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必須要知道突厥人是一路向西還是準備向西南了。”侯秘苦笑一聲,“向西遷移,和當初的匈奴人一樣,那到還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但是如果他們打算向南,那我們可就有苦頭吃了。”
“還得向北、向東北,迎着他們的人潮!”於璽果斷的說道,不過旋即他就皺起眉頭,環顧四周。
憑什麼?難道就憑藉他們這一千來號說不得還各懷鬼胎的人馬?
誰能保證到時候不會因爲一些分歧而拔刀相向?
侯秘斟酌說道:“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需要摸排清楚,至少可以讓我們身後的人做好判斷。”
於璽微微頷首,如果突厥人真的要取道西北南下,無論是西北的大漢還是西北後的關中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麼兩家真的有必要展開合作,同時楊堅的大軍也得從延州轉而向西而不是向北,至少分出來半支主力才能支撐住眼前的戰局。
這可都不是小事,可能會影響到整個戰略走勢,若是沒有探查清楚而謊報軍情,兩個人誰都擔待不起。
而且這個時候站在一起合作商議本來就已經有“通敵”的嫌疑了,若是再沒有一點兒功勞,恐怕到時候也少不得責罰。
“那我們約定一下怎麼走,”於璽沉聲說道,“首先我們這一千人是不能分散的,這樣,你軍爲左翼,我軍爲右翼,你我二人一起居中指揮,同時雙方各自負責各自方向的斥候探查,侯將軍以爲如何?”
侯秘盤算一下,若是向北進軍,那麼漢軍在西、北周軍在東,是周人直面西來的突厥,換爲向東進軍的話則是相反,所以雙方倒是都不吃虧。
“每日安營紮寨,兩軍不可分開,”侯秘緊接着說道,“值班、生火全部爲一起輪流進行。”
“同意,”於璽點了點頭,說實在的把放哨的任務交給別人他自己心裡也不放心,“所有的繳獲,兩家平分,所有的消息共享。”
“好,就這麼定了,”侯秘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表現一下誠意。這營寨之中的漢人百姓大概有七八百人,來自不同的地方,現在你我各抽調五十人護送他們南下靈武郡。”
於璽一咬牙:“好。”
靈武郡本來就是北周的土地,只不過現在已經淪爲三不管地區,也可以算作是一個“中立區”,把這些從各地分散來的百姓先集中在那裡,至少比兩家直接撕破臉皮上來搶要好。
至於之後會怎麼樣,那還不是現在於璽和侯秘能考慮和有資格考慮的,他們只能說盡量讓這個臨時的合作看上去有模有樣。
“那便如此說定了!”於璽微笑着一拱手,他也得抓緊安排一下,同時這裡的事情也得抓緊告訴父親於翼。
目送於璽離開,侯秘深深吸了一口氣。
而旁邊的校尉低聲說道:“滴水不漏啊。”
“到底是於家的少將軍,”侯秘淡淡說道,“不過還不至於滴水不漏,他這一路人馬,我們得想方設法的影響影響。”
“將軍是說?”
侯秘的目光瞥向旁邊的主簿:“交給你了,平時給咱們的將士們上課的時候,也儘量給他們上上,於家麾下多數都是西北漢子,一些華夷之辨的道理,是說的通的。”
主簿鄭重一點頭,而侯秘斟酌說道:“咱們也不能放鬆警惕,萬一是笑面虎可就麻煩了。”
校尉和司馬也都點頭。
和這幫傢伙的口頭約定,可不怎麼值錢,到時候真的要到了亮出來刀子的時候,誰都不會含糊。
這並肩作戰,就怕背後裡捅刀子啊!
與此同時,走出營帳的於璽頓住腳步,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營帳方向,壓低聲音說道:“到時候都把眼睛放亮一點兒,他們不來招惹,我們也不能惹是生非,但是他們要是來找事,那我們也不能便宜了他們,明白?”
“少將軍放心!”
“叫我將軍。”於璽冷哼一聲。
侯秘的手下都以將軍稱呼侯秘,而於璽這邊還是“少將軍”,自然就讓他心裡覺得不平衡。
————————————-
“這倒是有意思。”李藎忱看着從西北傳來的戰報,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這已經是侯秘和於璽這兩個年輕的傢伙“擅自”聯手的十天之後了,從李藎忱現在所在的湘州到西北終究還是路途漫漫,即使是八百里快馬加急,因爲沒有關中的平坦道路可以通行,所以也需要在路上耗費一些時日。
“這倒也不失爲一種解決西北戰局的方法。”楊素沉聲說道。
“侯秘這小子本來就不是吃虧的主兒。”蕭世廉在旁邊附和了一句。
蕭世廉是從嶺南北上的,隨着他北上的還有沈君高,傅縡作爲嶺南刺史留在了嶺南,負責和冼夫人商量治理嶺南的各項事務,這也代表着李藎忱最終確定了嶺南的接下來方針,還是以安撫爲主,所以將性格更爲溫和的傅縡換下了沈君高。
而沈君高本來就要入京履職的,這一次直接取道福州前往江南,而蕭世廉則從嚴關北上湘州,隨同他前來的還有大量的水師戰船和大漢進攻嶺南的主力,包括李詢等人都在列。
現在嶺南已經沒有能夠稱兵者,大漢軍隊的前鋒已經掃蕩過了交趾,正在磨刀霍霍準備試探一下南邊的林邑國,只不過會不會把被林邑國佔領的日南郡奪回來,李藎忱倒是給了留在前線的唐孝一個自主決定的機會。
蕭世廉這一次帶來了兩萬兵馬,另外還有五千嶺南各部的兵馬,這也算是嶺南各部作爲大漢的一份子第一次參與到大漢的編制之中按照冼夫人的想法,嶺南各部既然沒有辦法超然物外,那就只能竭盡全力融入到這個整體之中,否則嶺南各部和朝廷一直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只會讓朝廷愈發的不待見他們。
不管是關上門還是敞開門,都比半掩着門來得好,尤其是對李藎忱這種殺伐果斷的梟雄,他十有八九不會去猜,而是直接一刀兩斷,相比之下,已經完全融入大漢的巴人,至少已經得到了和原本的漢人完全對等的身份和地位,還能夠走出大山,這對冼夫人以及這些長期以來實際上也在承受着中原和江南王朝歧視的嶺南部落來說,顯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