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右昭儀三個字,容檀端起她遞過來的茶頓了頓,隨即沒有情緒地沉聲道,“她能有什麼事,她心機深着,就想着怎麼算計朕。”
洛嫣兒聽罷,眼底閃過一絲黯芒,“右昭儀也是爲了自保,在後宮誰沒有一點小心思,不過這些都逃不過皇上的眼睛。”
“你呢?”容檀不動聲色地反問,彷彿一點也沒有試探的錯覺,像是今日天氣不錯的平常語氣。
可是洛嫣兒心底卻緊了緊,隨即低柔道,“臣妾也想自保,更想留住皇上的心,畢竟臣妾也有私心,不想失去皇上。”
“那你還那麼大方讓朕去蘭心閣?”容檀盯着她,銳利的眸子,似乎隨時要將她看透。
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洛嫣兒整了整心神,才淡道,“臣妾並不想皇上去的,可是皇上不去,右昭儀便有危險,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
“你怎麼知道她有危險?”容檀一針見血地問。
聽罷,洛嫣兒似乎慌了下神,她眼神微閃,“皇上能不能……別再問臣妾這個問題了。”
容檀透過她,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沒有看她,“是皇后?”
洛嫣兒震了震,彷彿被他知道了才無可奈何地輕聲道,“皇后希望臣妾配合她拖住皇上,原本皇后對臣妾有恩,臣妾應該幫她,可是其他事可以,害人這種事臣妾若是幫了,怕是日夜難眠。”
“所以你才勸朕去救右昭儀?”容檀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不過語調倒是比剛剛溫柔了許些。
好半響,洛嫣兒才點了點頭,試探道,“臣妾想……皇上寵過右昭儀一段時日,想必是捨不得她死的。”
聽罷,容檀面無表情地冷嗤了聲,“你以爲她現在還有什麼令朕捨不得的?”
說到容貌,即使她原本的容貌都不一定比得過洛嫣兒,說到脾性,還沒有哪個女人敢拒絕他侍寢,又水性楊花地和睿親王曖昧不清,他現在一見到她,就算她不說話,都能惹他生氣!
“皇上……”洛嫣兒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斂了眸,對她的時候卻是溫柔得捉摸不透,但總感覺少了一點什麼,而對那個女人他的情緒,卻如此明顯。
希望,是她想多了。
“好了,別再在朕面前提起她。”容檀難得冷下聲音,隨即坐下,喝了一口茶,像是剛剛發覺到她繡的刺繡。
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刺繡上,洛嫣兒纔回過神,會意地解釋道,“這是臣妾閒着無事想爲皇上做的刺繡,不過,暫時還沒想好具體做什麼,皇上……如果不嫌棄,不如替臣妾想想該做什麼。”
她自然不會說做香囊,那樣目的太過明顯,嫉妒爭寵也會惹得他厭惡。
容檀盯了片刻,才莫測地說了句,“繡得挺好,不過朕暫時不需要這些,不如留給愛妃自己。”
聽罷,洛嫣兒愣了愣,顯然有些失望的表情,不過卻勉強揚起淡笑,“臣妾知道了。”
本來想就算他不會褪下那右昭儀繡的香囊,也不會這麼決斷拒絕自己的一片心意。
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容檀纔不着痕跡地轉了個話題,“皇后的臉受傷了,若你有空經常去看看她,勸勸她別再整天惹是生非,替朕省點心。”
“臣妾會去看皇后的,畢竟皇后也有恩於臣妾。”洛嫣兒收斂了不悅,她知道太過只會起反效果,這時候懂事比任性,更令男人疼惜。
見狀,容檀果然語氣溫柔了一些,“還是你最令朕省心。”
“替皇上分憂,是臣妾的分內之事。”洛嫣兒聽了自然心裡高興了一些。
她淡笑,現在不該胡思亂想這麼多,最重要的是留住容檀一直留在景蘭宮,不能再給蘇初歡見到他的機會了。
她始終相信日久生情,相處久了他便會完完全全忘了那個女人。
**
三日後。
蘇初歡正在浴池邊,正打算解開衣衫沐浴,便聽到了宮女的稟告,“娘娘,銀御醫來了——”
聽罷,蘇初歡眸子微斂,隨即拉起了褪到一半的衣衫,遮住了春光轉身道,“傳他立即進來。”
“是,娘娘。”宮女退下。
蘇初歡下意識撫了一下自己的臉,不知道銀情到底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她全部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
沒過一會兒,銀情便帶着藥箱走了進來,見到她如常行禮,“微臣見過昭儀娘娘。”
蘇初歡只是緩緩走了過來,身上帶着一些隱隱約約方纔沐浴的香,而她剛走過去,便看到他些微後退,她愣了一下道,“怎麼了,銀御醫?”
“沒事,臣對香味過敏。”銀情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那我便站着這裡,可以嗎?”蘇初歡也遷就他,不再靠近,過敏這種事可大可小,他那麼幫自己,她自然也不希望他有事。
“可以。”銀情這才擡起頭,望着她戴着輕紗的臉,半響才道,“恕微臣冒昧,娘娘可以摘下輕紗,讓微臣看一下現在臉上的傷勢嗎?”
聽罷,蘇初歡沒有猶豫地緩緩擡手,解下了輕紗,目光依舊清澈的看着他,即使他有什麼被嚇到的表情,她也不會介意。
畢竟,這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看上去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是認真觀察着她的傷勢,許久後才診斷道,“娘娘的傷勢看上去並無好轉,太醫院的藥應該沒什麼用處了。”
話音剛落,蘇初歡皺了眉,果不其然,她緊緊握着了手心,聲音微啞問,“上次和銀御醫你說的藥膏,是不是還找不到薰陸香做不成?”
在她屏息中,銀情擡眸望着她,不一會兒搖了搖頭,隨即將藥箱裡的一瓶藥膏遞了過去,“薰陸香是找到了,但不知配方的量,微臣也不知道這藥膏能不能對娘娘的臉有幫助。”
聽到他竟找到了那稀有的薰陸香還做好了芙蓉膏,蘇初歡眸光望着他都柔和了許多,她是真的沒想到他會這麼幫她,畢竟後宮之中現在看她失寵還願意搭理她的,也就只有他了。
蘇初歡在接過芙蓉膏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他袖口隱藏的烏青和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