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閣。
蘇初歡正在照料着那盆被她救活的杜丹,當日她還遺憾跟容邪離開時,未能帶走它,誰能料到現如今她竟留下繼續照料它。
她救了它,就好比容邪救了她,唯一不同的是他走了,她留下了。
昨夜和容檀的爭執她已然忘得一乾二淨,只因昨夜夢裡夢見了容邪帶着她離開了皇宮,這一早起來便一直想着那個夢。
夢裡,她不再在皇宮這個華麗的囚籠裡,沒有報仇雪恨,沒有容檀,沒有勾心鬥角,只有容邪和她兩個人。
她夢見在荀南那片土地上,容邪攬着她坐看山水,身旁只有她,眼裡只有她,他爲了她放下了胸懷大志的野心,放下了親王府的王妃子嗣,說這輩子摯愛她,只想和她在一起便足矣。
蘇初歡以爲夢想成真了,沒想到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場空。
正當她悵然若失時,宮女急匆匆走進來,稟告道,“娘娘,太后急着傳您去淑寧宮見諫。”
聽罷,蘇初歡怔了片刻,她和太后素無交集,她也不討太后歡心,如今這麼突然無緣無故讓她去淑寧宮,讓她有股莫名的不安。
但她不過是個右昭儀,即便不想去,太后的命令也違抗不了。
……
前往淑寧宮的路上,蘇初歡眼皮卻一直微跳,她頓了頓步伐,皺着眉想了片刻,太后獨自宣她去淑寧宮,那麼容檀應該不在,若是有什麼危險,她也無法逃脫。
雖然她恨容檀,但不可否認,他若在她便安全很多。
在踏進淑寧宮之前,她在宮女耳邊吩咐了一句,那宮女便轉身朝着養心殿離去。
見狀,蘇初歡才緩緩走進淑寧宮。
踏進淑寧宮那刻,蘇初歡也沒想到人會來得如此齊,一眼望去,除了容檀,該來的都到齊了。
這麼熱鬧等待她的到來,想必不會是什麼好事。
蘇初歡如常走過去,端莊地輕聲道,“參見太后。”
太后睨了她一眼,然後便吹毛求疵地冷聲道,“一點規矩都不懂,都進宮多久了,見到皇后和貴妃也不行禮,皇上是不是將你寵的目中無人了?”
聽罷,蘇初歡餘光瞥過站在一旁的洛嫣兒和慕容爾嵐,沒錯,她們兩都在淑寧宮,且不說洛嫣兒一向置身事外,如今怎麼蹚渾水來了,慕容爾嵐還在月閣,什麼時候被允許踏出月閣的?
而且不止,除了她們,便連慕容恆和銀情都站在一旁,前者看着她的目光咬牙切齒的恨意,後者擔憂欲言又止的深沉。
“皇后不是被禁足在月閣嗎?”蘇初歡也直言不諱地問出了她的疑惑,既然對方有心讓自己來,想必是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她不喜歡浪費時間,有什麼便明說。
“你自然希望皇后一輩子被禁足月閣,還恨不得取代皇后的位置吧?最毒婦人心!”太后冷眼看她,彷彿對她有很深的怒意,隨時會爆發一樣。
蘇初歡凝着她,自認爲沒做什麼惹她生氣的事,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見她沉默,太后以爲她心虛,便得寸進尺道,“哀家都聽慕容恆說了,是右昭儀你逼瘋皇后的,看看皇后現在這幅誰都不認識,腦子不清醒的樣子,你心裡高興了,得意了?”
蘇初歡絲毫不否認地再瞥了一眼慕容爾嵐,纔看清楚洛嫣兒扶着神志不清的慕容爾嵐站在那裡,她一點表情也沒有,整個人眼睛都無神了。
沒想到她還真逼瘋了慕容爾嵐,她沒有情緒地道,“皇后若是沒做什麼虧心事,怎麼會嚇成這樣?”
“你害人倒有理了?”太后冷笑,“看來哀家今日該替皇上好好教教右昭儀,宮規這兩個字怎麼寫!”
蘇初歡沉默了會兒,纔不得不搬出容檀,低聲道,“這件事皇上說過不會計較。”
“你還敢拿皇上來壓哀家?”太后氣得臉色鐵青,“好,很好!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慕容恆,你當着這女人的面把你剛剛告訴哀家的,再告訴她一遍,哀家要讓她心服口服!”
“是,太后。”
話音剛落,慕容恆便站出來,走到她身旁,面對着太后不看她一眼的清冷道,“右昭儀有些事做了,紙是包不住火的。”
聽罷,蘇初歡餘光瞥過他,沒有半分心虛地反問,“我做了什麼,御史直說無妨。”
見她這麼坦蕩的模樣,慕容恆心底冷笑,她能也就只有現在可以裝清高了,下一刻便冷聲道,“皇后被逼瘋這件事臣找過皇上,可是皇上並沒有給臣一個交代,皇后無辜被陷害毒害皇上這件事,皇上亦是猶豫不決,捨不得懲罰右昭儀,但臣無論如何都要給皇后一個交代,所以才前來求太后爲臣和皇后做主。”
毒害皇上……
聽到這裡的時候,蘇初歡已然明白大致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洛嫣兒在場,銀情也在場,她亦是,牽涉那件事的人全部在場。
剩下來便是慕容恆一人,想爲慕容爾嵐討回公道?
光憑他一人自然不可能,除非在銀情和洛嫣兒之中,有人站在慕容恆這邊,比起銀情,她毫無疑問相信是後者。
“只要你說的全部是事實,哀家自然會爲你和皇后做主。”太后看着她的目光彷彿恨之入骨,想必平日裡容忍她已久,逮到這個機會便打算將她除之後快。
“臣所說的句句屬實。”慕容恆俯身應道。
“那你便和右昭儀當面對峙,孰真孰假一聽便知。”太后明顯已經偏心慕容家,卻還要做公平的樣子,慕容家是她的人脈,慕容家一倒,她的勢力也跟着衰落,這讓她即恨洛嫣兒又恨蘇初歡,現在又這麼個機會除掉兩人之中的一個,她當然樂意。
聽罷,慕容恆便轉過身盯着她,擲地有聲地冷漠道,“陷害皇后毒害皇上這件事,右昭儀雖然行事謹慎,但卻露出了不少破綻。其一落下了最重要的證據,銀太醫交給你所寫的毒藥配方沒有銷燬讓臣找到了,其二天牢侍衛的嘴沒堵嚴實,臣一逼問便說出實情,其三你用親人威脅皇后身邊下毒的宮女,還下毒手將其殺害,導致宮女心灰意冷向臣說出實情,這三樣鐵證,右昭儀應當無話反駁了吧?”
看着她步步緊逼的眼神,彷彿要置她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