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死

拖延,在很多時候是逃避的法寶,只是連蕭一秋都沒想到,這個魚和熊掌的問題,一直困擾了自己五天。

這五天中,他稱病不早朝,只是呆在自己的寢宮裡,和酒爲伴,腦子卻沒有一時半刻的清醒。

他懊惱這樣的自己,可是很多時候,尤其是抉擇變得痛楚的時候,酒就成了最好的麻醉,在醉了的時候,他的世界都是虛幻的,終於可以不用煩心。

楚黎那邊對楚玉的被軟禁沒有任何的動作,這讓蕭一秋有些詫異,楚黎這樣在乎自己的弟弟,怎麼會沒有動靜?他想等着楚黎的動作,以不變應萬變。

他們之間,好像是一場耐心的考驗戰,在最後戰鬥打響之前,一切都安靜的如同深夜,但是如果爆發,那必然會讓所有人心驚。

楚玉也在等着蕭一秋的回答,只是他沒想到蕭一秋想了這麼多天,在第二天開始,他就想辦法出去,他怕染墨會爲自己擔憂。可是這即日,無論他想多少辦法,都會被蕭一秋安排的人送回寢宮,最終,他只能無奈的認命,等着屬於自己的宿命。

誰都不會想到,他們急切等待着的“戰爭”已經不會發聲,因爲誰都不會想到,染墨會闖入這場遊戲,而且,拼盡了自己的情感來扮演一個妻子的角色。

染墨是拎着劍闖進來的,左右兩手,每個手上一把劍,一把更在肩頭,一把指着對面的蕭一秋。

蕭一秋被面前的一幕驚住,這寂寥的宮殿中,突然闖入一身紅衣的離染墨,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隨即,擔憂在心頭泛起,他趕緊的站起身來,緊張的看向染墨。

“你來做什麼?”蕭一秋不由得問道,雖然心底盼着每日都和她在一起,但是當她真的闖入了自己的世界,他又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現在的樣子。

自殺還是要殺人?蕭一秋搞不明白,但是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劍,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想上前爲了放下利劍,卻不想染墨只是拿着另外的劍對着他一指,問了一句:“楚玉在哪裡?”

“你來找他?”蕭一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剛纔,他還期待着染墨是來找自己興師問罪,他甚至遭就準備好了爲自己的錯事道歉,可是,她卻說

,楚玉在哪裡。

蕭一秋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侮辱,自己心心念唸的都是染墨,可是她心裡,心心念唸的全是楚玉。

這個發現讓蕭一秋心底的酸澀猛的升起,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摧毀,他強撐着自己的身體,笑着一步步走向染墨,問了句:“除了剛纔那句話,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我的丈夫被人給軟禁了,我來找他。”染墨好像沒看到蕭一秋一樣,只是平靜的給了他一個答案,他看着染墨堅定地神色,終於忍不住說了一聲:“好,很好,既然你來找楚軒王,那我成全你們,來人,把軒王妃送到軒王爺那裡,讓他們夫妻團聚。”

蕭一秋想努力的控制着此時自己澎湃的心,他一步步走回座位,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侍衛們闖入,看着染墨拿劍指着侍衛們,突然,轉過身,向他而來。

他沒有躲避,只是靜靜的看着那利刃向着自己襲來,嘴角甚至全是笑意,因爲這劍的主人是染墨,可是染墨的劍,終於還是沒能沒入楚玉的身體,在離蕭一秋的眉心還有兩指距離的時候,突然停在了那裡。

染墨猛的抽回手中的劍,剛纔力氣太大,她抽回劍之後就沒了力氣,只能任自己的手垂下,劍落地,發出鏗鏘的聲響。

染墨看了眼蕭一秋,將剛纔撤離肩頭的劍再次舉起,橫在自己的脖子上,笑着看向染墨。

蕭一秋猛的站起,這激烈的動作讓站在他面前的染墨嚇了一跳,握着劍柄的手不由得一顫,鋒利的劍刃劃過染墨白皙的脖頸,瞬間,有紅色的血珠躍動在寒光閃爍的劍上。

“我都說了成全你們,你爲什麼還要……”蕭一秋不由得責怪,看着染墨的血,他的心刺痛的厲害,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了,明明,她越痛苦,自己的心底就越暢快,可是現在,爲什麼幾滴血留下來,就然自己方寸大亂。

“讓楚玉跟我回去。”染墨輕聲的請求道。

蕭一秋靜靜的看着染墨平靜的神色,看着她眼眸中流瀉的堅定,看着她已經橫在脖子上的利刃。

“你威脅不了我。”蕭一秋輕聲的說話,心底卻已經是慌亂如麻,他不知道該怎樣勸說,也不知道該怎樣做,只是堅定地表明自己的

態度,然後安靜的等待結果,即使此刻他的心已經慌亂如麻。

染墨看着蕭一秋,聽了他的話,她終於絕望,這絕望,瞬間就瀰漫了四肢百骸,在站在蕭一秋面前搖搖欲墜,卻還是堅定地說:“我不是威脅你,我帶着兩把劍,只是先告訴你,如果我死了,楚玉定然會血洗大明,爲我報仇,這是你願意看到的?你如果願意我成全你。”染墨說話的時候,拿着劍的手靠脖子更近,只是她神色依舊淡定,她帶着淡淡的笑看着蕭一秋,直看的蕭一秋的理智潰不成軍。

“他是重犯,放了他,我大明不保,你也是大明的女子,你難道就願意看到大明亡國麼?”蕭一秋終究有些心疼染墨,他不捨得讓染墨瘦弱的身體長久的扛着利刃,他一步步走近染墨,試圖將染墨手中的劍取回。

他不允許染墨有丁點的閃失,即使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即使她已經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上。

“我現在是楚軒王的王妃,出嫁從夫,還請皇上見諒。”染墨堅定的說完話之後,就再次後退,躲避蕭一秋的親近,蕭一秋一愣,旋即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蕭一秋沒有注意到,染墨的眸光中多了幾分的哀怨,出嫁從夫,蕭一秋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最想嫁的丈夫是他,蕭一秋怎麼會不知道,她最大的理想不過是做大名皇帝最心愛的女人。

可是,很久之前這樣承諾的話語在他們周遭冰冷的空氣中成了最大的嘲諷。現在,染墨是楚軒王的女人。

“所以,原諒我,不能放他走。”蕭一秋低頭,不敢看染墨,他怕自己的心疼會被染墨捕捉,成爲她打擊他,要挾他的利器,染墨看着低頭坐在那裡的蕭一秋,張嘴,卻終究沒能說出話,許久之後,她長嘆一口氣,輕聲說了句:“謝皇上恩典。”

染墨說完話之後,就拎着劍離開,在宮門外,小德子早就翹首以待,迫不及待的領着染墨前去。

“都給朕出去。”看着周圍這羣陌生的奴才,蕭一秋突然悲從中來,他竟然讓她去找他了,她,是染墨,是自己想起來都要心疼的女人。

蕭一秋在長嘆一聲之後,低下頭去,沒有人注意到,在他臉正對的地上,有淚滴啪啪的滴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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