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初歡眼睛好了之後,習慣於黑暗那麼長一段時間,她差點忘了光明,不過正因爲如此,她纔會覺得現在睜開眼能夠看到陽光,看到容檀……
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但是這樣的幸福,卻沒能延長多久。
三日後,玄國就發來了戰書,即將攻打容楚兩國。
她知道一旦戰事開打,容楚兩國就岌岌可危,那麼她的安穩生活將不復存在,若是敗戰了,不論她,容檀,容邪……
玄燁都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日,容檀與容邪去商議戰事了。
蘇初歡去了養心殿照看小牛,這三日容檀都沒讓小牛靠近她,是怕傷到她剛剛恢復的眼睛。
小牛一看到她,睏意立馬消失地奶聲奶氣喊道,“孃親,抱抱!”
蘇初歡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憂慮,輕輕將白胖的一團抱入懷裡,低柔道,“以後孃親日日都陪着你。”
小牛窩在她懷裡,嘟囔道,“真的嗎?”
“但孃親有個要求。”蘇初歡頓了頓,“你可以喊阿牛爹爹,但以後也得喊容檀爹爹好不好?”
小牛似乎爲難了很久,“爲什麼我要有兩個爹爹?”
“因爲你是容檀的兒子,一個生你,一個育你,都是你爹爹不好嗎?”蘇初歡跟他講道理,她想或許他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玄國實在太強大了,輸……在所難免,在那之前她想讓容檀聽到小牛喊他爹爹。
她想,他應該會高興。
小牛聽不懂一樣想了一會兒,才稚嫩地問,“孃親爲什麼總向着那個壞蛋,阿牛爹爹一定不喜歡我喊別人爹爹。”
“因爲孃親愛的是容檀,不是阿牛。”蘇初歡輕拍了下他的背部。
“孃親爲什麼不愛阿牛爹爹,爹爹對我們這麼好?”小牛不理解地嘟着小嘴,彷彿又要不喜歡她了。
“阿牛是對我們很好,但不是誰對孃親好,孃親就愛誰,人一輩子只能愛一個人,你以後長大了就會理解。”蘇初歡只是想讓他喊容檀一聲爹爹,怕是以後他想喊都做不到了。
小牛還是懵懂無知,不過他清楚一件事,不想孃親走,“要是阿牛爹爹同意,我就喊那個壞蛋爹爹。”
聽罷,蘇初歡正好有事找阿牛,便吩咐了婢女前去帶阿牛來。
沒過一會兒,阿牛過來了,看見她在,許久不見的他溼了眼眶,剋制住情緒,“歡兒,我以爲那日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蘇初歡起身,笑道,“對不起連累你了,我替容檀跟你說聲對不起。”
“是我不放心小牛纔跟過來,再說他也是小牛的親生爹爹,帶走小牛……也是應該的。”阿牛笑得憨厚。
這樣沒有心機的男人,蘇初歡自然不想把他牽扯進他們的恩恩怨怨之中。
這時,小牛從牀上爬下來,稚嫩的聲音喊道,“阿牛爹爹!”
說着就撲到阿牛懷裡了,阿牛笑得寵溺,然後擡頭略微抱歉道,“小牛一直叫我爹爹,會不會惹容檀生氣?”
“他沒那麼小氣。”蘇初歡雖這麼說,心裡也打鼓。
“小牛,以後見到容檀才能喊爹爹。”阿牛也是誠實得很,直接當着她的面這麼說。
小牛不高興地撇脣,心裡想他憑什麼喊壞蛋爹爹,不過心不甘情不願地奶聲奶氣道,“知道了,阿牛爹爹。”
阿牛哭笑不得,然後小牛被婢女帶着去了院落玩耍。
蘇初歡還有正事要和阿牛商量。
“你今日來是想和我說什麼吧?”阿牛見她特意遣走了所有人,只剩兩人。
“容國要和玄國開戰了。”蘇初歡開門見山的說。
“那你和小牛快離開容國!”阿牛一聽着急了,“容國打不過玄國的。”
“不,我要一直在容檀身邊。”蘇初歡低了眉目,“可是我不想連累你和小牛,若是戰事到了危機的時刻,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帶走小牛,我不想他有事。”
“那你怎麼辦?”阿牛似乎不同意她這樣的做法,明知道有危險她還要留下來陪容檀,就不能讓容檀放棄皇位陪她離開?
“我們逃不了,玄燁攻打容國的原因就是我們。”蘇初歡擡眸,“就當我求你最後一件事。”
阿牛站在那裡不知道多久,深深看着她,最終點了點頭。
外面院落的小牛玩得無憂無慮,不亦樂乎,似乎沒有注意到即將到來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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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上。
容檀聽完了一羣朝臣紛紛不同卻無用的意見後,將目光鎖定在容邪身上,“皇叔,你說呢?”
容邪現在沒有任何官職,但他依舊姓容,他既然肯叫這麼一聲皇叔,自然是暫時不追究他謀權篡位的事。
聽罷,容邪緩緩擡眸,淡道,“以臣之見,以寡敵衆難以戰勝。”
朝臣紛紛不悅他的直白,怒指責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而容檀恰恰喜歡他的直白,到了這一刻,自欺欺人已經沒有用了,怎麼也到了面對事實的時候,他沉聲道,“難以戰勝,就是說還有機率不是嗎?”
“是,萬分之一。”容邪風清雲淡地低聲道。
“那朕要將這萬分之一的機率,變爲一半。”容檀似是而非地挑脣,彷彿是勝券在握的樣子。
話音剛落,朝臣紛紛議論,震驚之極,雖然都明白容國抵不過玄國,不願意說出口,但這哪來那麼高的勝率?
容邪也是一愣,眯起了眸,“願聞其詳。”
是他小覷了容檀嗎?纔不過幾年,他就能有如此謀略?
誰知,容檀說了一句令在場震驚的話,“朕將楚國賜予你,你與朕並肩作戰,就有一半的勝率。”
如石激水,蕩起一大片漣漪。
隨即而來的是朝臣們的勸阻,“請皇上三思啊,楚國怎麼能賜給一個曾經對您謀權篡位的野心之人。”
而不顧容邪的訝異,容檀卻不容置疑地道,“朕意已決,無須再議,退朝!”
雖然朝臣們不甘心,但卻不敢忤逆皇命,魚貫而出還在不滿將楚國賜予容邪這件事……
容邪凝着他,突然莫名地同樣勾起了漂亮的脣角,他在這個皇侄子面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大,倒成了勝戰的關鍵了?
不過他倒想一試,越是困難他越有興趣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