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龍宮東搖西晃,猶如驚天巨浪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便有覆滅之險。張翼軫也是站立不穩,一手拉住傾穎,急急問道。
“金翅鳥竟有如此之威?”
說話間,只見老龍傾東和傾長從後殿慌慌張張跑出來,邊跑邊怒氣衝衝地說道:“兀那戴風,真的非要將我龍宮趕盡殺絕不成?若非要如此,我龍宮兒郎也非貪生怕死之輩,說不得也要拼個你死我活。傾長,速速傳令所有龍宮兵將,出海迎敵!”
傾長急匆匆領命而去,卻見龍宮的搖晃愈加厲害,只覺只怕在呼吸之間,整個龍宮便會塌陷。張翼軫正張望時,忽聽“轟隆”“轟隆”的倒塌聲不絕於耳,急忙出得水晶宮一看,只見不遠處許多不大的宮殿都陸續成片成片地倒塌,不少水族不及跑出,被砸在下面,慘叫聲此起彼伏。
傾穎也是怒容滿面,被張翼軫護着,稍稍站定身形,答道:“若是金王發威,現出金翅鳥真身,不下萬丈大小,雙翅一合一分之間,便可將東海之水一分爲二,整個海底也可暴露無遺,東海龍宮也會被這一扇之威分崩離析,不過以現今的威勢來看,只怕尚不是金王所爲,否則以戴風之威,現今早就海水分開,龍宮也已倒塌殆盡了。”
張翼軫駭然而驚,不成想金翅鳥的御風之術若是運用到了極致,卻也是移山填海之威。原先他暗中揮落戴蛸子,只怕也是一時得巧,乘其不備而輕易得手。畢竟他的控風之術遠不如風伯得心應手。這般一想。張翼軫心中不免有些擔憂,若是兩方真的拼死一戰,只怕死傷不在少數。
正琢磨應對之策時,忽見身邊海水急速向兩側分開,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只見一道陽光從天而降,直直照在水晶宮之上。這深達不知幾萬丈的海水,竟被一股通天徹地之力從中一分爲二。生生將海水分開數十丈之寬,且風聲激盪狂風怒吼之間,仍在不停地向外擴展!
只怕不出半個時辰,這潛藏在海底不知幾萬年地水晶宮將要第一次大白於陽光之下,暴露於青天白日之中!
海水不停向兩旁翻滾。海水褪過之處,一片狼籍,許多未成氣候地魚蝦被狂風一激。衝到海水之外,暴露於空地之上,當即身亡。非但如此,翻滾之間猶如滾燙開水一般的海水所過之處,夾雜着呼嘯旋轉的狂風,將水晶宮也好一衆宮殿也罷,都吹得東倒西歪。水晶宮還稍好一些,其餘大小宮殿。海水過後再被狂風一激。頓時如風捲殘雲,倒塌一片。
緊接着。風勢猛然加大,水晶宮已然大半裸露於海水之外,風勢一大,失去海水的依託,更是搖搖欲墜,眼見只怕不出一時三刻,整個東海龍宮便會毀於一旦。
張翼軫情知此事雖有金翅鳥與龍宮舊怨在內,但其中大半還是因他約戴嬋兒前往東海之事而起,當即也不遲疑,便要飛身升空,與無天山一衆解釋清楚,若是言語不和,即便打鬥起來也要一馬當先纔是。
正要心念一動腳上生雲之時,張翼軫忽然心神一動,手中的無影棍驀然傳來一絲感應,雖是微弱,張翼軫卻感覺無影棍突然之間棍身發熱。低頭一看,無影棍竟是自行散發出朦朦熒光,且微微顫動,隱隱有脫手而之勢。
熟知無影棍的張翼軫卻是明白,無影棍此時所生的感應卻不是戰意,雖是微弱不明,他無法清楚得知是何種狀況,卻也心知無影棍絕不會無感而發,定是與眼前地大風之威和地動山搖有關。
果不其然,無影棍閃耀片刻,猛然之間光芒大盛。張翼軫福至心靈,心念一動,靈力運轉間,探入到無影棍其內,感應到無影棍一絲鎮山川定四海的無邊靈性,心有所悟,忙將身一閃,手中無影棍脫手而出,直直朝前飛去。
張翼軫緊隨其後,一步又邁入海水之中。傾穎見狀心知有變,也不遲疑,一步跟上。無影棍在前,二人在後,飛速向前。不多時便在無影棍地帶領之下,來到水晶宮後面一處陰暗之處。此處只見一道亮如光華的水柱激盪不停,直直向上衝去,帶動周圍海水旋轉不停,形成一道巨大的旋渦。
無影棍也不停留,一頭衝入光華的水柱之中。見此情景,傾穎一驚大叫出聲:“不可,翼軫,快快攔下!此處乃是東海之根,萬萬不可動得!”
只是爲時已晚,無影棍猶如蛟龍入水一般,一閃便沒入光華水柱之中,消失不見。緊接着只聽得“嗵”的一聲,似乎是從地下極深處傳來一陣巨大地震動,張翼軫和傾穎二人只覺一陣地動山搖,差點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片刻之後,卻又聽得傳來一陣悠長的“嘩啦”聲,響了一小會兒,聲音便漸漸淡去,一切又恢復平靜。
張翼軫心神一定,只覺神識空蕩之內,再也感應不到無影棍之所在,不免有些心中茫然。無影棍跟隨了他雖是時間不長,卻也救他多次,如今一朝失去,也是令人心生失落。
傾穎尚且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仍是一臉惶恐地看着光華水柱,說道:“此處乃是東海之根,萬水之眼,雖是不過三尺粗細的一個洞口,卻是連通四海以及天下之水,事關東海乃至四海地安危,是重中之重之地!翼軫,你這無影棍怎的突然之間沒入其中,可否取出以免影響到四海的暢通?”
張翼軫黯然神傷,嘆了一口氣,說道:“無影棍已然和我失去感應,如今它身在何處我也不得而知,只怕它自投萬水之眼也是另有機緣……咦,傾穎。你可感到如今一片平靜。那巨風之威已然消失不見?”
傾穎也是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立時大喜:“果然……”
回頭一看,只看分開的海水正迅速合攏,狂風激盪間,生生被海水的迴旋之力反彈回去。與此同時,大地平靜如鏡。不見一絲晃動。
二人均是心中駭然,對視一眼。又望了望了萬水之眼之處依然沖天而起的光華水柱並無絲毫異狀,張翼軫心下明白,這無影棍既是可鎮山川定四海地萬木之根,如今東海危急,只怕無影棍自生感應。投入萬水之眼之中將東海生生定住,是以金翅鳥地巨風之威才被逼退。
張翼軫將心中猜測簡略向傾穎說出,傾穎聽了連連點頭。說道:“如此倒要多謝翼軫地贈棍之誼,如此大恩大德,龍宮上下人等都會銘記在心。”
張翼軫擺手說道:“傾穎與我還這般客套,豈非見外?眼下事不宜遲,我們速到海上與無天山一衆見面,總要說個清楚纔是。”
二人剛剛走到水晶宮,卻見傾東一臉驚喜,向前一步拉住張翼軫胳膊。喜形於色。說道:“翼軫,定是你那萬木之根定住了東海。才得以保全了東海龍宮上下一衆性命,如此恩德,老龍深表謝意,請受老龍一禮!”
說着,傾東竟是彎腰施禮,驚得張翼軫忙一把扶住,說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莫說傾穎於我有恩,便是此事也是因我而起,這無影棍送於龍宮也是應當。便何況此棍一直被翼軫當作普通棍子,如今能定東海,救下無數水族性命,也算是物有所用。龍王切莫折煞翼軫了!”
傾長這時急匆匆趕來,一臉肅然,說道:“稟父王,我已點清十萬大軍,只等父王一聲令下,便可殺到海面,與無天山大戰一場。”
話一說完,才覺察出四下有異,四下一看,張大了嘴巴:“怎地風平浪靜?莫非無天山怕了不成?”
老龍傾東一臉自得之色,將張翼軫的萬木之根定住東海之事說出,言談之間不時目露慈愛之意看上張翼軫幾眼,一副得意非凡地神態,也不知道老龍到底洋洋自得什麼。
傾長哈哈一笑,上前攬住張翼軫肩膀,眉開眼笑說道:“還是我那妹子傾穎厲害,目光長遠,只怕早就看出翼軫不凡之處,是以才寸步不讓,如果修成正果,不負當初一片苦心。翼軫倒也厲害,出手不凡,這萬木之根定住了東海,日後那無天山再來興風作浪,已是萬萬不能了,哈哈……”
一番話說得傾穎俏臉飛紅,薄怒帶嗔,瞪了傾長一眼,怪道:“有你當兄長的這般說話麼?想當初,我不過是爲了報一棍之恩纔在翼軫身邊,護他周全的……”
張翼軫被傾長戲言,也是笑而不語,心中卻是隱隱猜測,當初一棍打出,打傷了戴嬋兒救下了傾穎,其後卻是戴嬋兒爲他負傷,生死不知。如今無天山來興風作浪,又是這無影棍定住了東海。如此看來,這無影棍倒是自始至終在明裡暗裡幫助東海,只怕也是與東海龍宮有莫大地機緣。既如此,定住東海留在龍宮也算留得其所。
這般一想,張翼軫也就心中釋然,不再爲失去無影棍這般寶物而心生遺憾,非但保住了龍宮一衆水族的周全,也避免了龍宮與無天山之間因此而結下深仇大恨,無影棍立下此功,也算功德無量。
幾人正要商議如何出去迎敵,忽聽海水之中傳來隆隆巨響,一個威嚴之中隱含怒意地聲音從海面之上傳來,正是戴風見“翻江倒海”之術突然失靈,龍宮穩如磐石,海水又重新合攏一起,心知龍宮必有異寶可定東海,心中惱怒,便出言相譏:
“傾東老兒,你本是龍王,怎可自貶身份,做那縮頭烏龜?莫非怕了不成?當真要在海底避而不去麼?若是你肯跪地求饒,我戴風便饒你一命!”
傾東聽了也不惱,微微一笑,說道:“傾長,你先出水會會戴風,莫要開打,我稍後便到。”
待戴風一走,傾東微一點頭,吩咐道:“翼軫,你和傾穎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說着,也不理會傾穎不解之意,轉身閃入後殿。
片刻之後傾東便又返回,手中卻多一件流光溢彩的錦帕。老龍也不多說,將錦帕交到傾穎手中,說道:“傾穎,幫翼軫系在髮梢。”
傾穎頓時喜出望外,一把拿過錦帕,將張翼軫拉了過來,也不管他是不是願意,手腳麻利地將錦帕束在張翼軫的髮梢,然後才說:“翼軫,父王對你甚是偏愛,這流光飛舞我也只見過一次,他卻初次見面便贈與你,可見父王爲人偏私。”
老龍呵呵一笑,怪道:“傾穎敢說父王偏私,這流光飛舞贈予翼軫,一是回報他將萬木之根這般寶物留在龍宮,定住東海,二是將此寶物交給翼軫,可護得翼軫周全,也不是出於對你的疼愛麼?”
傾穎豈能不明傾東之意,一時嬌羞無語。倒是張翼軫聽得這不起眼的錦帕竟是飛仙法寶“流光飛舞”,一時惶恐不敢接受,卻被老龍強行按住,說道:“翼軫,不可如此。以我看來,拿這流光飛舞換你地萬木之根,龍宮已然沾了莫大的便宜。況且這法寶對龍宮來說卻徒有其寶並無使用心法,留也無用。再者你也初入地仙之境,一身靈氣雖不如仙氣可得天地之威,卻也堪堪可以催動這流光飛舞,若是機緣之下能得此寶的心法口訣,全力施展之下,可抵尋常飛仙地攻擊。”
張翼軫情知若是再推脫不受便是矯情了,只好謝過龍王,坦然收下。倒是頭上多瞭如此一塊錦帕,卻也平白增加不少英姿,看得傾穎一時無比心喜。
老龍見張翼軫手無兵器,便又問起是否需要到龍宮武器庫中挑選一件稱手兵器,卻被張翼軫拒絕。張翼軫心知其實無影棍雖是伴他多時,他卻並無多少棍法可使,一套天雲劍法如今只怕也已生疏。若遇金翅鳥對戰,倒還不如他的控風之術來得實在。
老龍見張翼軫淡然而立,身形淡定之間別有一股自信之意,當下也不強求,心道龍宮相比無天山雖是弱勢,卻是勝在人多勢衆。在衆多水族層層保護之中,翼軫定也無虞。如此一想也是心中大安,這才說道:“如此,翼軫、傾穎,且隨我一起出海,會一會那無天山一衆人等,看看他們如何在我東海之上放肆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