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來到地界之後,摒棄了原先的分封制,而是憑藉強有力的王族力量推行了地界盛行的郡縣制,而這一切也都進行得十分的順利。地界方圓八千萬裡,在大周治下就有近八百萬裡,足足十分之一,這麼遼闊的國土中,郡縣更是多如牛毛。
這一日,大周的龍淵郡郡守府中來了一家三口人,前來登記造冊,要在龍淵郡定居。他們原先的身份證明是鎬京的,雖然不明白爲什麼這一家人要從鎬京搬到這個偏遠的小鎮,但是身份證明沒有錯誤,戶籍官吏很快就幫他們辦好了定居文件。這一家人,男的看上去有二十五歲上下,頗有男子氣概,女的只有二十上下,眉心一點硃砂痣,把她一張稍顯平凡的臉都給帶活了,很有靈性。至於最後一個看上去只有三歲的男娃,皮膚黝黑,一雙眼睛縱是飄忽不定,不知道再看些什麼,但是說話條理清晰,一看也就是個聰慧的孩子。這一家人,男女式夫妻二人,而那個孩子卻喚男子爲先生,想來是男子收的弟子。這種組合在地界實在是太常見了,無論是習文習武,都有不少的人帶着弟子到處遊歷的。所以他們的身份根本沒有人懷疑,這一家人出手闊綽,直接買下了城中一座僻靜的院子,在這龍淵郡城住了下來。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六年過去了,當年的三歲幼童如今已經是一個十歲的少年了,活潑好動,整日裡都在郡城中跑來跑去,到處交朋友。少年的名字叫做卓志寧,名字很好,但是小小年紀既不見遠大志向,也不見他寧靜沉穩,雖然年幼,但是卻是身高五尺,手腳修長,看上去並不魁梧,但是很是強健,城中的孩子們都以他爲首,每日裡調皮搗蛋,讓大人們操碎了心。而卓志寧的那位先生,名叫晉虛,這些年來總有人家上門訴苦,這位晉先生每次都是陪着笑臉和人家交談,客客氣氣把人家送走,只是小志寧卻是絲毫沒有悔改,大家都說:“晉先生脾氣太好了,也拿這個小志寧沒辦法!”不過,自從小志寧成爲孩子頭之後,這些小鬼倒是規矩了很多,也不見卓志寧去上學堂,但是卻是學識淵博,這些大人發現自家的孩子和小志寧在一起總是能學到很多書本上的知識,先生教的功課也記得更牢了,漸漸地也就不去告狀了。
這一天,小志寧帶着一羣小夥伴來到了城外的龍淵河邊玩耍。這些小朋友都是從小在龍淵河邊長大的,游泳、釣魚、捉蝦、打水漂這些事情不分家庭貧富都是精通的,此刻也不分誰家富貴,誰家貧寒了,一幫半大小子只穿着一條小褲衩就撲棱棱都扎進河裡,三兩個和他們一起玩耍的女孩子則在岸邊升起了篝火,準備炙烤男孩子捉上來的肥魚。小志寧坐在河邊,左手拿一根尺許長的的桃木,右手拿一柄鋒利的七寸小刀,正在削制桃木。有女孩子湊過來問道:“志寧哥,你在幹什麼?”小志寧擡頭笑了笑,說:“這是先生給我出的題目,讓我每天削出一柄桃木劍,直到先生滿意爲止。”“爲什麼要削桃木劍啊?”一個小丫頭一臉的不解,另一個女孩子一臉很驕傲的表情道:“我知道,我知道!桃木劍是用來捉鬼的,晉先生一定是一名術士,他要教志寧哥法術!”小志寧笑了笑,任由她們去猜,他只是把心神放在手上的桃木上。過了許久,河裡的男孩子陸陸續續都上來了,或是拿着三兩尾肥魚,或是用水草捆着幾隻螃蟹就回來了。小志寧一見,將已經頗具雛形的桃木劍收了起來,把小刀扔了過去,吩咐道:“小胖,你帶人去把魚蟹收拾了。阿志,你零花錢多,去向河邊的漁家買上一二斤酒。”“得嘞!”兩個平日裡也是頗有人望的男孩應聲而去。就在一幫半大孩子忙碌之時,忽然河邊傳來一聲驚叫,緊接着就見一幫清洗魚蟹的小傢伙飛奔回來,那小胖倒是跑在了第一位,只是他左腳的鞋子不翼而飛了。卓志寧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回事?”“志,志寧,河裡有巨獸,差點把我,把我給,給吃了!”小胖一跑到卓志寧身邊就癱了下去,大口喘氣道,“要不是,我,我跑得快,一條腿就沒了!”正說到這,忽然就見河中騰起了滔天巨浪,只見一個龐大的黑影從水浪中衝了出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一幫小孩子都震得一個趔趄,只有小志寧站得穩穩當當。
不等孩子們看清楚黑影是什麼,小志寧一腳把小胖踢了起來,大叫道:“傻愣着幹嘛,還不趕緊跑!小胖,你趕緊去找你爹,讓你爹找郡守大人下調兵令,這是妖獸啊!”一聽到“妖獸”二字,所有的孩子都嚇傻了,愣了一下,全都嚇哭了,轉身就跑!小志寧拉着郡城守備將軍的兒子小胖,大聲道:“給我有多快跑多快,進了城直接把城門驛站的馬搶了,這龍淵河邊的衆多生命就全靠你了!”小胖狠狠抽了把鼻涕,點了點頭,轉身撒丫子就跑。“跑得真快,一點都不問我怎麼辦,難道沒看出來我是準備留下來嗎?”小志寧自言自語着,看着那一道黑影,緩緩從袖中抽出了一根半尺長短的小劍,手心忽然透亮,這柄小劍疏忽變大,變成了三尺青鋒,劍鋒上黃光閃動,顯然是一件令凡人驚掉眼球的靈器。此刻,那黑影終於是露出了真面目,是一頭怪模怪樣的巨鰲,鰲身鱷尾,滿口利齒,背甲上還有一道道尖棱,十分兇猛。小志寧嚥了咽口水,這可是他第一實戰,雖然理論經驗豐富,但是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握劍的掌心漸漸滲出了汗水。巨鰲咆哮一聲向着敢於向它挑釁的小志寧發起了衝擊!這巨鰲看着笨重,速度實在是驚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撲到了近前!小志寧大驚之下,飛身後撤,手中長劍一揮,激起了漫天塵土,正打在巨鰲的臉上。這一擊暗含了劍上的靈力,打出的塵土打在臉上和利刃刮過沒什麼區別。巨鰲雖是妖獸,但是卻是靈智低下,被小志寧徹底激怒了,咆哮着,連連衝擊,身後的鱷尾更是不斷橫掃,要不是小志寧身法靈活,早就被這巨鰲給生吞活剝了。
“不行,先生說過,久守必失,我一定要反攻。”小志寧心中暗道,心中的恐懼漸漸地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戰意,這是他從小就被晉虛培養出來的一種意識,當他面對困境之時,想的不是如何逃避,而是迎難而上,解決它,戰勝它!心中一定,小志寧的閃躲就變得更加有目的性,他看似不規律的步伐騰挪中,將巨鰲一步步引離了河邊。就在巨鰲離開河邊足足有七八丈的距離之後,小志寧忽然發起了反攻!他手中的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厚重黃色光華,竟然以劍做刀,狠狠地劈在了巨鰲的頭頂上!一聲金屬撞擊聲中,小志寧被彈飛,但是巨鰲的頭上也被劈出了一道深達三寸的傷口,鮮血潺潺流出。巨鰲被徹底激怒了,它瘋狂的撲向了小志寧,就在這時,一聲金屬破空之聲響起,只見四杆長槍從小志寧身後竄出,狠狠頂在了巨鰲的兩肩之上,硬生生擋住了巨鰲前撲之力!小志寧回身一看,只見是四個全身甲冑的大漢,在他們身後陸續趕來一隊氣勢昂揚的部隊。他們是龍淵郡城的郡守軍,都是修煉武道的高手,對上這等粗淺的妖獸還是可以勝任的,只是這一次是皮糙肉厚的妖鰲,要費些手腳了。“小志寧,還不退下!”一聲呵斥響起,是一個騎在馬上的魁梧壯漢發出的,他就是小胖的爹,龍淵郡守備將軍,雖然話語嚴厲,但是話語中的那一絲震驚和欣賞是掩飾不掉的,是對志寧手中劍的驚訝,也是對他孤身抵擋妖鰲的欣賞。哪知小志寧根本沒有搭理他,而是伸出雙手,捏法訣,口中唸唸有詞。小胖爹正不耐煩之時,忽見志寧一聲暴喝:“疾!”只見一道三色火線從他指尖射出,正中妖鰲首級,當場給炸成了碎片!“我草!”小胖爹當場爆了粗口,他看着脫離倒下的小志寧,呆了半晌,撥轉馬頭就往城中狂奔。
晉虛正坐在院子裡看書,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他淡淡一笑,來到門口打開了門,只見郡守率滿城大小官員來到門前,帶着花紅表裡,金銀珠寶。“大人,這是何意?”晉虛笑問道。郡守大人笑了笑,說:“令高徒在河邊一舉擊殺妖鰲,我等方知先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在下此來,就是請先生出任龍淵郡供奉。請先生成全!”晉虛淡淡一笑,剛要拒絕,忽然見自己妻子走了過來,臉上帶着一衆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他向着郡守抱歉一笑,迎了上去,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恩,也不是,是有點不對勁。”晉夫人喃喃道,把晉虛給逗樂了,他笑道:“到底怎麼啦?”“相公,”晉夫人終於回過神來,看着晉虛,忽然展顏一笑,這一笑,所有看到的人都彷彿看到了最美的景色。“我好像懷孕了。”晉夫人的話並有刻意隱瞞,所以門外的諸位大人全都聽見了,忙不迭的道喜。晉虛愣了半晌,忽然發出一聲孩子般的歡叫,抱起夫人既連轉了三圈,哈哈大笑。終於,他把夫人放了下來,回首道:“你們上門,給我帶來一件喜事,你們的請求我答應了。”說完,扶着夫人就回屋去了。要是換了別人,敢對郡守如此無禮,郡守大人早就吹鬍子瞪眼了,但是晉虛的身份是深藏不露,神秘莫測的修士,他自然不敢得罪,反而覺得晉虛這樣頗有高人風範。
(特別鳴謝書友dickzhuo提供的卓志寧一角,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