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門口處,斯文俊雅的男人正要邁開長腿走進來,他立體深邃的英俊五官上看起來沒什麼表情,可偏生透着一抹難以言喻的沉穩又性感的氣息。
“醒了?”
她聽到他低沉溫啞的嗓音響起,像是一臺開封的百年美酒,醇厚又蠱惑人心。
夏晚看到他,腦海裡一下就冒出了暈倒前自己朝他發脾氣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想也沒想就移開了視線。
霍清隨幽邃的眸子睨了她一眼,淡聲開腔:“我去下醫生那裡,等會再過來。”
紳士的朝紀微染和顧言頷首示意,說完他就出去了,給三人騰出了空間。
夏晚垂着眸,始終沒去看他。
紀微染將她的恍神看在眼裡,濃密的睫毛撲閃,嗓音稍稍有些沁涼:“晚晚,你對霍清隨……”
夏晚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揚聲打斷了她的話:“我沒有對他動情!”
話音落下的瞬間,病房裡有短暫的寂靜。
紀微染瞧着她緊張的模樣,好看的蜜脣勾勒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眸色亦有些意味深長:“晚晚,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這麼急?”
“微染……”反應過來自己似乎確實太激動了,夏晚有些惱羞,手指不自然的將秀髮拂到了耳後,眼神無意識地躲閃着,她撅着嘴低低道,“你昨晚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啊,我……我以爲你還是問那個嘛。”
臉蛋控制不住的有點兒微微發燙,她有種被戳破的窘迫,細白的牙齒下一秒就咬上了脣瓣。
紀微染看着她,淡淡問道:“晚晚,知道我爲什麼一再跟你說,不要對霍清隨動情麼?”
夏晚聞言擡起了頭,狹長清亮的桃花眸裡有一絲不解:“微染……”
“晚晚。”紀微染抿了抿脣,冷靜剖析,“青城誰都知道,禁慾男神霍清隨,私生活成謎,感情成謎。謎一樣的危險男人,你確定你能駕馭?何況,他比你大十歲,這樣的年紀,會沒有感情經歷?”
夏晚喉嚨一陣發緊。
紀微染看着她的眼睛,每一個字彷彿都要烙在她心上:“就算如你所說,只是需要一個妻子,爲什麼偏偏是你?你想過麼?”
“我……”夏晚有些恍惚。
兩人之間的默契無人能比,只一個眼神,紀微染就大概猜到了她是怎麼想的。
無聲的嘆了口氣,她道:“晚晚,在沒能確定霍清隨能不能給你想要的幸福之前,守好你自己的心,這樣,就算一年後你們真的離婚了,至少你不會受傷,不會體無完膚。明白了麼?”
其實,她何嘗,又不是對自己說的呢?
“晚晚,微染說的有道理,我贊同。”一旁始終沒機會插嘴的顧言此刻開了口,褪去吊兒郎當,他神色凝重,“一開始我就說過,霍清隨那樣的男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寂靜再度在空氣中蔓延。
片刻後,夏晚淺笑着擡眸,眉目生動明豔:“微染,我明白了。”
紀微染淡淡一笑,並沒有再說什麼。她心裡其實明白,感情的事,是最控制不住的,就像……她自己。只是夏晚是她唯一的閨蜜,她不想她在受過蕭然給的傷害後再被霍清隨傷害。
除非,霍清隨真的是良人。
只是,那個男人……
因爲晚上還要一場夜場戲要拍,紀微染沒多待,囑咐夏晚養好身體好就先走了。
顧言要送她,就一起出去了。
沒想到沒走幾步,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霍清隨。
長身玉立挺拔的身姿,帶着一股好似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矜貴。
紀微染眼眸眯了眯,轉頭淡聲道:“顧言,你先下去等我一下。”
“微染……”顧言微不可覺的蹙了蹙眉,但到底還是把嗓子眼的話嚥了下去,換成,“好吧。”
深長安靜的走廊裡,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霍清隨單手插在褲袋裡,溫淡的面容上似乎沒有多餘的情緒變化,薄脣微啓,他低涼的嗓音裡好似纏繞着一絲極淡的笑意:“紀小姐似乎對我有成見?”
他問的直接,紀微染承認的也爽快:“是。”
霍清隨疏朗的眉梢微挑:“怕我傷害到夏晚?”
“霍少猜對了一半。”紀微染小弧度的彎了彎脣,轉身,她清冷的視線轉向了遠方,嗓音幽幽,“霍少了解晚晚麼?”
她似乎就只是單純的問問,因爲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顧自說了起來,這不過這一次,聲音很低:“晚晚很小的時候就沒了媽媽,她和她爸爸的關係也說不上好,獨自在美國的那幾年,她其實很辛苦,但她很堅強。她看起來沒心沒肺,但是啊……”
脣角挽起,她斂了斂眸繼續:“晚晚其實很在意感情,不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她轉身,不卑不亢直視霍清隨深不可測的眸子,“如果霍少不能給晚晚真正的幸福,就不要傷害她。可以麼?”
霍清隨看向她,深邃冷峻的眉目間掠過一抹情緒,薄脣一側撩起,他開口,嗓音低沉如泉水:“紀小姐憑什麼認爲我不能給她幸福?”
紀微染擡手懶散的拂起了散落下來的秀髮,她笑,那笑容卻是冷冷淡淡。
而後,霍清隨聽到了她清冷沒溫度的聲音:“五年前,頒獎禮晚會,霍少還有印象麼?”
霍清隨神情有一瞬間的微怔。
紀微染的笑容已然斂起,整個人恢復到了一貫的高冷:“霍少,如果你對晚晚另有所圖,就算我拼上了現在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未來的前程,我必不會讓你傷害到她一分一毫,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扔完這話,她高傲揚起下巴,擡腳就要離開。
“紀小姐。”
擦身而過之際,霍清隨溫淡出聲攔住了她。
紀微染腳步微頓,沒有看他:“霍少還有事?”
霍清隨望着病房方向,眉目深處染滿了難以察覺的繾綣溫柔:“我對她,的確另有所圖。我圖的,是她能在我身邊一輩子。”
紀微染攏在一塊的手指終是鬆開。
走出醫院的時候,她一眼看到了等在車邊的顧言。
人羣之中,一如既往的耀眼。
“談完了?”顧言習慣性的替她拉開車門,總是揚着笑意的臉上難得沉如水。
“嗯。”紀微染淡淡應了聲。
不知怎麼的,顧言心中忽的涌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紀微染閉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裡,安靜的厲害。
良久,紀微染側眸,瞧着車窗外飛快掠過的倒影,性感的蜜脣張了張:“顧言,你有喜歡的人麼?放在心裡的那種。”
“呲!”
迴應她的是毫無徵兆的剎車聲。
即便有安全帶,紀微染的身體還是往前衝了衝。
她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啊微染,嚇到你了?”顧言舔了舔脣,一層又一層的緊張如同潮水般漫了上來,雙手緊緊握在方向盤上,喉結滾了又滾,他始終回答不出。
甚至,連看身旁人一眼都莫名的沒有勇氣。
“你緊張什麼?”倒是紀微染輕輕的笑了,“隨便問問而已。好了,走吧。”
說罷,她重新閉上了眼睛,好似剛纔發生的只是一場錯覺。
顧言眉心蹙起,想說什麼,到底沒說出口。
盛希醫院。
夏晚獨自呆在病房裡,腦子裡依舊亂亂的。
“咔嚓——”
她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緊接着,是熟悉的沉穩腳步聲,在這安靜的病房裡尤顯清晰。
獨屬於霍清隨的清冽男性氣息漸漸靠近,她清晰的感覺到,心臟在胸腔內的跳動好似快了些。
“粥喝了?”霍清隨低眸瞥了眼一旁空空的保溫盒。
“嗯。”夏晚低低應了聲。
兩人獨處,他的氣息又靠的那麼近,她不免就想到了昨天他的吻,以及先前她的發脾氣。
她覺得尷尬,又覺得無所適從,到最後,她沉默了下去。
霍清隨幽沉的眸子瞥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將一袋酸梅放在了桌上:“要是覺得嘴裡沒味道,就吃一點。”頓了頓,他又道,“明天不要去片場了,我替你請假,在家休息。”
淡然的話語,充滿了不容置喙。
夏晚某些原本彆扭的情緒一下就衝散了,她倏地擡起了頭,煙眉蹙着不贊同道:“我不需要請假,只是小小的胃疼而已,又不是什麼大毛病。”
“不是什麼大毛病?”霍清隨聞言忽地就扯起了脣,笑意有些冷,“都暈倒了還不算大毛病?嗯?”
“那是因爲……”夏晚下意識就要反駁,然而話到嘴邊還是改口了,“總之我不要請假,劇組剛開工,我不能,也不想離開,我的身體也沒那麼嬌貴,今天的事只是一個意外。”
她抿着脣,臉上固執盡顯。
霍清隨低眸瞧她,隱隱的怒火不知怎麼的就被她勾了起來。
“夏晚,看着我。”他冷聲道。
夏晚完全是下意識的擡起了頭。
猝不及防的,她撞入了他漆黑暗沉的眸子裡。心臟狠狠跳動了下,她愣愣地望着他,忘記了移開。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他俯身靠近。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肌膚上,見縫插針強勢進入每一個毛細孔。
鷹眸微眯,霍清隨緊抿成線的薄脣似乎在隱忍着什麼,他盯着她,嚴肅的可怕:“暈倒之前,你沒說完的話是什麼?告訴我,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