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初歡危難道,怕傷他自尊小心翼翼措辭,“你也是爲了焱國百姓,臥薪嚐膽並不是每個皇帝能夠做到,何況你是忍辱負重。你……是個好皇帝。”
聽着她的勸慰,閻淵鳳眸微暗,輕緩地勾脣,“只是上次走得太匆忙,沒來得及跟你告別就回焱國了。”
他說的是被容檀問斬的事吧,蘇初歡想到這裡,便也沒有多想什麼問道,“你是怎麼脫身的?”
“大牢裡有焱國混進去的人,換個替身而已,不是難事。”閻淵頓了頓,“正好當時焱國也有要是,我便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就離開了。”
“你沒事就好,不必告訴我。”蘇初歡不知道什麼時候和他打開了話匣子,就像以前在蘭心閣一樣無話不說。
不過當時她是個娘娘,他是假扮卑微的宮女,現在他一躍成了焱國的皇帝,而她不過是個尋常百姓。
這樣的變化,讓她又有一些拘謹。
見狀,閻淵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楊首領和死士是我派去救你出容國的,不過也是因爲我答應你的承諾,你不必爲死去的人感到半分愧疚,整個焱國都是你救回來的。只是……
我沒想到楊首領會對你做這樣畜|生不如的事,所幸我擔心容國追兵,才提前過來接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蘇初歡下意識裹緊了外衣,纔沒有露出半絲怯意,她拼命告訴自己過去了不必害怕了,才冷靜道,“已經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她也不想讓他爲難,畢竟楊首領親自被他殺死了,也算是罪有應得。
閻淵陪着她坐在馬車裡,時不時陪她說話,才讓她對他的警惕漸漸放下。
兩人在馬車裡待到天快亮的時候,蘇初歡才意識到自己的去留問題,半響,她才轉過頭看着他道,“謝謝你遵守了承諾救我離開容國,我想……我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她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跟他回焱國,只不過拒絕的意識比較委婉。
但她沒有立即離開,只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相信,他不會強人所難。
半響,閻淵才若有所思地輕聲從脣縫溢出,“你一個女子帶着一個孩子,在異國他鄉流浪會很艱難。”
“我……我可以照顧好顏兒和自己,不牢你費心了。”蘇初歡抿着脣,低聲婉拒道。
她還拿不準注意,他到底會不會放自己走,不過她潛意識認爲就算他想留下自己,也不會做什麼過激的事。
可她的想法太過天真了,一國之君哪有仁慈的,之前對她的溫柔只不過是殘忍冷酷下的一面而已,更多時候他是殘暴殺伐決絕的,否則也不會一劍賜死了楊首領,自己的得意將領。
而一國之君犧牲了那麼多人,爲了救她離開容國,自然不是爲了一個空口承諾,誰會傻到這麼做?
無非……是另有所圖。
閻淵所圖的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彷彿冷靜從容地佈下一張巨網,等着她一步步主動,來到自己身邊,待在自己身邊。
聽罷,閻淵似乎也沒有勉強,命人取來了一袋銀子,遞給她,鳳眸輕斂,“既然如此我也不強留你,離開容國便安全了些,但你自己也要小心。”
蘇初歡凝着他纖白比女人還漂亮的手指,那裡拿着的袋子裡裝的是什麼,她自然明白,她咬着脣羞赧道,“不用,不用給我銀子,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他又是救她,又是給她銀子,倒是她不好意思,還這麼明顯的拒人千里之外。
“出門在外總需要的,外面不比皇宮,就算你能餓着凍着自己,孩子總不該跟着受罪。”閻淵彷彿一眼看穿了她的弱點,已經放到了她的手上。
微涼的手指摩擦過她的小手,蘇初歡沒有再僵持下去,立馬接過了那裝着銀子的袋子,“謝謝,那我……走了。”
“嗯。”閻淵鳳眸含着淡淡的笑意,“來人,送蘇姑娘一程。”
蘇初歡抿着脣,沒有再拒絕他的好意,免得讓他傷心,至少他們這樣也算朋友……
坐在馬車上的閻淵,望着士兵送她離開的嬌小背影,運籌帷幄地似有若無勾脣,很快,她便會主動來到他身邊。
他不喜歡勉強女人,更不喜歡對動了心思的女人強硬,只有讓她親生體驗過,她才知道他這纔是她最好的容身之所。
……
蘇初歡隨着士兵走了一程,便主動辭別,那羣士兵才功成身退了。
而她抱着容顏,看了看手上袋子裡的銀子,鬆了口氣,如果沒有銀子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活,之前雖然不是沒有生活過這樣貧苦的日子。
只是那時候有阿牛照顧,她並沒有幹什麼活。
但她也知道沒有銀子什麼都做不了,只是離開皇宮的時候,蘇初歡哪裡還記得帶這些身外之物,就連平時戴的簪子穿的衣服都沒帶出來。
所幸閻淵給了她一袋銀子,雖然不能支撐很久,但一段時間足夠讓她適應了。
蘇初歡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了個路過的村民,纔過去詢問這裡是哪裡,村民告訴她是魚國,在個附屬小國。
她想這裡安定下來也似乎不錯,但是自己腳已經走累了,還抱着個容顏,不知道天黑能不能找到一個村莊。
沒過一會兒,看到了路過的村民馭着一輛馬車,她便立即上前問了句,“老年人這附近有村子嗎?”
老年人停下了馬車,打量着她半響,剛想走人瞥見了她的錢袋,便道,“有是有,朝着東邊一直走就是有個小村落,只不過走路過去天黑都走不到。”
聽罷,蘇初歡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那老年人能送我一程嗎?我會付你銀子。”
“這樣啊……好吧,上來。”老年人爲難了片刻就似乎善心地同意。
蘇初歡眸子一亮,能在天黑前趕到村莊,就不至於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在外邊總不安全,便立即點了點頭,抱着容顏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