝能夠經過羣臣同意而修改律法,否則他也必須要在律法的框架下行動。
當然了,在軍隊方面,李藎忱也在不斷地強調軍隊應該做的是忠誠於陛下、忠誠於大漢並且守衛國土,沒錯,守衛的是所有人的家國之土,他們是父老鄉親的屏障,他們是大漢抵禦外敵的第一道防線,是開疆拓土的第一把利刃。大漢現在已經完全建立起來了主簿從軍的制度,所以對軍隊的思想建設,李藎忱反倒是不需要那麼擔心。
相比之下,大漢的土地廣闊,百姓衆多,如何讓百姓對大漢有歸屬感纔是最重要的。
這一次李藎忱開始強調每個人的職責,鼓勵百姓能夠在本職工作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自然也是爲了加強百姓對社會工作的認知,人不分三六九等,而是看自己爲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多少,即使是最普通的一個農民和一個工匠,也有自己存在的價值,也有自己可以爲這個國家的穩定和發展可以做出的一份貢獻。
這家國,是李藎忱的家國,也是每一個大漢百姓的家國。
是每一個人拋頭顱、灑熱血也想要守護的家國。
唯有這樣,華夏才能永恆立於不敗之地;唯有這樣,華夏纔能有決心和勇氣突破四面八方惡劣的自然條件阻攔,走向更加遼闊的天地,將赤色的旗幟插滿天下的每一個角落。
這,纔是李藎忱的野心所在。
李靖默默的看着李藎忱的身影,此時的陛下端起酒碗鄭重的向天一舉,然後傾灑在萬軍之前。
這一碗酒祭天。
接着又是一碗,灑在了墓碑下。
這一碗酒祭奠犧牲的將士。
李藎忱自己沒有喝,因爲現在還是戰爭時期,軍中禁酒,任何人,包括主將在內,除非特殊情況不能飲酒。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作戰勝利。
但是現軍中每次作戰勝利賞賜下來慶功的酒,也幾乎都被將士們拿出來去煉製酒精了。
因爲將士們現在都很清楚,當自己受傷的時候,酒精有多麼重要,所以他們不希望此時正在忍受疼痛的袍澤弟兄們因爲酒精不夠而承受更多的苦難,甚至直接犧牲。
今天,將士們沒有酒來陪他們的袍澤喝一杯,李藎忱自然也不破例。他將最後一滴酒灑在地上,然後抽出長劍,直指向北方。
“殺破蠻夷,大漢萬歲!”
呼聲如潮,振奮人心。
李靖和張須陀也都精神抖擻。
大戰即將再次開始,對於陛下能夠帶着大漢走到哪一步,他們心裡還難以有定數,但是他們很確定,在前方等待大漢的,是勝利和勝利,這籠罩在華夏萬里河山上空數百年的陰雲,終究要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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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淑儀說,卿家這兩天心情不好?”李藎忱打斷了蔡容的彙報。
現在正在從軒轅關向北方柏谷城挺進的路上,蔡容代表看護隊給李藎忱做日常的彙報。
今天並沒有什麼大事,傷員已經開始陸續向後轉運,這應該是蔡容以及衆多奮戰在一線的醫護人員難得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等到下一場大戰開始,有的是他們和她們忙的時候。
蔡容說的不走心,李藎忱聽得也不走心,甚至還在翻看蕭世廉送過來的戰報。
蕭世廉這個傢伙,到底還是有點沉不住氣,已經率軍開始進攻谷水北岸的北周軍隊營寨。
不過得益於宇文招和尉遲迥之間的不對付,宇文招麾下這些原本尉遲迥的部下,打仗並不是怎麼賣力,畢竟他們曾經的主將就是被宇文招爲主的北周文武給軟禁起來的,更何況在函谷關外尉遲迥對他們又有救命之恩,這些人的心裡難免會對宇文招有意見,這個時候一點都不配合工作也在情理之中。
蕭世廉很快就突破了北周的兩道防線,現在已經挺進到北邙山,在北邙安營紮寨,同時他派出的偏師也已經包圍了河南城,不給宇文招任何向西進攻漢軍側翼的機會,幾乎是逼着宇文招退向洛陽城。
至於接下來宇文招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還要看他自己了,不過在現在宇文憲不敢輕易離開鄴城的情況下,宇文招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戰場的主動權都已經完全掌握在了大漢的手中。
宇文憲不敢離開鄴城,不僅僅是因爲現在皇室宗親、世家和武將們之間愈發尖銳的矛盾讓宇文憲不敢大意,生怕自己一動,後方就亂作一團,還因爲最北面的漢軍也沒有閒着。
河套的韓擒虎從北方殺過來,逼退了本來打算隔岸觀火甚至還可以趁火打劫一下的薛延陀部,然後蕩平草原上北周本來就已經沒有多少防守兵馬的邊鎮,曾經赫赫大名、誕生了無數名臣將相的北魏鎮邊重鎮,此時都已經變成了大漢的土地。
而韓擒虎緊接着南下平城,拿下了這個曾經的北魏帝都,兵鋒直指雁門關。
或許守衛晉陽的宇文純怎麼都沒有想到,我一個堂堂草原上策馬奔馳的鮮卑人,現在怎麼淪落到和南人一樣守關了?
按理說在雁門關外叩關的不應該是我們鮮卑鐵騎纔對麼?
不過鬱悶歸鬱悶,宇文純也不敢輕舉妄動。
漢軍兵鋒已經直指晉陽,同樣也讓宇文憲的態度變的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