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殿中,祖龍、麟王和徐縉兄弟三個推杯換盞,品嚐着深海中的珍饈美味。
徐縉把玩着手中巴掌大小的玉鷹,笑着說:“大兄的煉器手段比小弟強太多了,這玉鷹中的生氣竟被完整保存了,若是換了小弟只怕早就把生氣搞沒了。”“你倒真是不自量,大兄修行了多久,你纔剛剛修行就想和大兄相比?”麟王笑着敲了徐縉頭一下。祖龍也笑了,看着兩個兄弟自在的舉動,他自己也十分愉快。
過了半晌,祖龍對徐縉道:“老四,你許給我的東西……”徐縉一拍腦門,翻手取出那枚玉眼,道:“只要拿着這玉眼去先天島,那陣法就不會阻攔。對了,小弟剛到島上時,有一黑蛟化爲黑龍,說是來投龍宮,這六十年也沒有消息。”“有這事?應龍,你去查一下,看宮中有沒有六十年前新到的黑龍。”祖龍吩咐道,“那黑龍是幾爪?”徐縉想了一下,道:“她應該血脈不純,是四爪,不過有五趾。對了,她是母的。”“我這就去查查。”應龍的聲音在殿外傳來。
酒宴剛剛撤下,應龍就回來了,對着祖龍行了一禮道:“父親,找到了。這六十年中只有十三條鱗族化形的龍來投,黑龍只有一條,正是出自小叔所居的島上。”“嗯,喚她進來。”祖龍點了點頭道,應龍對殿外道:“墨瑕,進來拜見祖龍。”聲音落下,一個姣好的身影跨進殿門,就在門檻前跪下,虔誠的叩頭道:“小龍叩見祖龍。”墨瑕剛剛拜下,她的眼簾中就出現了一雙穿着皮靴的腳和一抹紫袍,來者彎腰把她扶起,笑道:“還記得我嗎?”
墨瑕疑惑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想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是你,土妖小子!?”應龍眉頭一皺,冷冷道:“放肆,這是我父王四弟,龍宮最尊貴的客人之一!怎可無禮?”徐縉笑着擺了擺手,對應龍道:“不要嚇到她,她和我相識時,我就是一個無名小卒罷了。要不是兩位兄長擡愛,現在還在苦苦掙扎呢!”應龍聞言不再說話,靜靜立在一旁。
徐縉對拘束的墨瑕道:“我現在是那島上的島主,老龜在島上管事,你拿我信物回去,叫老龜把島上的朱厭果酒取七成來。”說着把那玉眼遞給了墨瑕,墨瑕忙雙手接過,徐縉看她這般拘束,無奈的搖搖頭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應龍走到墨瑕身邊道:“你去吧,叫上墨凌和墨濤一起去。”墨瑕應了一聲,慢慢退出了宮殿。
“這叫什麼事,我什麼都沒做啊,她怎麼嚇成那樣?”徐縉看着墨瑕退了出去,沒好氣的說。應龍笑了笑,回答道:“這是因爲您的身份,您現在不是一個無名小卒,而是父親的弟弟,對龍族和天下鱗族來說,您就是和祖龍平起平坐的,他們只能仰視和尊敬您。”徐縉無奈的嘆了口氣,意興闌珊的撫摸着手中的玉鷹。
麟王看見徐縉這幅摸樣,示意應龍下去,走到徐縉的身旁說道:“怎麼,不習慣嗎?”徐縉笑了笑,說:“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在來龍宮之前,我正式接手了先天島,並且自立爲島主。我開始追求權力,雖然我還是我,但是卻不由自主的產生了等級看法。就像墨瑕,六十年前我只不過是仰她鼻息的一個小人物,剛纔我在跟她說話時雖然平和,但是我是真的把她當成一個下人來看的。”“老四,你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你要接受自己的改變。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但是我可以明確地感覺到你對力量的追求,而且你並不滿足,你的心裡沒有安全感,所以你建立自己的勢力。我說的對嗎?”一直沉默的祖龍開口了,徐縉愣住了。
良久,徐縉落寞的站起了身,淡淡道:“我累了。大兄,附近海面上有山嗎?我想去靜靜。”祖龍點了點頭,給他指明瞭方位,徐縉走了出去。看着徐縉的背影,祖龍嘆了一口氣道:“他到底是什麼來歷?”“不管他是什麼來歷,我們不都是他的兄長嗎?縉弟資質不壞,我們就不用擔心他了,他一定可以走出心結的。”麟王說道,兩大王者相視一笑。
徐縉呆呆的坐在山頂上,聽着山下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想了很多,祖龍的那句話點醒了他,他確實很沒有安全感。他怕這一切只是個夢,他怕自己醒來躺在醫院裡,所以他努力讓自己和這個世界產生更多的聯繫,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證明這個世界是真實的,證明自己真的可以令親人復活。現在的他仍然十分弱小,現在的洪荒根本沒有人族,更別提六道輪迴或者地府,他要努力活下去,不讓自己湮滅在一次次的劫難中,等自己再次活到自己的年代就可以令親人們復活了。
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在岩石上,海風呼嘯着吹起了徐縉的長髮,他堅毅的面孔上慢慢浮現出自信的笑容,他對未來充滿希望,他的目標就是活下去,帶着自己的勢力活下去,在漫長的等待中建立自己傳奇,不能白來洪荒走一遭。清越的笑聲直上九天,震散了天上的浮雲,驚走了小山上棲息的海鳥,徐縉站在山頂上,如同一杆標槍,彷彿沒有什麼可以折斷他。
徐縉抒發了內心的鬱悶,剛準備返回龍宮時,眉頭一皺,轉身看向西方,那是先天島的方向,一道不起眼的瑩光從那裡飆飛而來。徐縉伸手接過,正是他的那枚玉眼,玉眼一落在他手中就浮現出一片紫影,徐縉看着紫影,臉色大變,一股戾氣浮現在他眉頭,臉色深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直接投入大海中向龍宮去了。
浩瀚的無垠大海上,三條黑龍急速飛行着,忽然,方圓百里內的海面全都凍結了,無形的屏障將三條黑龍困在了狹小的海域中。可以看得出來,三條黑龍很緊張,他們略略分開,六隻龍目環視着四周,全身緊繃做好了戰鬥準備。海面上的冰裂開了,數不盡的藍巫人從海水中浮了出來,在喋喋怪笑中,藍巫人發動了攻擊,無窮無盡的藍光向三條黑龍激射而去,三條黑龍的眼中滿是絕望的神色,在漫天藍光來臨之前齊齊自爆了,三條妖仙級的黑龍自爆,那威力絕對駭人,方圓百里內的海面全都炸起了滔天白浪,藍巫人死傷慘重,至少損失了三成。憤恨的藍巫人找到了三條黑龍的殘骸,如同野獸一般瘋狂的撕扯着……
“這就是我的玉佩記錄下來的墨瑕他們遇襲的過程。”徐縉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在他的身邊是祖龍和麟王,面前是龍宮中留守的所有龍族。祖龍臉上結了一層霜似的,淡淡道:“我沒什麼說的,應龍,召集你十七個弟弟回來。”“是,父王!”應龍雙目血紅,咬牙切齒應聲道。“敖藍。”“在,請陛下吩咐!”一個藍衣青年在下方應道,他是龍族第三代中的佼佼者,是目前在龍宮中除了祖龍和應龍唯一有資格化爲人形的龍。祖龍閉上了眼,說:“頒孤祖龍令,召我鱗族所有妖仙來龍宮,孤要血洗藍巫族!”祖龍的話語中流露出的血腥和冰冷讓麟王和徐縉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龍宮的後園中,徐縉和麟王一起喝着酒。“二哥,我一直不知道龍宮到底有多少妖仙?”徐縉好奇地問,麟王笑了笑,抿了一口酒道:“那誰知道,反正整個鱗族都已大兄爲尊,妖仙的數量少不了。我走獸一族的妖仙都以百萬計,鱗族數量遠超獸族,自己想吧。”
徐縉嚥了咽口水,這還用想啊,用後是的話來說,人口基數在那擺着呢,哪怕妖仙萬中無一,在洪荒這種環境也是一個可以讓人麻木的數字。“不過,有資格成爲龍宮將領的妖仙就不多了。”麟王又補了一句,“就我所知,只有大兄的十八個兒子,還有敖氏的藍、濤、炎、魁和延氏的凝、撒、狂這七個三代龍族成爲了將領。鱗族中有龍鯨鯨覆海、卜天龜龜問道、九頭玄蛟黑九、巫身龍計蒙、十首風雷蛇和北冥寒冰螭有這個殊榮。”
徐縉聽麟王說完,呆了半天才問道:“這些妖仙,一定很厲害吧?”麟王忍不住笑了,說道:“就連年紀最小的七個小傢伙都有起碼十萬歲了,他們的功力已經不能用年記了,都是用元記得。我們修行是不以年計時的,而是用世、運、會、元。一世才三十歲,一運也只三百六十歲,一會有一萬八百歲,一元十二萬九千六百歲。你呀,纔不過是兩世修爲,路還長着呢!”徐縉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自己還是一個菜鳥呢,怎麼跟這些大神比。
“那計蒙爲什麼叫巫身龍?”徐縉好奇地問道,麟王道:“因爲計蒙天生異象,龍首巫身,剛開始倒是讓鱗族追殺了好久。”徐縉笑着說:“這名字真難聽,還不如叫人龍,反正巫族和我人族身體結構是一樣的,雖然現在就我一個人,但是日後人族一定昌盛。”“好啊,等計蒙小子來了我讓他改名。”祖龍的聲音傳來,徐縉和麟王起身道:“大兄。”祖龍的神色已經平緩下來了,沒那麼激動了,他微笑着說:“這次我和二弟就不出手了,對付那幫東西沒必要。主要還是讓小傢伙們出手,幾員大將都是去壓陣的。要不然我要真是要欺負他們,讓所有妖仙一起攻擊,再來幾個藍巫族都不夠殺的。我一直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才留他們到如今,這次,他們找死我就成全他們。”
徐縉和麟王面面相覷,看來祖龍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他們二人什麼都沒說,祖龍自己倒是先說了一大堆。
“咳咳,大兄不要激動,我知道這麼多年龍族都沒受過這種侮辱。”徐縉乾咳了兩聲道,“但是您想過沒有,藍巫族人在海中生存了那麼久,會不知道龍宮的實力嗎?這次膽敢公然襲擊三條黑龍,而且出動了幾乎一半的族人不計損失的挑起事端,他們哪來的膽子?”徐縉這話一說,祖龍和麟王都安靜了下來,仔細思索着。
祖龍和麟王都是天地間頂尖的角色,對於這些事他們根本不去想,但是隻要一想立馬就能明白。“只有一種可能,陸地上的巫族和藍巫族聯繫上了,並且給與了很大的支持,才讓藍巫族有這麼大的膽子。很有可能是來了可以和我龍宮抗衡的巫人。”祖龍淡淡道,眼中流露出一絲精芒。麟王笑道:“最起碼來了一個祖巫以及若干大巫,最有可能的就是共工和他的水系族人。”“不止。”祖龍接着說道,“藍巫人在這個時候發難,一定知道你在我這沒走,應該還有一個祖巫。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掌管骨靈之雨的玄冥。”徐縉疑惑的問:“天下雨水不是有龍族掌管嗎?”“呵呵,我龍族只是天生與水親近,所過之處風雨隨從罷了。而且玄冥掌握的骨靈之雨不是雨水,而是一種法則,死亡的法則,由雨水的形式變現罷了。”祖龍笑着給徐縉解答疑惑,徐縉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見徐縉仍是一臉好奇,祖龍笑着說:“既然知道這次巫族意圖,我先去安排這次發兵的詳情。縉弟要是對巫族感興趣就讓你二哥給你講講。”說完,祖龍離開了。徐縉直接看向麟王,一臉的求知慾,麟王無奈的說:“好了,給你講講吧。”徐縉點了點頭,認真的聽講。
麟王抿了口酒後,緩緩道:“巫族有十二祖巫,分別是……”“帝江、燭九陰、天吳、奢比屍、強良、弇茲、蓐收、句芒、共工、祝融、后土和玄冥。這些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他們分別有什麼能力,還有巫族到底是怎麼修行的。”徐縉插嘴道,麟王道:“不要心急,哥哥給你講講。帝江是祖巫之首,掌管空間之力,號稱洪荒速度第一;燭九陰,祖巫之二,掌管時間,一雙日月眼號稱視爲晝,瞑爲夜;祖巫之三天吳,掌管風之力,遊蕩八極;奢比屍掌管天氣之力,祖巫之四,所過之處風雨失調,天氣難測;強良祖巫之五,號爲雷之祖巫,別的不說,他的嗓門倒是挺大。”麟王一句玩笑話,徐縉忍不住笑出聲來。“弇茲,祖巫之六,掌管電之力,以後要是在晴空萬里見到無窮閃電,那就是弇茲出行;蓐收,祖巫之七,掌管金之力,差不多是洪荒肉體防禦第一;祖巫之八,句芒,木之祖巫,執掌天下草木生靈;共工,水之祖巫,排行第九,執掌地下九幽玄水;祝融,火之祖巫,排行第十,和爲兄一同掌管天地間的先天之火,不過,我比他強;后土,行十一,土之祖巫,是十二祖巫中性格最平和的一個,不喜殺戮,掌管天下沃土;玄冥,雨之祖巫,祖巫中最小的,也是十二祖巫中最喜殺戮的,常常無緣無故就對妖族出手,哪怕是巫族內部也沒幾人敢招惹她。”
徐縉聽麟王講完,安靜下來,消化得到的消息,麟王則歇了歇,喝點酒潤潤嗓子。這時,祖龍的聲音在徐縉和麟王耳邊響起:“二位賢弟速來,藍巫搶先進攻了,已經進入龍宮海域!”徐縉、麟王猛然站起,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戰意,哈哈大笑中化爲兩道流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