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腹中流掉的孩子屍骨未寒,可玄湛卻因爲這二十巴掌責問自己。
魏天瑜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如此在意這件事,好像她故意推到自己害死腹中孩子,還比不上這點懲罰,她的心裡咯噔了一聲。
玄湛真的會懲罰長公主嗎?
這個念頭她已經不敢確定,甚至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即害死了腹中孩子,又害得自己被皇上責問。
魏天瑜忍着身下的痛楚,只能咬着牙哽咽委屈地解釋,“衆所周知皇上寵愛長公主,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責罰,臣妾不敢明知故犯。但臣妾真的不是故意命人打長公主,只是想教訓下那口無遮攔的奴婢。”
“不論是長公主還是她的奴婢,誰都不能動。”玄湛霸氣側漏地落下這句話,強勢的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
所有人震驚在那裡,這是不是有點反過來了,明明應該長公主受罰,怎麼輪到被害得孩子都沒了的皇貴妃受責了,宮女太監們不敢多言地面面相覷,誰也看不透皇上的心思。
容顏顫了顫纖長的眼睫,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她都已經準備好挨他的罵,挨罰了,可是他怎麼會突然去責問皇貴妃。
顯然連容顏也有一瞬的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一旁的錦綠鬆了口氣,戳了戳她衣袖小聲道,“皇上這是站在長公主這邊呢,看奴婢剛剛說什麼,氣死這皇貴妃,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囂張!”
見她馬後炮地得意洋洋,容顏擡眸就感受到了魏天瑜的強烈憤怒,瞪過來的目光恨不得殺了她一樣。
魏天瑜雖然氣到吐血,但在玄湛面前還是不得不服軟地低泣示弱道,“臣……臣妾知錯了。”
說着這話的時候,她心裡不知道多憤怒,她沒了孩子卻還要認錯,自己精心計劃這一切幫魏東霆復仇,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賠了夫人又折兵,到底是她高估了玄湛的人性,竟然對死去的皇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是低估了容顏在他心中的位置。
如果是後者,那這世上還有哪個女人比得過容顏,他們幹嘛還做兄妹,乾脆做情人好了!
這時,玄湛瞥過她戰慄的身子,滿地的血跡,最終冷淡掀脣,“朕念在你剛剛沒了皇嗣,這次暫不追究,太醫,好好照顧皇貴妃。”
“遵旨。”太醫見皇上並沒有因爲皇嗣而大怒,心裡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多問什麼。
聽罷,魏天瑜見他果然不懲罰長公主,反倒說她被赦免,她心底冷笑,氣得牙齒都打顫。
不過眼看着他要離開,魏天瑜還是虛弱挽留地拉住了他的手,溫婉低聲道,“臣妾剛剛沒了皇嗣,皇上都不能留下陪臣妾一會兒嗎?”
玄湛從她手中抽離了自己的手,“國事繁忙,朕過陣子會來看你。”
拒絕後便毫不猶豫地離開笙宮,留下魏天瑜一個人身心皆痛,即失去了皇嗣,又沒報復到長公主,奔潰發狂般地哭了……
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容顏雖然沒想到自己還能相安無事,但自然也沒想多留,便與錦綠在皇貴妃憎恨的目光中離開了。
錦綠邊走邊笑道,“長公主,你可沒看到剛剛皇貴妃的臉色,簡直要吃人一樣。真是解氣,讓她殺了長公主的波斯貓,她肚子裡的皇嗣就是因她惡行死的,她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惡有惡報,長公主不必太過自責!”
“嗯。”容顏心不在焉地應道,心裡有一股奇怪的感覺一直縈繞。
“長公主該不會是在想,今日皇上大發慈悲,竟然一句責罵都沒有吧?”錦綠彷彿她心中的蛔蟲一樣。
容顏點了點頭,正因爲這樣,她心裡更加不安,她不小心害得可是一條人命,還是他親骨肉,他就這麼雲淡風輕?
是玄湛冷血,還是因爲犯錯的那個人是她……
“長公主啊,奴婢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錦綠與她兩人走出笙宮後,望着前方的身影,猶猶豫豫地扯了扯脣。
容顏不解地望向她,而她卻小動作地戳了戳她衣袖,指了個方向,她朝着那方向望去,就立即明白了錦綠的意思。
原來不是不懲罰她,是打算秋後算賬。
容顏深吸了口氣,想想橫豎都是死,她也只能伸出自己的頭,只求給她快一刀一個解脫。
“錦綠,你回去給無疆報個平安,讓他別擔心我。”
容顏說罷,正要走——
錦綠拉住了她,“長公主你要一個人去?”
“多一個你能有什麼用嗎?”容顏嘆了口氣,“放心,他還能吃了我嗎?”
她想玄湛比起皇貴妃,他根本不會做打她巴掌這種傷害她的事,她的心裡自然也沒那麼緊張。
聽罷,錦綠只能點了點頭,目送着她朝皇上走去,自己則帶着長公主的‘重任’回凰宮,這麼久了無疆也該擔心長公主了,是該去報一生平安。
容顏朝着她的反方向,走向了笙宮外平湖旁站着的男人,走到他身旁頓了頓步伐,一言不發地低下頭。
像是做錯事認錯一樣,態度良好,不卑不亢。
見狀,玄湛轉過頭看着她,低磁落下三個字,“擡起頭。”
容顏極其不願意擡頭,輕濡道,“幹嘛?”
“看看你的臉。”玄湛輕描淡寫地道,“還能不能見人?”
聽罷,容顏才緩緩擡起了頭,小臉比平時更腫了一圈,有點滑稽,她蹙着眉,似乎不願意被他看到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低聲道,“我能不能回去休息了,臉痛。”
她不想示弱,也不是在扮可憐求情,只是不想被他這麼盯着看……這麼醜的模樣。
“痛了你才知道笙宮不是你該去的地方。”玄湛嘴上沒有半句安慰,眼神卻瞥向了身旁的小太監。
小太監立即會意,悄無聲息地去太醫院請太醫了。
容顏見他不肯放過自己,便也沒再提離開,一言不發地抿着脣,她也不想去笙宮和皇貴妃糾纏,誰讓那波斯貓是他送的,她不想弄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