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平日裡甚至還會見了面相互“打招呼”,畢竟大家都得到過不能動手的指示,所以每日在邊境線上難免遭遇到了之後會有衝突,久而久之,反倒是互相之間都有了“感情”,每天不去罵上兩嗓子都覺得心裡癢癢。
可是誰曾想到今天漢軍竟然會暴起發難。
北周斥候的首級滾落在初春的草地上,鮮嫩的草芽掛滿了鮮血。
更多的北周斥候從遠處衝過來,不過接應的漢軍騎兵也毫不示弱,雙方直接在許昌城外一場酣戰,最後如果不是因爲北周援軍絡繹不絕的出現,漢軍說不定還會再廝殺一場。
如果說從淮北到南陽前線,雙方還是侷限在斥候層次上的小打小鬧,那麼在距離建康府更遠的華陰城外,斥候戰很快就演變成了雙方大規模的衝突。
因爲早前被平白無故的當成了宇文憲試探大漢態度並且收攏人心的踏腳石,算是吃了個虧,所以漢軍遊騎早就已經將對方斥候列入必殺名單,得到命令之後,下手更是狠辣。
火槍的聲音在整個原野上回蕩,北周騎兵紛紛落馬。
蕭世廉更不會對尉遲迥仁慈,只要他能想到的手段,肯定是好好地招待尉遲迥一番,所以甚至就連漢軍的斥候都配備了火槍,就是爲了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剷除掉尉遲迥派出來刺探消息的這些爪牙。
斥候存在的重要性就在於能夠爲大軍帶來足夠的情報,蕭世廉就是要用雷霆手段,讓尉遲迥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漢軍到底在幹什麼。
如此響亮的槍聲,自然也足以引起北周軍隊的警覺,大批的北周騎兵呼嘯而出,在他們的概念中,只有漢軍的主力纔會配備火槍,那麼既然火槍響起,就說明漢軍主力已經出動,大家當然不敢怠慢。
雖然之前已經得知大漢內部同樣存在一些難以解決的矛盾,所以短時間內漢軍應該不會針對宇文憲稱帝的事情做出過激的反應,但是這畢竟只是北周軍方和朝堂上根據自己對大漢那邊流露出來的一些端倪做出的些許猜測罷了,不見得就是正確的。
所以軍隊這邊也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漢軍哪一天就真的兵臨城下。
不過當北周騎兵趕到的時候,地上已經只有自家斥候七橫八豎的屍體,甚至就連戰馬都已經被繳獲走了。
帶隊的兩個仗主有些詫異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正想要派人回去稟報司馬消難的時候,大地突然間開始顫抖。
兩個人的身體都僵持了一下,作爲騎兵,他們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有大量的騎兵正在向這邊涌來。
很明顯這不是自家的隊伍,只有可能是敵人的。
大隊的騎兵······
這是大家在潼關這麼長時間從來都沒有遇到的情況,因爲南蠻那邊的騎兵數量不多,每一個騎兵都被他們當成寶貝,這種騎兵大規模出動自然少之又少。
而現在還真的,地平線上,黑壓壓的騎兵躍了出來,赤色的旗幟迎風舞動,分外的鮮豔。
“敵襲!”北周仗主反應過來,聲嘶力竭。
下一刻,箭雨已經將他們這一支小小的隊伍淹沒。
漢軍騎兵呼嘯着從這支幾乎沒有什麼倖存者的北周騎兵隊伍旁邊衝過去,自然有人出來收攏原野上的戰馬,而更多的騎兵則根本不停留,徑直向前衝。
潼關的關城已經出現在眼前,而連綿的北周軍寨之中,鼓聲和號角聲同樣是此起彼伏。
大隊的步卒從營寨之中開出,顯然在尉遲迥的治下,任何一支軍隊都不敢真的因爲敵人的反應平靜而放鬆警惕。任何一名前線的戰士,在嗅到風中的血腥味道之後都能第一時間披甲上陣。
司馬消難的將旗已經升起來,北周軍隊逐漸列陣,一字排開,護住潼關前的自家營寨。
漢軍騎兵來得太快,也不容許司馬消難排出來更加複雜的陣型,當然了,因爲騎兵隨時都有可能根據戰場上變化的形勢而改變自己的突擊方向,因此反倒是這種每個地方都平均安排兵力的長蛇陣,最能夠起到阻擋騎兵和使其難以找到破綻的作用——反正也來不及了嘛。
侯秘勒住戰馬,靜靜打量着前方已經完全沸騰了的北周軍營,嘴角邊露出一抹冷笑。
他身後的五千騎兵,正是大漢這幾年來的積蓄,憑藉着祁連山下優良的馬場,大漢快速的培養出來了大量的騎兵,這些騎兵或許在質量上還很難和名震天下的鮮卑騎兵相比,但是至少在數量上已經在儘量接近了,總比當初漢軍把兩三千騎兵都當寶貝來得好。
現在的漢軍騎兵,只是在華陰前線,就有侯秘麾下的五千,再加上於璽麾下的五千,足足上萬,更不要說西北那邊尚且還有近萬新組建的騎兵,再加上其餘戰線上多多少少也各自有兩千到五千的騎兵,以及侍衛親軍長期以來保持的五千騎兵上下,林林總總加起來,只是數量上已經不弱於鮮卑騎兵了。
而漢軍纔不會傻乎乎的和鮮卑人比拼騎兵,漢軍的優勢在器械上,騎兵只是儘量的縮短和敵人的差距就可以了,以弱勝強的事,現在的大漢不需要去做!
因此侯秘這一次率軍直接撲過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要和司馬消難硬碰硬——司馬消難手裡的騎兵基本上都在幾年前那一場突襲中被尉遲迥給葬送掉了——但是後來陸陸續續補充,至少應該還有兩三千的規模,再加上大量步卒的配合以及依託潼關要塞,司馬消難根本不用擔心打不過侯秘。
侯秘手中的馬鞭一揚:“我們上!”
他來的目的,是儘可能地把敵人的騎兵先牽引出來,先儘量着手將敵人的這唯一一支機動兵力消滅掉。
果不其然,北周騎兵從側翼噴涌而出,不過人數甚至還比不上漢軍。可這些鮮卑騎兵畢竟是鮮卑騎兵,作爲這麼多年來縱橫天下的鐵騎,他們有着自己的驕傲和自信,就算只有三千人,擊潰五千名新組建的敵人騎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對於草原上的狼來說,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上鉤了就好!”侯秘笑了一聲,調轉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