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歡宮。
蘇初歡從閆水閣回來後,心底彷彿空了一塊一樣,不知道是因爲以後再也見不到顏兒,還是因爲剛剛被容檀氣到。
她緩緩疲累地躺倒在牀榻上,緊抿着脣,誰讓他強吻自己,打他一巴掌又不算重。
何況……
她的目光隨即一冷。
閻淵說他查到她中毒的青花,是恆遠所下,還是容檀命令他親自在合巹酒裡下的毒,就是爲了毒死她。
起初她不信,容檀已經恢復記憶了,怎麼可能會狠到想殺她?
可他說容檀是因愛生恨,既然她想嫁給閻淵,那麼便毒死她一了百了,還說她若不信,人證物證俱在她便不得不信了。
一個得不到就要毀掉的男人,她真的是瞎了眼才愛上了他!
正想着這些,閻歡宮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她還沒擡起頭,一個陰影已經覆蓋在牀榻邊。
蘇初歡愣了愣,剛要擡起頭,已經被那個身影抱了起來,下一刻便躺在了他的懷裡,“閻淵?”
“沒出聲都能認得出我來了?”閻淵磁性地笑道,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這閻歡宮除了你還有誰會來。”蘇初歡低聲說了句,躺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懶洋洋的模樣。
閻淵彷彿抱着心愛之物一樣小心翼翼,寵溺低笑,“這倒也是,今日我有件喜事想與你分享。”
“什麼喜事?”蘇初歡疑惑挑眉,她此刻心緒不好,正好能讓她緩緩。
可是她沒想到閻淵卻意味深長地湊近她耳邊,低喃道,“我寵了十幾年的長公主終於要嫁人了,你說,這是不是個好消息?”
話音剛落,蘇初歡沉默了一會兒,才淡道,“是個好消息,不知道長公主想嫁給誰。”
看着她明知故問,閻淵也不介意直言不諱,“容檀,你不是一直知道那丫頭喜歡他,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
蘇初歡緩緩垂眸,那剛剛她從容檀那回來,他爲什麼不告訴她?還要她跟他回容國,這麼快轉眼間又要娶長公主。
“我看出來了。”蘇初歡笑了笑,“但是我倒沒看出來別人想娶她的意思。”
那個別人自然指的是容檀。
聽罷,閻淵眯起眸子,輕撫過她的長髮,“哦?你就這麼確定容檀不想娶她,還是你……不想容檀娶她?”
“閻淵,我不喜歡被人試探,你若不相信我就不必問我。”蘇初歡不悅地皺眉。
見狀,閻淵嘆了口氣,將她抱緊溫柔道,“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只是容檀和綰兒確實剛剛來跟我求了一道聖旨,將綰兒賜給他爲妃,我也想不到會如此突然。可能在這之前發生過什麼,刺激到容檀做了這個決定罷。”
他的話,讓蘇初歡斂了眸,刺激到容檀?
因爲她說不與他和顏兒回容國,還打了他一巴掌,他便一氣之下去跟閻淵求了聖旨,要娶長公主嗎?
閻淵見她陷入沉思,便繼而低聲道,“他在臨走前跟我求了這道聖旨,說實話我也感覺到奇怪,他想娶綰兒明明到時候來傳一句話就夠了,卻非要讓我將此事告知你,我想……或許臨行前,他一直等着你去阻止他娶綰兒。”
他的諄諄誘導,彷彿將她引入了一個設好的圈套裡一樣。
蘇初歡緩緩緊了手心,最終深吸了口氣,“我不會阻止他,他想娶誰都和我無關。”
“那便好,再過兩三日,他與綰兒便要離開焱國了,你去送他們一程罷,我那日正好有政事,就當做替我送送綰兒好嗎?”閻淵眸子閃過一絲謀算,既然綰兒想嫁給容檀,那他便助她一臂之力。
聽罷,蘇初歡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容檀當真以爲他想娶焱綰綰,她便會嫉妒生氣地阻止,然後回到他身邊求他嗎?
絕無可能!!
**
三日後,容檀的傷雖然未完全癒合,但行走坐馬車不成問題了。
而焱國已經派人來下達逐客令,恆遠不得不上前提醒了句,“皇上,我們也該回容國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何況焱國皇帝不容許皇上留下,皇上再執意留下只會受到傷害……”
坐了三日三夜的容檀擡起了毫無血色的臉,蒼白地動了動脣,“啓程罷。”
閻淵那麼擔心他留下,無法是怕他動搖歡兒。
既然他故意爲之,那麼他便‘如他的意’。
“是,皇上。”聽罷,恆遠立即神采奕奕地應道,他們終於能回到容國了,“奴才這便命人去備馬車。”
“等等。”容檀沙啞低沉地從喉嚨裡溢出冷聲,“無論如何讓人帶話給歡兒,告訴她我今日啓程回容國,見她一面後我便離開。”
“……遵旨。”恆遠猶豫地應了一聲,直覺皇上不會那麼輕易離開,特別是見到蘇初歡後,一向剋制力極強的他,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住。
……
皇宮城門內,停着一輛奢華的馬車,焱綰綰已經揹着行禮緊緊跟隨地來了。
容檀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冷淡的態度不僅沒有嚇退她,反而讓她粘的更加死皮賴臉。
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
時辰一分一秒的過去,好不容易等到那抹嬌小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他眼前。
容檀深眸閃過諱莫如深,他沒想到閻淵竟然放心地讓她一個人來送行。
這邊,蘇初歡已經緩緩走過去,她目光不冷不淡地掃過跟隨左右的焱綰綰,淡笑道,“一路順風,長公主。”
她連道別都是跟焱綰綰,彷彿是特意爲她而來,根本無視了容檀。
容檀蹙着俊朗的眉頭,不過沒有發脾氣,畢竟他們見面的時間短到一分一秒都讓他珍惜。
感覺到他毫不避諱枳熱的眸光,蘇初歡無動於衷。
容檀才緩緩走過去,猝不及防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緊緊抱着她,當着所有人的面。
蘇初歡愣了愣,自然是用盡全力掙扎,當她掙扎開的時候,聽到了容檀悶哼了一聲,扶着自己的手臂。
她的力氣也沒大到讓他受傷的地步,可是蘇初歡卻看到了他漸漸流血的手臂,她震在了那裡,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