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和中原之間消息來往一直不算順暢,所以必須得提前一步讓那邊做好準備。幽州的白袍人數也不算非常多,現在能不用最好是不用,獨孤永業是一個很敏銳的對數,一旦被他察覺之後,脆弱的幽州白袍有可能會被連根拔起。
那就得不償失了。
“已經派人八百里加急前往,現在算日子也應該要到了。”鮑興急忙說道,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感慨一聲,“若是能夠打通晉陽到雁門一線,和平城之間的消息往來就更方便了。”
李藎忱笑道:“會的,而且應該就在不遠之後的某天。”
鮑興和李淵等人都不由得提起一口氣。
拿下河內之後,戰局更加明朗。
原本看上去遠在天邊的目標,正在一步步實現。
而李藎忱的目光則久久停留在輿圖東側的蒼茫大海上。
橫渡萬里,老天爺也得給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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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沁水兩岸摩拳擦掌準備北上的漢軍將士們來說,青州本來就是很遙遠的東線戰場了,而青州以東的蒼茫大海更是遙不可及,但是那個地方對於他們的海軍袍澤們來說,同樣是戰場。
一艘艘三桅鉅艦破浪前行。
春夏之交,本來就是海邊漁民日常出海捕魚的日子,風平浪靜,最適合於航行,時間再早一些的話,海上會比較冷,而時間晚一些的話到了盛夏天氣炎熱不說,還有可能會伴隨有暴風暴雨。
現在大漢的戰船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在狂風駭浪之中如履平地的地步,若是時間再晚一些,恐怕王昌就會傾向於率領海軍沿着海岸線而不是直接跨越大海前行。
當然了王昌並不知道的是,現在他所航行的這一片海域並不是莽蒼大洋,而是後世渤海的位置,其實應該算是內海,只不過這個時代對於遼東等地的瞭解和探索還沒有那麼充分。
早年兩漢時期固然曾經建立起來對遼東甚至高麗的統治,但是亂世經年,相關的資料文書多數都已經在戰火中散佚,留下來的隻言片語並不能作爲依憑。
因此這次王昌率領海軍北上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在幽州選擇合適的登陸地點進行登陸,還有一個就是摸排遼東甚至高麗的海岸線,爲大漢拿下幽州之後繼續向北和向東拓展邊境打基礎。
這些地方多數地廣人稀,而且內部封閉、自成一體,如果派遣白袍前往的話,會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說,而且白袍不見得就能夠融入對方的社會之中,很有可能會因爲外人的身份而被排斥和懷疑。
固然白袍將士也都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但是這樣獲取的情報是不是就是準確的尚且還得兩說。不準確的情報,要了又有什麼用,甚至有可能造成誤導。
所以王昌更傾向於通過海軍和海軍陸戰隊來完成對這片土地的重新探索。
在南洋多年的經驗讓海軍的將士們更加相信自己手中的刀槍和腳下的戰船,他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和閒心等待着獲取對方信任之後,對方主動把情報送上門來。
需要情報,那就用刀劍去拿,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對此李藎忱並沒有反對。
他很清楚,現在的遼東是奚人、契丹人和高麗的地盤。前兩者在這個時代依舊保持着遊牧的狀態,說是草原上民族的分支也沒有什麼錯,對於中原王朝也一直都是恭恭敬敬,他們的崛起得到唐末。
而高麗,則是現在遼東的霸主。歷史上隋唐兩代爲了和高麗爭奪對遼東的掌控,曾經爆發曠日持久的戰爭,甚至隋朝的滅亡可以直接和隋煬帝三徵高麗掛鉤,而唐太宗這一代梟雄人物也不得不承認,遠征高麗絕對算不上一場大勝,充其量就是慘勝。
以華夏之大去進攻不過尺寸之地的高麗,最終換來慘勝,實際上就已經算是失敗了。
李藎忱發展海軍的衆多目的之一,就是爲以後跨海遠征高麗做準備。所以現在讓海軍去摸一摸高麗的老底並不是什麼壞事。
“算日子應該還有四五日就能夠抵達幽州。”王昌站在甲板上,舉着千里眼。
風吹動他的衣袖,獵獵作響。
而在王昌的身後,海軍陸戰隊主帥,大漢平海將軍羅毅正趴在海圖上比劃着什麼。
“仲繁(王昌表字)兄。”羅毅喊道。
王昌回頭:“怎麼了?”
“關上窗戶,風太大。”
看着輿圖已經掀起來快要打到羅毅的臉上了,王昌不由得一笑:“你就不會拿東西壓一下?”
“你就不會不看了?”羅毅反駁道,“從早看到晚,都是茫茫大海,有什麼好看的。”
王昌翻了翻白眼:“某要是不盯着的話,跑偏了怎麼辦?萬一直接把你們送到高麗去了,那某這個海軍主帥就可以拍拍屁股讓賢了。”
“送到高麗去,就先把高麗打趴下唄。”羅毅笑道。
“你倒是樂觀。”王昌有些急躁的來回走動,“若是我們真的跑到了遼東甚至高麗去,那幽州那邊怎麼辦?平城的漢軍應該也在等待着我們前往會合。”
羅毅伸手拿過來硯臺之類的把輿圖壓住:“不樂觀又能怎麼樣?既然是在大海上,我們既要靠自己又只能看天了。到了遼東就先蕩平遼東,到了高麗就先蕩平高麗。幽州不過只是宇文憲的後方罷了,而遼東和高麗又是幽州的後方,我們把幽州的後方都給收拾了,那麼就算宇文憲能夠跑到幽州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得束手就擒?”
王昌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