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李藎忱舉起另一隻手,“朕以朕的信譽發誓。”
“陛下還有信譽啊?”樂昌驚訝的說道。
“沒有麼?”李藎忱的手已經不老實的開始搗亂。
樂昌登時沒了力氣,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裡:“有,陛下最有信譽了,求求陛下,快放手吧。貞兒她們還看着呢。”
李藎忱這才鬆開手,笑着說道:“這就是不信任朕的下場。”
而旁邊的尉遲貞吐了吐舌頭。
明明前天還給繁兒姊姊梳頭來着。
這麼嫺熟的技術,騙誰啊。
當然陛下是要面子的,這句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李藎忱似乎感受到了尉遲貞時不時瞥過來的目光中蘊含的意思,對着她嘿嘿一笑。
尉遲貞只覺得背後一陣寒意,果斷的去整理奏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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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洛陽的第一天,陛下召見了太尉府和海軍主帥,傳達出的自然還是大漢有可能在某個地方發動戰爭的信號,不然王昌不應該出現,西北戰事收尾的話和海軍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回到洛陽的第二天,李藎忱便先去視察了戶部和御史臺這兩個一個負責掌管財政、一個負責監察的部門,表達了自己對於經濟發展以及百官監察體系的重視,這自然也傳達出來另一個信號,大漢依然要打牢經濟基礎,並且有可能進行新一輪的吏治改革,或者至少是清查工作。
李藎忱纔剛剛從御史臺出來,大漢各級報紙的記者就已經在御史臺門外等候,不過今天並沒有採訪環節,所以實際上留在這裡的記者只是爲了避免有什麼突發情況發生,自家沒有人在此地隨時記錄罷了,而陛下視察御史臺的新聞,此時應該都已經寫的差不多,準備付梓了。
陛下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這是所有人在躬身行禮時,用餘光看到的。
作爲記者,他們的嗅覺顯然更加敏銳。
這說明很有可能有人要倒黴了。
李藎忱轉身就上了馬車,而御史臺的一應官員齊齊行禮送行。
殊不知,上了馬車之後,李藎忱一直緊繃的臉一下子鬆了下來。
馬車上並不是空蕩蕩的,樂昌正斜靠在軟榻上,捧着一卷書,看的津津有味,見到李藎忱上來,便縮了縮腿,給他騰個地方。跟在李藎忱身後的尉遲貞則是一身乾淨利落的男裝,手裡捧着一個本子,另一隻手拿着墨筆,饒有興致的看着記下的內容。
隨着報紙的發展,毛筆顯然已經不適合記者使用,大家忙着採訪和記錄的時候,總不能還專門有一個人在旁邊研墨,即使是提前弄好,液體也不好攜帶。
應對記者的要求,工部嘗試用石炭打造出了墨筆,實際上就是沒有後世鉛筆那麼堅硬、但是好歹可以書寫的鉛筆罷了。
當然這背後也少不了李藎忱三言兩語的指點。
這麼簡單的發明,也輪不到李藎忱提出完整的建議了。
隨着工商業的發展,李藎忱現在已經看到了很多後世常見的物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雖然形狀不一樣,叫法不一樣,但是一樣的功能無疑在提醒着李藎忱,這個時代正在自己已經規劃好的道路上快步向前走。
樂昌輕輕笑道:“陛下演戲演完了?”
李藎忱頷首。
沒錯,剛纔很多人看在眼裡的陛下的憤怒,實際上不過是李藎忱演出來的罷了。畢竟關於一些官吏貪污腐敗或者不作爲的奏章,早在昨天就已經送到了李藎忱的案頭上。
要是憤怒,也不至於今天進入御史臺之後再憤怒。
這個表演從李藎忱進入御史臺一直持續到他離開。可想而知,明天就會有不少報紙上出現《陛下視察御史臺,神情嚴肅》之類的新聞。
這足以表明李藎忱對於現在吏治的不滿,很容易就揣測出李藎忱接下來會着手整頓吏治。
如此,一些貪污受賄正高興的傢伙們,應該就會先收斂收斂。
“但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樂昌秀眉微蹙。
通過這種“烽火戲諸侯”的方式來震懾下面人,一次兩次或許還管用,三次四次,大家就都當看熱鬧了。
陛下生氣又有什麼用,也沒見把我們怎樣啊。
李藎忱登時狡黠的一笑:“第一次和第二次只是爲了讓他們放鬆警惕罷了,難道朕真的會坐視不管麼?現在朝廷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對付西北吐谷渾身上,等穩定西北並且可以向西域踏足之後,朕肯定要把這些傢伙全部都收拾了,趁機爲新一輪的科舉考試選拔出的人才騰出位置。”
旁邊的尉遲貞自然是聽到李藎忱和御史臺主事的陳禹、杜齊對話全過程的,當即補充道:
“另外朝廷對外征戰,正是這些傢伙一直狐假虎威,趁機搜刮民脂民膏。所謂‘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就是這些傢伙藉助朝廷的政令做出來的。偏偏在明面上,他們還都是一心爲公的好臣子。”
“如此說,陛下是不打算把這些人留到進攻高句麗之後了?”樂昌忍不住說道。
李藎忱一笑,不置可否。
樂昌不由得嬌哼一聲。
這傢伙,連自己都瞞着。
不過想想也是,馬車之中只有三個人,但是架不住馬車外面還是有人的,謹慎一些總沒有壞事。畢竟陛下打算着讓這些傢伙露頭之後,一網打盡。
“接下來去哪裡?”樂昌懶洋洋的說道。
跟着陛下出來,美名其曰去考察各部以及內府,但是實際上去戶部和御史臺這些地方,皇后是不方便露面的,不染多多少少都有後宮干政的意味在。而尉遲貞作爲李藎忱的小秘書,這一點大家都清楚,所以她跟在李藎忱身邊,諸位大臣們也都默認。
不過即使是這樣,尉遲貞還是一身男裝,免得引起外人不必要的誤會。
這個時代的女子,在李藎忱的推動下,社會地位的確有所提升,但是這還有觸動到後宮可以干預政事這種底線。內府的建設本來就已經是李藎忱的一種試探了,外廷可以容忍。
而尉遲貞跟在身邊,是因爲陛下缺少一個能夠聯絡內府和外廷的渠道,外廷在此也是受益的,雙方有什麼不好說直接解決的矛盾,可以通過秘書監和尉遲貞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