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考一看李靖臉色,心中暗笑,道:“李將軍,少要擔心。此事並沒有傳到西岐,在下此來雖然是爲此事而來,但是得知消息的渠道卻是不方便告知。”聽了姬考的解釋,李靖雖然還有幾分不信,但是明顯鬆了一口氣。他苦笑着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公子見諒,拙荊有孕三年六月,實在是不知道這腹中懷的是什麼妖物。”姬考聞言大笑,道:“無妨,李將軍不要着急。考也修得仙道,通曉些治病道理,不知可否請嫂夫人脈象?”這個問題有些唐突,初次見面的一個男子就提出要給人家夫人把脈,是有些失禮了。但是李靖此時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再加上姬考乃是大賢西伯侯之子,而他自己也素有賢名,當下答應了下來,命家丁去講夫人請來。
過不多時,大腹便便的殷夫人便被請了出來,這位殷夫人生得一副嬌弱容貌,眉宇間因爲自己懷着的怪胎而帶着的憂愁更是讓她平添了幾分嬌弱。姬考見到殷夫人,上前見禮道:“姬考見過嫂夫人。”殷夫人還了禮,疑惑的看向自己夫君,李靖一見夫人進來,立刻迎了上去,此刻正扶着夫人坐下。見夫人詢問,李靖笑道:“這位是西伯侯爺的長子姬考公子,修得一身仙術,想爲夫人把把脈象。”殷夫人也不是一般女子,嫁與李靖之後,對於大商貴胄也是頗有了解,得丈夫提醒便想起了姬考身份,剛剛坐下便又要站起來行禮,她心知雖然姬伯邑考已經不會繼承西伯侯之位,但是他的身份和能力也不可小覷,說句不客氣的話,哪怕這位公子想要自家夫君死,只需要調動他自己在西岐的私兵就可以做到了。姬考哪裡能讓殷夫人真的站起來,上前攙住殷夫人笑道:“嫂夫人不要這般多禮,考素知李兄之名,此次前來陳塘是想結交李兄,得知嫂夫人被怪胎所困,特想盡一份綿薄之力。”姬考這一番話又將自己和李靖的關係拉近了一些,李靖既然棄道求富貴,自然是心向富貴的,聽見姬考這等身份的人願意和自己稱兄道弟,哪有不應的道理,便順着姬考的話說:“夫人放心,姬考賢弟修得仙術,也許可知夫人之事。”殷夫人見自己夫君與姬考稱兄道弟,心中自是歡喜,便坐了下來,一邊把手伸給姬考,一邊道:“賢弟有所不知,自從懷了這一胎之後,也不痛也不漲。沒過一月便是紅光閃爍,腹中‘咕嚕’直響,請了好多的醫師把脈都說腹中一切正常,脈象健壯,只是就是不知何時生產。”姬考三根手指搭在了殷夫人脈上,絲絲真元滲進夫人體內,直入腹腔。真元一至腹腔,姬考頓時變了顏色,一看姬考的臉色,李靖和殷夫人也是緊張起來,他們哪知道此時的姬考正身不由己。
姬考真元一至腹腔,就“看”到一個紅彤彤的圓在夫人腹中懸浮着,看上去像極了一顆珠子,而在這個圓的外壁上附着着一層血肉。姬考的真元輕輕觸碰了一下外壁,忽然就感覺自己體內的真元被源源不斷的吸進這個圓球,姬考頓時大驚,立刻調動真元想要抽回來!但是,令他吃驚的是,他的真元已經完全不聽他指揮,被圓球一點點的吞噬!就在姬考準備狠心將這一部分真元切斷的時候,忽然一道柔和的光芒出現在殷夫人腹中,女媧娘娘的聲音響起:“靈珠子,不得放肆!”圓球立馬就放開了姬考的真元,姬考看着這個圓球,感受着圓球中散發出來的情緒,就好像一個搶別人糖吃被家長髮現的小孩,忍不住笑出聲來。看到姬考臉上浮現了笑容,李靖夫婦這才放下心了,只是很奇怪爲什麼姬考把脈把了這麼長時間。
姬考的心神從身體中轉移到殷夫人體內,化爲人形道:“多謝娘娘相救。”女媧娘娘並沒有顯露身形,仍是一團光芒,她說到:“現在的靈珠子只剩下本能,等到該出生的時候,闡教的太乙便會將他的真靈投入殷夫人腹中,到時候便擁有神智了。可是,我不想受到闡教轄制,正好你出現了。雖然靈珠子進了他闡教門下,但是我打算把靈珠子交給你來教導。”姬考愣了一下,問道:“爲什麼?”“因爲你不是一般人,你的未來沒有人可以掌握,哪怕是我這樣的聖人。姬考,等你真正變回你自己的時候,你就什麼都明白了。你和靈珠子本就有傳藝之緣,你來教導他,最是合適。”女媧淡淡道,完全被給姬考反對的機會,“現在,你將心神放在這個圓球上,烙上你自己的印記,等到靈珠子出世之後,自然就會和你親近了。”事已至此,姬考也完全沒有反對的餘地了,只好按照女媧的吩咐在圓球上烙上了自己的心神印記。完成了這一切之後,姬考鬆開了殷夫人的手,他的心神便退出了殷夫人的身體。
心神歸體之後,姬考看着一臉緊張李靖夫婦,笑着說:“李兄,嫂夫人不用擔心。孩子好得很,出世的時間也快了,二位就好好準備麟兒出世吧。”聽了姬考篤定的話,李靖頓時大喜,忍不住抱着殷夫人親了一口,羞得殷夫人滿面透紅。李靖把夫人送回後宅之後,安排酒宴,與姬考一同把酒言歡。酒席上,姬考見四下沒有侍候的人,低聲道:“李兄,有件事不得不先跟李兄打個招呼,事關嫂夫人腹中胎兒。”李靖登時打了個激靈,一把抓住姬考的手說:“何事?”姬考笑道:“李兄不要緊張,沒什麼大事,只是給李兄提個醒。這孩子天生異稟,只怕出世之時不似一般孩童,李兄若是見了,可千萬不要激動。”“賢弟啊!這孩子莫不是妖物吧?是長相與人不同嗎?”李靖哪還有心思喝酒,死死抓着姬考的手問到。姬考淡淡一笑,道:“具體如何,小弟也不知道。無妨,到時嫂夫人生產,你我兄弟二人在外守候,一有異樣,我隨李兄一起進去。”“如此甚好,甚好!”李靖這才鬆了一口氣,有意想要轉移話題,笑着問道:“賢弟來時,愚兄見賢弟座駕十分的威武啊!”姬考也知道李靖的意思,順着說道:“也沒什麼。那熊乃是黑熊中少有的金領熊王,其他黑熊胸口都是一片白毛,她卻是一團金毛。而且是個修行了七百年的熊妖,已經化形了。被小弟收服,便做了小弟腳程,只是這母熊樣貌粗豪,偏還頗愛打扮,實在是讓小弟難以忍受,便令她不得變化人形。”李靖一聽倒是來了興致,追問起經過。姬考將自己在岐山收服妖獸的事情說了一遍,李靖聽的是津津有味,當聽到黑嬌嬌出場的時候,他也忍不住惡寒了一下,聽到玄犼身死也是黯然長嘆,修行之人聽到這等事情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姬考和李靖相談甚歡,加上兩人都有結交之意,一場酒喝下來,關係是突飛猛進。從第二天開始,姬考便住在了李靖府上,每日李靖閒暇之時,兩人就較量武藝,談玄論道。不得不說,雖然李靖資質有限,但是他將度厄真人所傳的武藝、修行都牢牢記在心裡,相信勤能補拙,一直不曾放棄。只是這度厄真人也知道李靖修仙沒有什麼成就,便沒有傳他高深功法。姬考對李靖的執着深感佩服,便將自己修行的功法交給了李靖。要說這逍遙山確實是一視同仁,只要被逍遙山承認的一份子,得到的修行功法都是一樣的,在功法一樣的情況下,想要獲得更好的待遇,就要靠自己的努力,正是這樣一種機制,逍遙山的實力步步登高,凝聚力十分出色。李靖得到姬考所傳的功法,也從姬考口中知曉了功法的來歷,當下先是向着西崑崙的方向三跪九叩,表示自己脫離了門庭。然後又在府中單獨給人祖徐縉立了一塊牌子,奉爲祖師,日日來拜。
要說這時間也是過得飛快,一個月就過去了。這一日,夜至三更,夫人睡得正濃,夢見一道人頭挽雙髻,身着道服,逕進香房。夫人叱曰:“這道人甚不知禮,此乃內室,如何逕進,着實可惡。”道人曰:“夫人快接麟兒。”說罷,道人手中拋下一物落入夫人腹中,夫人頓時腹中劇痛,慘叫出聲,驚醒李靖。夫人將夢中事斷斷續續的說了一遍,李靖也是驚異,這時,早就安頓在一旁廂房中的接生婆趕了過來,李靖便出了房間,正巧碰見趕來的姬考。姬考問道:“李兄,小弟心血來潮,可是嫂夫人要生?”“確實如此,賢弟,你嫂子剛纔說······”李靖將夫人的話又說了一遍,姬考沉吟了半晌,說:“無妨,想來此子乃是仙家轉世,自有道人護佑。只怕等到孩子出世,那道人就要來收徒了。”李靖也是曾在地界修過仙道的,對這種事並不奇怪,只是剛纔關心則亂沒有想到,唄姬考點明也就心安了。兩人坐在房外,姬考倒是平心靜氣,李靖雖說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但是還是像第一當父親一樣,坐立不安,時而站起,時而坐下,來回的走動。
就在李靖耐性將盡之時,兩個侍女衝了出來,結結巴巴的說:“老,老爺,夫人生了個,生了個妖精!”李靖大驚失色,當即衝進了房間,姬考也跟着衝了進去。一進房間,只聞異香撲鼻,一個大有兩尺許的紅的肉球正在屋中打轉。李靖勃然大怒,轉身便要從牆上摘下寶劍,姬考攔住了李靖,道:“兄長不要激動,讓小弟看看。”說着,姬考走到肉球前蹲下。似乎是感覺到姬考的到來,肉球安靜了下來,球壁上凸出來一塊,仔細一看,分明是一隻五指張開的小手。姬考將自己的手與小手相抵,只見紅光綻放,那肉球彷彿蓮花一般裂開,一個粉嫩的大胖小子出現在肉球蓮座之上,這孩子遍體紅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鐲,肚皮上圍着一塊紅綾,金光射目。李靖一見果然是好孩子,又見是一個男孩,歡喜的不得了,走上前去想要抱孩子,哪知這小孩一見李靖就怒目而視,口中說着什麼,卻是小孩囈語,聽不明白。見這孩子不哭不鬧只是看着自己,李靖心中發毛,問姬考:“賢弟,莫不是這孩子知道我要拿劍砍他,記恨我呢?”不待姬考回答,小孩就自己點了頭。李靖摸了摸頭,尷尬一笑,蹲在姬考身邊,看着自己的三兒子,笑着說:“乖兒子,爹爹剛纔是被你嚇到了。你想啊,你出生之時不似人間孩童,爹爹自然以爲是妖物,情有可原啊!”也不知這孩子是不是原諒了李靖,也不再對李靖怒目而視,一把撲到了姬考懷裡,他容身的蓮座化爲了一道紅光落在姬考手中,變成了一枚珠子。“送給我?”姬考問道,得到娃娃的肯定之後,他笑着說,“謝謝。”一旁的李靖笑道:“這娃娃在他娘肚子裡待了三年六月,生下來便通人語,也是沒耽誤。”正說笑間,有管家來稟:“啓老爺!外面有一道人求見。”李靖原是道門,怎敢忘本?忙道:“請來。”管家急請道人,道人逕上大廳,朝對李靖曰:“將軍!貧道稽首了。”李靖即答禮畢,尊道人上坐。道人不謙,便就坐下。李靖曰:“老師何處名山?甚麼洞府?今到此關,有何見諭?”道人曰:“貧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是也。聞得將軍生了公子,特來賀喜,借令公子一看,不知尊意如何?”李靖聞道人之言,隨喚侍兒抱將出來。侍兒將公子抱將出來,道人接在手看了一看,問曰:“此子落在那個時辰?”李靖答曰:“生在丑時。”道人曰:“不好。”李靖答曰:“此子莫非養得不好?”道人曰:“非也,此子生於丑時,正犯一千七百殺戒。”又問:“此子可起名否?”李靖答曰:“不曾。”道人曰:“貧道待與他起個名,就與貧道做個徒弟何如?”李靖答曰:“願拜道長爲師。”道人曰:“將軍有幾位公子?”李靖答曰:“不才有叄子;長曰金吒,拜五龍山雲霄洞文殊廣法天尊爲師;次曰木吒,拜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爲師;老師既要此子爲門下,但憑起一名字,便拜道長爲師。”道人曰:“此子第三,取名叫做哪吒。”李靖答曰:“多承厚德命名,感激不盡。”喚左右看齋,道人推辭曰:“這個不必,貧道有事,即便回山,着實辭謝。”李靖只得送道人出府,那道人別過,逕自去了。
回來之後,李靖將這事說給了姬考聽,姬考早已知道,也不在意,說:“此乃得道金仙,洞府只怕在地界之中,他那話就是說賢侄能自尋洞府,我就說賢侄非是常人。”小哪吒在李靖懷裡聽得似懂非懂,撲騰着想要從父親懷裡撲到姬考懷裡,鬧得姬考和李靖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