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脆響,上好的越窯青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烏林簡易的議事堂上,衆將領鴉雀無聲。
聽到陳叔寶遇襲的消息,連夜坐船直接從江陵來到烏林的蕭摩訶,此時臉上陰沉的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陳叔寶固然是被烏林守軍接應了出來,而那些該死的殺手和叛軍也基本上都被蕭世廉帶着人轉身絞殺乾淨,但是問題在於,最後還是把李藎忱和樂昌公主丟了。
且不說李藎忱對於東宮和蕭世廉的重要性,單單是這位樂昌公主,是丟得起的麼?若是讓陛下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不見了蹤影,怕不是在這議事堂上的一半人都得直接腦袋搬家?
“找,爲什麼找不到!”蕭摩訶怒氣衝衝的說道,伸手一抓,才發現桌子上僅有的幾件瓷器都已經被他丟了出去,這才狠狠一拍桌子,“活要見人,死······你們也就不用回來了,都給老子出去找!”
將領們噤若寒蟬,急忙紛紛應了一聲,轉身大步離開。現在沒有別的辦法,除了祈禱那位李將軍和公主殿下能夠平安無事、最好是可以有如天仙一般從天而降之外,就只能拼盡全力把整個華容道給掘地三尺了。
“爹爹······”蕭世廉擔憂的看向蕭摩訶,“該不會······”
之前他們只在那狹窄的山路上找到了損毀的馬車和地上幾具屍體,但是這裡面根本沒有李藎忱和樂昌,誰都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去了哪裡,而那些黑衣殺手似乎也沒有殺乾淨,十有八九和蕭摩訶他們一樣,也在搜尋這最後兩個獵物的身影。
如果能夠殺死樂昌公主,那麼至少也能對東宮造成一定的打擊,總比什麼都沒法交代來得好。
“如果再過兩天依舊找不到人,恐怕這消息就真的壓不住了。”蕭摩訶怒氣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着急和擔憂,“既然現在還沒有看到屍體,就說明人還有可能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啊······”
蕭世廉苦笑一聲,雖然他知道李藎忱一向福大命大,但是他也沒有天真地以爲老天爺每一次都會庇護李藎忱。現在只能期望自己這位好兄弟此次依舊能夠化險爲夷了。
現在還沒有辦法找到指認揚州刺史陳叔陵的證據,但是至少尉遲迥也參與此事是肯定的了,所以此事過後的第二天,南陳各部就向襄陽尉遲迥部發動迅猛的進攻作爲報復。
淳于量率軍猛攻武寧郡,如果不是尉遲迥親自坐鎮,恐怕武寧郡就真的要易主了,而荊山另外一側的漳川郡守將任忠,更是一反往常穩重的性格,一路突破北周軍隊三處營寨,不斷進行迂迴、分割、包圍,甚至一度兵臨襄陽城下。
一時間南陳和北周在整個襄陽前線大有再一次全面開戰、大打出手的架勢!
不過這報復顯然早就在尉遲迥的預料之中,所以很多營寨之中甚至都沒有守軍,早就已經退入到城中堅壁清野,所以南陳的實際收穫並不大,更重要的是隨着北方的北周軍隊陸續南調,以後南陳進行這種報復的機會也將越來越少。
現在必須得抓緊找到李藎忱,施行那一項西進計劃,顯然李藎忱纔是最好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人選。
“爹爹,某相信世忠沒有這麼容易死。”蕭世廉沉聲說道,這一次事變,讓他看上去又成熟了不少,變得不是那麼急躁和慌亂。
而陳禹也鄭重頷首,對於李藎忱,他的瞭解不是很多,但是絕對可以說印象深刻。這個年輕人不但心思沉穩,而且眼眸之中似乎永遠有火焰在跳動,隨時準備將敵人燒爲灰燼。
如此一個年輕人,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走了。
“某對此深信不疑。”蕭摩訶淡淡說道,徑直向外走去,“他自己不出來,那某就去把他找出來。”
蕭世廉和陳禹對視一眼,急忙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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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這邊,有好多!”樂昌站在岸邊激動的指着水面。
而李藎忱伸手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然後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基本沒有一絲聲響。前方不遠處水中游蕩的魚正悠閒自在的在清澈的水中尋找着食物,有一兩棵水草就讓它們蜂擁而上,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來臨。
河水到了這裡已經很是平緩,甚至沒有風的時候都沒有波浪。而潭水中聚集的魚也顯然沒有見過人這種生物,所以已經逐漸將它們籠罩進去的陰影絲毫沒有感覺到畏懼。
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恐怕柳河東筆下描繪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了。
樂昌緊張的看着李藎忱的一舉一動,下意識的屏住呼吸,而李藎忱也已經距離那魚羣越來越近。終於察覺到什麼,幾條魚開始向兩側遊動,這一兩條魚很快牽帶着所有的魚都變得騷動。
李藎忱知道再不出手就沒有時機了,當即低吼一聲,手中子云槍呼嘯着沒入水面,旋即清澈的水驟然變得渾濁。而李藎忱猛地揚起手中槍,比剛纔沉重了很多的槍無疑在告訴李藎忱,自己肯定有收穫。
“還看什麼,快接着!”李藎忱大聲喊道,這個時候關乎到兩個人是不是還要餓肚子,已經顧不上什麼禮儀和尊稱了。
而樂昌這才從迸濺的水花之中回過神來,也並沒有怪罪李藎忱,手忙腳亂的接過來魚,滑溜溜的魚差點兒從樂昌手中滑落,不過樂昌很快用自己的衣裙將魚兜住。
而李藎忱飛速的將魚摘下來,自己費盡力氣終於抓到這麼一條,自然不能再給它任何接觸到水的機會,雖然被子云槍這麼一釘,這魚肯定是活不成了。
李藎忱毫不猶豫的轉身,手中長槍重新飛快的插入水中,長槍再揚起的時候,槍頭之上又插着一條魚。
樂昌也顧不上衣裙全都被水浸溼了,慌忙接過來第二條魚。早就飢腸轆轆了一個晚上再加一個上午了,眼前的這幾條魚自然也讓她看到了希望。
李藎忱飛快的魚扔到筐子裡,緊接着去追四散奔逃的魚羣,不過他跑得太快了,在水底一塊光滑的石頭上一踩,頓時整個人滑落在水中,不過在最後一刻,李藎忱手中的子云槍還是重重的將一條慌不擇路的魚釘死在了水底的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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