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內府最大的受益人可是陛下你自己啊。
李藎忱這麼一副邀功的神情,當然讓元樂尚很無語。
但是這個傢伙厚臉皮慣了,也不能真的把他怎麼樣。
尉遲貞在旁邊笑嘻嘻的說道:“既然陛下如此不情願,那要不內府還是退一步好了,有南洋的黃金礦脈作爲支撐,至少這兩年不用擔心會不會出現錢財緊張的問題,等過了這兩年再說嘛,陛下常言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說不定又發現了其餘的黃金礦或者銀礦呢,尚兒姊姊,你說好不好呀。”
元樂尚不由得點頭:“言之有理。”
“這可不成!”李藎忱登時果斷地否決。
開什麼玩笑,內府要是沒了錢,那李藎忱這些年的安排佈置豈不是都白瞎了。
“有陛下金口玉言,就好說。”元樂尚笑道。
“好啊,你竟然敢耍朕?”李藎忱登時佯裝生氣。
元樂尚亦是裝出惶恐的樣子,可憐兮兮的看着李藎忱。
李藎忱從後面抱住她,湊到元樂尚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什麼,元樂尚頓時不裝可憐了,推了他一下:“陛下每天就是這麼多壞心思!”
李藎忱嘿嘿一笑。
而旁邊的尉遲貞不知道他們兩個說了什麼,正想要問,不過看到元樂尚可以躲躲閃閃的目光,再加上微微發紅的臉頰,聯想到李藎忱曾經給自己說過的話,尉遲貞頓時反應過來,同樣霞飛滿面。
“陛下,臣大漢秘書監監丞鮑興求見!”門外響起鮑興的聲音。
元樂尚和尉遲貞頓時收聲,鮑興平時求見的時候絕對不會如此正式,而且身爲李藎忱的秘書監,進出前帳,他也不需要刻意稟報,就算是知道陛下和兩位妃嬪具在其中,這樣也顯得有些正式。
這就說明鮑興肯定還是被崔世濟說服了,現在他是以爲崔世濟求情的身份前來求見李藎忱的。
元樂尚低聲說道:“那臣妾和尉遲妹妹迴避一下。”
李藎忱微微頷首,清河崔氏之前在北魏和東西魏的時候,和元氏、尉遲氏之類的鮮卑豪門當然也是有很多關聯的,因此元樂尚和尉遲貞自然也要避嫌。
當然了,清河崔氏是冀州世家的代表,而冀州世家又是北方世家的重要組成部分。現在關於是否要接納冀州世家融入到大漢的體系之中,還是直接把他們變成平民老百姓,在大漢朝堂上猶然還有爭議,南方官員們當然認爲冀州世家對於大漢並沒有什麼幫助,自然也沒有必要對他們多好。
而對於北方官員們來說,本來就處於劣勢,當然期望能夠獲得更多北方人的支持,冀州世家就是不錯的選擇,他們基本上都已經被宇文憲給榨乾了,所以肯定會對其餘北方官員言聽計從,因此以楊素等爲首的北方官員,自然是力陳接納冀州世家對於穩固冀州和幽州等地的益處,南方官員們現在也不好直接反駁,這件事也就一直僵持在這裡,甚至已經有人提出了和解決河東世家一樣的方案。
河東世家算是歸順大漢比較積極的,最終爲了防止河東世家和歷史上那樣自成一體,有時候甚至都敢不把朝廷放在眼裡,李藎忱着重起用了以太原王氏爲首的這些已經快要沒落或者還未崛起的小家族子弟,而對聞喜裴氏這種呼風喚雨的大家族,秉持的是儘可能不安排實權位置的方式。
裴矩身爲聞喜裴氏的家主,最終也只是獲得了一個龍門書院山長的位置,固然這是肯定了裴矩的學問和治理能力,但是這個和太學一樣的龍門書院,只能給裴矩帶來很高的清名,卻不能幫助他,或者幫助聞喜裴氏在官場上如魚得水。
所以自然也有人建議把清河崔氏架起來,而真正提拔任用那些出身冀州的小世家或者寒門子弟。
在大漢還沒有培養出來那麼多人才,尤其是沒有培養出來那麼多來自於冀州的人才之前,論對冀州的瞭解,肯定還是這些世家比較在行。因此任用這些世家的人才,亦並非說不過去。
不過南方官員們當然反對這樣的意見,河東世家能夠得到重用,是因爲他們的確在大漢進攻河東的時候提供了足夠多的幫助,你也不看看好多世家幾乎都掏空了自家的窖藏以攘助漢軍。而冀州世家呢?他們可有什麼動作?
這話雖然也有些冤枉家底都被宇文憲搶乾淨了的冀州世家,但是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憑什麼也要厚待他們?
這樣的爭執自從漢軍渡過大河之後就甚囂塵上,只不過因爲大多數高層官員的目光還是落在眼前的戰局上——瞬息萬變的戰局隨時都有可能顛覆之前所想的任何看上去合情合理的計劃,因此爭執這些並沒有什麼用。但是現在隨着大漢已經逐漸底定局勢,這種爭執就不能不被重視了。
原本就身份尷尬的元氏和尉遲氏,自然是不會讓自己捲入這種南北的爭端中的。原本以楊素爲首的這些北方官員,就多是對鮮卑人有所不滿或者本身不感冒的官員,如果元家和尉遲家主動貼上去,他們不見得就會真的把他們當作自己人,但是南方的這些官員們,自然就會對這兩家形成仇視,這可是得不償失了。
所以還不如緊緊抱着陛下的大腿,坐穩自己皇親國戚的身份,讓無論南方還是北方的官員都不敢那他們怎麼樣呢。
尉遲貞其實還是很好奇李藎忱會怎麼處置清河崔氏的,不過她也清楚,有些話可以到了晚上和陛下在一起的時候問,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時候,更不能直接當着鮑興和崔世濟的面讓她聽了去。
元樂尚和尉遲貞去了後帳之後,李藎忱讓鮑興進來。
來的不只是鮑興,還有一個看上去面色憔悴的中年人。
不用說也知道,肯定就是崔世濟了。
“臣鮑興叩見陛下。”鮑興登時拜倒在地。
“草民清河崔世濟,叩見陛下!”崔世濟也跟着拜倒。
“平身。”李藎忱假裝正在翻閱奏章,此時漫不經心的擡起頭來,有些好奇又有些玩味的打量着崔世濟,但是卻並沒有對着他說話,“愛卿這是有事而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