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
“嘩啦啦——”
晃着波光的水面忽的泛起漣漪,一道身影從游泳池中站了起來。
寬肩窄腰,性感惑人。
“大少。”助理走近,適時遞上毛巾。
薄脣微勾,霍東庭漫不經心接過。
隨意擦了擦,擡眸,他望了眼湛藍的天空,開腔,他溫潤如玉的嗓音中盡是玩味:“怎麼樣了?”
“大少。”助理聞言微微皺了皺眉,猶豫了兩秒纔開口,“王則……今天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霍東庭擦頭髮的動作頓了頓。
助理擡起了頭,有些擔憂:“大少,會不會……出什麼問題?我擔心事情會有變,王……”
“嗡嗡嗡——”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被隨意扔在桌上的手機猛然振動。
助理噤聲,轉身迅速拿過手機:“大少。”
瞥了眼手機屏幕,霍東庭原本晦暗的眼眸忽的染上了笑意。
“左先生。”他接通,脣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這個時候聯繫,是……”
“何必明知故問?”電話那端,男人不屑嗤笑。
霍東庭眼中的笑意越積越多:“霍清隨……”
“沒死。”
笑容毫無徵兆的僵在了嘴角。
“沒死?”霍東庭的俊臉一寸寸的暗了下去。
“是,沒死。”左易扯了扯脣角,譏諷和慍怒隨之散開,“王則……就算你安排在了霍清隨身邊又如何?你知不知道他背叛了你?我看到霍清隨的時候,什麼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呵!不過是輕傷。”
背叛……
冰冷的話語鑽進耳中,霍東庭嘴角抿了起來,臉色亦隨之難看。
他驀地便又想起了十多年前,兩次車禍,霍清隨都躲了過去,時隔多年,竟然……
呵!
他真是小瞧了霍清隨!
“結果。”不知不覺中,他捏着手機的手加大了力道。
電話那端的嘲諷聲更爲明顯了。
“結果……”左易嗤笑,下一瞬卻又話鋒一轉,“你所謂的合作,就是在連我也沒有通知的情況下,自作主張埋下了炸藥?怎麼,霍先生也想我死?這筆賬,我們是不是應該算一算?!”
話落,他重重冷哼了聲,那話裡的寒意,大有要透過手機射過來的架勢。
霍東庭眸底倏地閃過亮光。
下一秒,他笑了。
他竟然把炸藥忘了。
他懂了。
看來……
原本壓在心頭的鬱結沉悶像是在瞬間消散的徹徹底底,霍東庭輕笑着,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左先生不必生氣,我不過是爲了以防萬一,沒有通知你,是因爲聯繫不上你,我的錯,抱歉,我會給你補償,如何?”
頓了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過,想必夏晚就是最好的補償,最大的收穫吧?畢竟,從此以後,她就只是你的人,你們……也不會再分開。”
“呵!”左易冷嗤,“霍先生應該慶幸,我也有準備,否則這個合作,輸的就是我和你,而不是現在躺在醫院的霍清隨。”
還是躺在醫院了啊……
眼中閃過濃厚的嘲笑,心中舒暢,霍東庭彷彿感覺不到他冷漠的態度一樣:“這樣吧,左先生,等我這邊都順利結束了,我會親自來安城,給出我的誠意和補償,如何?”
迴應他的,仍舊是冷哼,緊接着是毫不客氣的通話切斷。
“嘟嘟嘟——”
忙音聲響起,霍東庭揚脣。
“大少。”助理緊張又不安,“霍清隨沒死?王則背叛了我們?昨晚的照片是假的?!那我們的計劃……”
“慌什麼?”霍東庭睨了他一眼,手機扔回原地,他順手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抿了口,他才緩緩道,卻是答非所問,“既然在左易手裡,他就活不了多久,左易那個瘋子……是不會讓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
助理不懂:“可是……”
霍東庭笑意漸濃:“你覺得,讓一個死人身敗名裂,還是……讓他無能爲力的見證自己和夏晚身敗名裂,那種無力,哪一種,更有趣?嗯?”
助理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大少,我明白了!”
霍東庭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這樣,才更有趣,之前是我考慮不周,想想還是讓他活着纔對,他要是死了,接下來的戲,就沒有意思了。”
輕笑着,他低喃,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挑釁:“霍清隨啊霍清隨,我倒要看看,當你回來,看到我爲你準備的這一切,會如何……”
陽光照射在他的面容上,配上他的笑容,說不出的溫潤如玉,謙謙君子。
“大少……”
漫不經心的又倒滿了酒,霍東庭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趙綰煙那,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助理激動,有些心潮澎湃,“現在網上輿論一邊倒,都在心疼趙小姐,謾罵那位紀微染。趙小姐說,所有的都在計劃之中。”
霍東庭聞言但笑不語。
女人啊……
果然是最薄涼,最心狠手辣的生物。
助理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件被他遺忘的事,連忙歉意道:“對了,大少,盛世的股份我們之前暗地裡在聯繫,已經談攏了一個。”
“很好。”
“還有……”
“說。”
助理頓了頓,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和那個人談判的時候,無意間得到了一個消息,時俊,就是霍清隨的那個助理,他的手上竟然也有盛世的股份,是霍清隨給他的,不過很小而已。”
“時俊……”霍東庭重複着這個名字,眼底晦暗如深,片刻後,他笑得暢快,“想辦法,拿到他手上的股份,讓霍清隨再嘗一嘗被信任人背叛的滋味。”
“明白!”助理興奮應道,“大少請放心,不會讓您失望的。”
“嗯。”霍東庭抿了口酒,手指摩挲着杯身,姿態端的是漫不經心,眼神卻陰狠至極,“王則的那個哥哥……你去處理,乾淨點,既然敢背叛我,就要付出代價。”
“是。”
霍東庭又抿了口酒,漸漸的,雙眸被暢快的笑意沁滿。
唔……
他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霍清隨跌入泥潭了呢。
真讓人期待。
另一邊。
“霍東庭信了,很順利。”黑色短髮下,左霆川的臉深暗如墨,他沒有等電話那端的霍清隨迴應,沉默了兩秒,還是選擇掛斷了電話。
他很清楚,與其說是他不知道要怎麼說,還不如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就在霍清隨身旁的夏晚,哪怕他看不到她,哪怕此刻兩人隔得很遠。
但……就是面對不了。
是他傷害了她。
他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所能彌補。
哪怕,她不需要。
夏晚……
心中默唸着那個名字,不由自主的,左霆川用力握緊了拳。
陸禹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晦暗的神情。
落寞,孤寂,後悔……
都有,可又不是。
不知怎麼的,他腦中忽然冒出了一道人影。
那個女人……
“你的手傷着,暫時不能用力,小心傷口裂開。”閉了閉眼收回視線,陸禹走了過去。
左霆川沒有作聲。
他就那麼隨意的靠在了枕頭上,一條腿曲着,幽沉如墨的雙眸則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空落落的,沒有佛珠。
但,有一道疤。
自嘲的輕扯了下脣,腦中的記憶愈發清晰了,這道疤,是當年爲了救她,他下意識揮手擋住了一根燃燒的即將砸下來的樹根而留下的。
疼麼?
那時,她的外婆和醫生護士都這樣問自己。
他搖頭,不疼。
爲了她,怎會疼?
可那樣的話,他是不會說的。
但現在……
他覺得,好像有些疼了。
傷疤疼,傷口疼。
然而最疼的,還是那顆心,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挖掉了一大塊一樣。
疼,卻好像已沒有了資格。
良久。
左霆川掀脣,嗓音說不出的低沉:“開始吧。”
陸禹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
“好。”他應聲。
嵐悅小區。
紀微染是被極度難受的口乾舌燥感覺弄醒的。
好渴……
費力睜開眼,強撐着不舒服的身體,她從牀上坐了起來。
想喝水,卻發現牀頭的杯子空空如也。
頭痛欲裂,她起身走向外面,然而卻發現飲水機也是空的。
沒水,她需要自己燒。
身體無力極了,紀微染撐着牆壁站了幾秒換神,這才走向廚房找到水壺。
水開始燒了。
紀微染雙手撐在梳理臺上,很是難受,恍恍惚惚間,她忽的想到了一個問題。
現在幾點了?
今天……不是有發佈會?助理怎麼沒打電話叫她?
一連串的問題突然冒出,大腦有些亂,而心底不知怎麼的,竟涌出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像是……不安。
手機呢?
手機……
餘光瞥見手機就擱在茶几上,咬了咬脣,紀微染掙扎着走了過去,這才發現手機竟然是關機的。
她想起來了,昨天離開醫院的時候,手機就沒多少電了,醫院離這邊近,她想一個人呆一會兒就來了這裡,後來……
皺了皺眉,她連忙找到充電器充上電,而後開機。
“嗡嗡嗡——”
一開機,振動提示音幾乎要將她的手震麻!
紀微染本就沒力氣,這冷不丁的一下,手一抖,手機頓時掉在了地上。
她想彎腰去撿。
“唔——”
水壺發出聲音。
呼吸變得有些粗重急促,她暫時沒去管手機,而是走向了廚房。
關掉電源,拿起水壺,倒水,紀微染的兩隻手都在抖。
好不容易倒成功了一杯水,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大門被打開,一道人影衝了進來!
“微染!”
猝不及防。
紀微染手猛地一抖!
“啪——”
杯子滑落,摔在地上,開水四濺,燙在了她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