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顓頊穩定了中原的局勢之後,對於東夷部族依舊相信巫祝之言的行爲感到憤怒,他集結大軍於少昊城外,正準備派人出去給東夷部族下最後通牒的時候,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咆哮,顓頊皺着眉頭走上了城樓看向遠方。只見遠方揚起一陣煙塵,漸漸地,很多東夷部族的戰士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這些東夷戰士全都一身皮甲,披頭散髮,面無表情地向少昊城而來。率領着他們的是一個身高過丈的綠髮大漢,這個大漢滿臉陰沉,眼露兇光。顓頊冷哼一聲,高聲道:“所有戰士,列陣迎敵!”一聲令下,所有的戰士齊齊發出一聲大喝,腳下迅速移動,轉眼間便在少昊城下布成了風后八陣圖等待着東夷人的到來。待到東夷人在數十丈外列陣站定之後,顓頊高聲道:“爾等東夷人,跟從蚩尤攻我中原,被朕祖父軒轅黃帝所敗。黃帝不追究爾等罪責,準爾等享受和中原部族一樣的平等待遇。朕伯父少昊帝君鎮守東夷多年,教化爾等,讓東夷成爲一個繁華的地方!爾等不思兩帝恩德,如今再次受巫人鼓惑,反叛於朕,真是罪不可赦!”“哈哈!”那綠髮大漢仰天大笑,聲如雷震,遙指顓頊道:“顓頊,你倒是生的一張利嘴,顛倒黑白是非!你說你們姬氏對東夷有恩?放屁!軒轅屠戮多少東夷戰士,又將多少戰俘充當了中原部族的奴隸?那玄囂也不是真心對東夷人好,而是爲了表現自己爲了爭奪人皇之位!再說了,你父親昌意一向身體強健,如何就病死了?多半也是玄囂搞的鬼!”顓頊怒髮衝冠,吼道:“匹夫安敢辱我先輩?將士們,給我衝殺!斬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惡徒!”城下的大陣緩緩運轉,向着東夷人堅定地移動過去。那綠髮大漢大笑道:“顓頊小兒,今日本巫不與你糾纏,記住了,本巫名叫共工!”話音未落,只見那大漢伸手一揮,漫天洪水不知從何而來衝向了大陣,轉瞬間便將大陣衝了個七零八落,東夷人施施然離去了。顓頊氣得將滿口鋼牙咬得亂響,卻也無可奈何,收攏兵士,整頓士氣纔是當務之急。入夜,顓頊毫無睡意,他在院中踱步,一想起那自稱共工的大漢那一手舉重若輕的控水之術,他就有些膽寒,喃喃道:“難道這大漢真是共工祖巫轉世?”就在顓頊滿面愁容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你這小子,胡思亂想些什麼?”“誰?”顓頊大驚,畫影、騰空雙劍從肋下飛出,在他身前飛舞。只見一個一身黑袍,手持烏金三叉戟的男子從天而降,落在顓頊面前。顓頊身爲人皇自然是知曉逍遙山十二元辰將的存在和樣貌的,一眼便認出這是十二元辰之中的辰龍,忙收起雙劍,上前行禮:“顓頊見過上仙!”“你是人皇,我可受不了你這一拜!”辰龍上前攔住了顓頊道,“這六十年是我巡查人間,恰逢此事,無論是爲了人族還是因爲你是青陽的孫兒,我都要助你的。”也不等顓頊回過味來,辰龍接着說:“那巫人並不是祖巫共工,但是卻也和共工有莫大關係。他也叫共工,是巫族大巫之一,但是一直秘而不宣,當年巫妖大戰之前,他和其餘一衆大巫被祖巫帝江送入冥府巫道鎮守避戰,也是爲巫族留下一絲血脈。誰曾想先是蚩尤不忘當年人巫之仇,轉世來到人間挑起人界爭端。自那以後,巫道便被封印,不準其中巫人出世。三年前,這共工強行衝破封印,來到人間。此事驚動了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大怒,下令徹底封死巫道,此後凡生前作惡入地府之魂魄皆遣送巫道,將那裡作爲了一座牢獄。並令修羅部衆每百年攻打一次巫道。”顓頊聽到此,忍不住道:“酆都大帝爲何這般關心我人族?雖說共工強闖封印,擾亂地府,也不用禍及整個巫族吧?”辰龍淡淡一笑,說:“這你就不知道了,酆都大帝乃是我家天尊的惡屍所化,最恨巫人攪亂人間,引發戰亂了!”顓頊還是第一次聽說此等秘聞,當下驚得目瞪口呆。辰龍見顓頊有些魂不守舍,忍不住笑道:“好了,不說廢話了。我這次來也是受了天尊指派,來教人皇破敵之法的。”顓頊一聽連忙道:“上仙快快道來,人祖有何法教朕!”辰龍從袖中取出一張似帛非帛,似錦非錦的方巾,道:“此乃人書生死簿的拓片,上面記載你當壽一百零七,無疾而終,無飛昇之緣。”顓頊疑惑問道:“這是何意?”“意思就是,你能活到一百零七歲,壽終正寢,但是不能像你祖父和伯父一樣飛昇上天,最多隻能受人間神位供奉。不過,你死後一定會去地府,倒是讓你轉生地界就行了。好了,別問這些了。”辰龍解釋道,“天尊說,你乃是人皇血脈,天命所歸,人道紫氣在鑄劍時融入了畫影、騰空兩劍,這兩劍便是你制勝關鍵!”顓頊看着自己的兩柄寶劍,問道:“應當如何?”辰龍看着顓頊,一字一頓道:“損三十年壽命激發雙劍中的人道紫氣,千里之外,斬殺共工!”“什麼?”顓頊大驚,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方法。他躊躇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哪怕他是一代人皇,但是在知道了自己可以活一百多歲,誰願意少活三十年呢?辰龍也催促,只是靜靜地看着顓頊糾結的繞着圈子。過了許久,顓頊停了下來,看着辰龍道:“舍朕三十年壽命,是否一定可以斬殺共工,是我人族中原、東夷兩脈免於戰亂?”“是!”辰龍點頭道。“好!”顓頊下定了決心,重重的點了點頭,拔出了畫影、騰空雙劍,道:“該如何做?”辰龍伏在他耳邊將方法說了一遍之後,沖天而起,消失不見。第二天,顓頊着人在城中築起高臺,臺高九丈九尺九分,用黃土混合米汁築成。待到高臺築成,顓頊手持雙劍走上了高臺,他深吸一口氣,雙劍一揮,在高臺上刻畫出一個大大的“人”字,並不是通用的鳥跡書,而是古老相傳的,人祖書寫的那個只有兩筆的“人”字。畫影、騰空雙劍分別插在“人”字的雙足,顓頊走到“人”字的頭部坐着。待到日至中天,顓頊拔出一柄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潺潺流下,漸漸地填滿了整個“人”字。過了許久,顓頊流出的血液已經完全超出了他自身血量的十倍之多,但是他依然面色紅潤,根本沒有一絲的不妥,這完全是不符合任何常識的,臺下的人都看得呆了。本來他們是看不到臺上發生的事情的,但是就在顓頊劃破自己的手腕開始,整個高臺變的好像通透的黃水晶一般,將臺上的一切都展現在了衆人面前。等到“人”字完全被鮮血注滿之時,顓頊手上的傷痕神奇的癒合了,而兩柄寶劍發出一陣龍吟虎嘯般的劍吟,所有的鮮血瞬間被兩柄劍吞噬一空,兩道沖天紫氣騰空而起,化爲龍鳳之形。顓頊看着這股異象,長嘆一聲,道:“去吧。”在寶劍破土而出的聲音中,兩道紫光遠遁千里而去,直直飛向東夷人的大營!就在畫影、騰空雙劍飛起的時候,在地界的常羊山上,一個正在睡覺的彪形大漢忽然睜開了眼睛,他伸手抓起身旁的斧盾便站了起來,擡步向山外走去。這大漢一身強健的肌肉,滿頭亂髮,劍眉虎目,闊口方鼻,赫然就是巫族第一大巫——刑天!刑天剛剛走出棲身的山洞,便停住了腳步因爲山洞外邊站着一個人。此人丰神俊朗,濃眉細目,一身明黃色的九龍戰袍,腰掛一方九龍玉璽,正是天庭大天尊,天帝昊天。昊天看着刑天,笑道:“朕今日頗有談性,不知刑天大巫可願與朕談道論玄?”刑天眯上了雙眼,淡淡道:“天帝果然要阻我?”昊天嘿嘿一笑,道:“既然大巫已經把事挑明,朕也不廢話了,今日,請大巫留在常羊山!大巫也是紫霄聽道的人物,何至於爲俗世之事傷神?”刑天低嘆一聲,道:“若是旁人,刑天自不會問。但是那人乃是祖巫伴生大巫,刑天守護巫人有責,不能坐視不理!”“唉,那就得罪了!”昊天嘆道,手中出現一面寶鏡,倏忽化爲一柄寶劍。昊天倒提長鋒,手拈劍訣看着刑天,渾身上下的氣機都鎖定了刑天,封鎖了他所有的進路。寒光一閃,刑天手中的裂天斧猶如羚羊掛角一般奔向了昊天的脖頸,所過之處,發出一連串的音爆之聲。昊天面色沉凝,手中長劍帶着弧度的刺出,一瞬間在刑天的裂天斧上連續擊打了上千次,終於將斧子的來勢抵擋住了。刑天怒吼一聲,巨大的撼山盾一揮,寬厚的盾邊彷彿巨錘一般擊向了昊天的腰眼,與此同時,裂天斧畫了一個圈子向昊天胸膛砍來,一時間兇險萬分!昊天腰間的九龍玉璽一晃,擋在了撼山盾上,刑天只覺虎口一陣發熱,盾牌被震得彈了起來,裂天斧也被昊天用巧勁卸開,這一局攻防又是平手。兩人都冷冷的盯着對方,默默的再次開始了廝殺。這一場戰鬥打得天昏地暗,昊天和刑天誰都奈何不了誰,把個好好地常羊山打得千瘡百孔,無數生靈喪命,僥倖存活的全都逃竄而去。忽然,刑天猛地一震,渾身僵硬,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在這等戰鬥中,這片刻的失神便決定了生死!昊天哪裡能放過,揮劍斬在刑天的脖頸上!“咔嚓!”一聲,完全不像是砍中血肉之軀,刑天的首級落在了地上,咕嚕嚕向山下滾去。昊天眼見刑天竟然沒有死,而是伸手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首級,他連忙又揮出一劍劈開了常羊山,將刑天的首級扔進了裂縫之中,九龍玉璽一動,將常羊山上上下下全都給封印住了,沒有一絲可以進入的餘地。做完這件事之後,昊天看着停止尋找的刑天軀幹漠然的站在那裡,感到一陣的蒼涼,低嘆一聲,駕雲離去了。等到昊天離去了之後,刑天的軀幹中發出一聲憤怒、悲傷的咆哮,只見一道血光閃過,刑天的軀幹的雙乳化爲了雙眼,肚臍變成了嘴巴,顯得異常猙獰,它,是的,現在已經不是刑天了,而是一個憤怒產生的怪物。它的嘴巴中發出了一聲聲的咆哮:“戰!”從那以後,這個怪物一直居住在常羊山,從不離開,只是每天都揮舞着斧盾向天邀戰!刑天失神的瞬間,顓頊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首級,這個首級怒目圓睜,一頭綠髮張揚,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的死去。共工死去了,東夷人的信仰再一次崩潰了,他們很快就被顓頊掃平了,從那以後,東夷人再也不被允許進入中原,除非是以奴隸的身份。(五帝的故事到這便不再多說什麼,下一章將五帝中剩下的帝嚳、帝堯、帝舜的主要事蹟說一下,便進入下一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