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場面,怎不讓清無三人一時屏住了呼吸,驚得呆若木雞,竟是忘記了再向巨手發動進攻。
等三人回過神來,再將目光投向巨手之時,卻赫然發現巨手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圍繞一天柱的一層白霧也迅速自上而下凝聚到一起,飛快地沒入到一天柱的底端,一直鑽入到地面之下,只在呼吸之間,所有白霧都消失一空。
緊接着,一陣巨大而悠長的“轟隆”之聲響起,一天柱在清無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中,緩慢而堅定地向上撥高,一丈,兩丈,十丈,這一天柱雖是粗過不畝許,但其高大不知幾萬丈,這般一動當真是驚天動地之威。清無情知不妙,卻又無力阻擋,只好雙手一揮,大叫一聲:“速退!”
三人急忙後退數百丈之後,剛剛在空中穩起身形,忽聽“喀嚓”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響,猛然間一天柱如被天仙之手用力一提,竟是須臾間升高數百丈,只見天地隨之風起雲涌,一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白日頃刻之間變成黑夜!
一道耀眼的光芒從一天柱底下升起,緊接着一個人影只一閃便現身於空中,他當空一立,腳下無雲無風,仰天哈哈大笑,笑聲迴盪四周,激盪得羣山都爲之共鳴。
“天眼大開,哈哈哈哈,潘某又重見天日了!”
風雲變色,暗無天日,但眼前之人卻渾身上下紅光繚繞,猶如初升旭日,光芒萬丈,當空一立,直如飛仙下凡,一身威勢高漲。天地之威絲毫不掩其勢,飛沙走石絲毫不動其形,當真是威風凜凜,令人只看一眼,便心生怯意,再也生不起半分反抗之心。
直到此人笑完。一天柱上升之勢才停止不動。又以無可比擬的威壓猛然回落,只聽的一聲驚天動地直令地動山搖的巨響響起,一天柱下落之威帶動無邊的巨風呼嘯而至,直吹得清無三人搖搖欲墜,急忙運轉道力,全力施展定身術才堪堪在空中穩住身形。
饒是如此。腳下的飛劍仍被巨風激盪得嗡嗡直響,顫動不止,只差一點便要被巨風颳飛!
在天地之威面前。凡人之力渺小如同草芥。不值一曬。即便是修道之士,也須避其鋒銳。
這般讓清無心生無力之感的天地威勢卻無法撼動那人分毫,只見那人當空一立,渾身紅光閃爍紅氣圍繞,方圓百丈之內,一片祥和之氣,風不能動沙不能過,便連無邊的黑暗似乎也懼怕紅光幾分。以此人爲中心。百丈方圓地範圍之內,天地之威均繞道而行。不能挫其半分之威。
待清無看清那人形貌,三十左右,一身長衫,頭束方巾,儼然如同一名知書達禮的書生,再看其氣勢絕然,頭頂之上紅光閃爍之間,隱有仙氣繚繞,不由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飛仙!”
那人聽了,如同聽了多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不止,笑聲慷然激昂,迴響四方,似乎整個天地之間到處充斥着他放肆而得意的笑聲。清無幾人只覺耳中嗡嗡作響,體內氣血翻騰,便連腳下的飛劍也吟吟亂顫,幾欲失控而飛。
三人對視一眼,目光之中全是震驚和不安,先前連地仙都未曾有過的中土,自靈動晉身爲地仙之後,便連飛仙也現身於世。只是眼前地飛仙,應該就是被鎮壓於一天柱之下之人,爲何長輩所傳和道門典籍記載有誤,一天柱鎮壓地並不是什麼邪魔,竟是一位飛仙!
只是三人心知此人行事古怪,恐怕非正即邪。只是此人過於強大,一笑之下便有如此之威,若是刻意施放,只怕只憑氣勢便可將三人打落塵埃。是以三人都暗道不好,此行只怕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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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完,突然間氣勢暴漲,猶如萬道霞光衝破黑暗,氣勢所到之處,黑暗及風沙立時隨之消失,須臾之間,天地之間一片清明,再無絲毫風沙和昏暗,頓時恢復青天白日的正常景象。
飛仙之能,直令天地爲之臣服,直令萬物爲之歸順,清無長嘆一聲,他與兩名弟子不過人仙境界,便是地仙也遠不如飛仙的神通廣大,以他三人的修爲,恐怕尚不是飛仙的一招之敵!
那人見清無三人一臉震驚和不安,頗爲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潘某今日得以重見天日,還要感謝剛纔三位的鼎力相助纔是,哈哈!若非剛纔二位地巨風和散字,也無法破除這一天柱之上的禁制。禁制可是天仙所留,只有藉助諸位的道力纔可將一天柱外層地天砂剝離,如此潘某才能奮力一擊,自九幽之地脫身而出!如此大恩,潘某無以爲報,只好網開一面,只將爾等三人殺死,至於清虛宮其他人等,留待日後再殺不遲!”
清無穩定心神,向前邁出一步,朗聲說道:“敢問上仙,既然身爲仙人,爲何被壓於這一天柱之下,又爲何要對我等修道之士大開殺戒?”
潘恆微微一笑,神態自若,舉手投足之間身邊祥雲隨之飄逸,儼然是上仙蒞臨,開口說道:“誰說飛仙不可殺修道之士,就如天仙將我鎮壓於一天柱之下一般,也無天規所制。是以我想殺便殺,爾等若怪就只怪時機不濟,下世若再轉生爲人,還是修魔好些!”
話音一落,潘恆只輕輕向前邁出一步,清無三人立時只覺周身爲之一滯,如同跌入一座萬年冰窖,冰冷無比!只是奇怪地是,身體並不覺出多麼寒冷難耐,反而觸手發燙,而意念之中卻是陰冷無比,同時全身道力卻立時運轉不暢,且神識恍惚,難以自制。
莫非這便是傳聞中的陰陽訣?一念生,一念死,前念恍惚,後念遺忘,正是魔門之人最爲高深的之一。一經施展,身中陰陽訣之人輕則變得瘋癲。重則神識恍惚間離體而出,當即身死,死後便連魂魄也也難逃陰陽訣的控制,永久遊蕩於陰陽之間,不得超生,端的是令人防不勝防的邪魔法術。
清無想到此節不禁驚恐失色。以他如今修爲。即便身死,拼了一身修爲留得少許記憶再輪迴轉世,還可重新修道。若是中了陰陽訣,永世徘徊於陰陽之間,苦痛無邊,萬劫難出。最是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以清無意識到眼前仙氣繚繞的潘恆不動聲色間施展的竟是魔門無上,尚未想到爲何飛仙卻會魔門法術,便被陰陽訣當即嚇出一身冷汗。
饒是清無修道多年。道心穩固。但一想及比起魂飛魄散更讓人萬劫不復地是身陷陰陽之間,永無出頭之日,也不禁魂飛天外,只一失神,便覺神思恍惚間,神識便欲離體而出。
一旦神識出體,肉身即死。肉身一死,魂魄便生。卻只能遊蕩於陰陽交界之處。永世做孤魂野鬼,怎不讓人心驚膽戰!
天華和天有二人雖是未曾聽聞此等魔門法術。卻也心知其中地古怪之處,體熱心冷,神識不清,恐怕陰邪無比。只是道力凝滯,神識難清,生不起絲毫抵抗之意和反抗之力,都僵持片刻,便覺心神沉淪,眼見神識勉強掙扎幾下,就要離體而出。
三人只是勉力對視一眼,想要開口說話也是不能,便覺眼前一黑,無邊的黑暗向神識襲來,雙眼一閉,就要陷入沉淪之中。
正在此刻萬分緊急之際,忽見天際之處閃過一道紅光。這紅光快過閃電,倏忽而來,圍繞三人須臾間轉了一圈,三人頓覺神識歸體,渾身熱氣已消,心中冷意已去,神清氣爽,恢復清明。
再定睛一看,那紅光站立三人前方數丈之外,已然化成人形,頭戴蓑身披蓑衣,一身漁夫打扮,看不清面容,看其背影也是陌生得很,顯是從未見過。
潘恆卻是吃驚不小!
眼見眨眼間便要將清虛宮三大高手除去,只差呼吸之間,不料突生變故,半路殺出此等高人。方纔見其飛空之快捷,又在瞬息之間破去他地陰陽訣,再加上紅光及體,顯是來人修爲至少是飛仙境界!
這清虛宮怎會潛藏飛仙?潘恆大爲不解,尋常飛仙修爲通天,上感天庭,若不飛昇,天庭必定派人來接,是以飛仙不可久居世間。除非另有法術隱藏修爲,不過如此一來,飛仙只可隱形匿跡,不可顯露飛仙之仙氣,纔可躲過上天的感應。
潘恆自是身懷魔門神通,是以也不怕上天感應,只是眼前此人即是飛仙,卻敢以肆意施展仙氣,定是也身懷異寶。當下潘恆不敢怠慢,立時將全身修爲提升極致,冷眼看着眼前之人。
此人身形並不高大,又戴了一頂巨大的蓑,全身隱藏在蓑衣之中,看不分明模樣,顯是故意隱藏身形。不過潘恆卻不覺可笑,飛仙境界可隨意變幻容貌,但來人仍是如此打扮,恐怕並非故弄玄虛,或是平常身份就是一名普通漁夫。
來人只是靜立潘恆對面,也不回頭,沉悶地聲音對身後地清無等人說道:“清無,速領弟子返回清虛宮,此處有我應付即可。”聲音堅決有力,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清無等人恢復清明,都又喚起飛劍,自知飛仙對決,以三人修爲全無半分助力,只有遠離此地省得被飛仙的餘威涉及,是以三人也不客氣,朝來人揖一禮,轉身御劍而去。
三人一走,來人低頭半晌不語,以神識掃過潘恆。
潘恆也不護體,任由他試探已身修爲,因爲潘恆剛纔只一接觸便知此人神識強大,修爲甚至在他之上,若是抵抗只怕也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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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試探完畢,愣了片刻,若有所思,突然驚問:“魔心仙體,好厲害!飛仙境界也轉而入魔,怕是快到了天魔境界……不對,尚未經過天劫,還算不得天魔!潘恆?這個名字倒是陌生得很,看你修爲,進入飛仙之境年頭也不算太久。”
頓了一頓,來人又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不想死的話,就快快逃走,清虛宮之地,以後不要再來,否則你升不到天魔便會形神俱滅!”
來人說話乾脆利索,毫不拖泥帶水,潘恆自知不敵,倒也聰明,當下也不失了禮數,施了一禮,轉身便走,想了一想,又回頭問道:“雖是我情知你放我離開,只是不想和我爭鬥而被天庭察覺世間有隱匿的飛仙,不過我還是好奇得很,閣下這般大度放我離開,不怕我晉身天魔之後,再來尋你報仇不成?”
來人聲音低沉,卻有一股不動如山地自信,說道:“我本不是世間人,不應管世間之事,但碰巧遇上,這清虛宮又與我頗有些淵源,是以不得不管。至於爲何我不殺你,你心中自有分寸,不用我多說。莫以爲你自九幽之火錘鍊千年,一身萬物不傷。傷不了你,封閉你的神識也非難事。你若成就天魔,到時心境全然不同,到時若還心存殺我之念,且來試試便知。”
潘恆默然,心知此人境界之高,以他目前之修爲和心境,還遠不能與之相比,一時大爲沮喪,以爲被鎮壓千年,自九幽之火的錘鍊之中煉就一副萬物難毀地肉身,一出世間便可蕩平天下道門,重振世間魔門雄風。不料剛一露面,竟是遇到這般千載難逢地不世高人,不得不令潘恆心生挫敗之感。
好在潘恆被壓千年,心性也磨鍊得非同一般,也不知想通了什麼,竟是哈哈一笑,衝來人揚了揚手,一轉身便平空消失在虛空之中。
來人低頭片刻,似乎在想些什麼,忽然轉過身來,沖天媼子三人藏身之處說道:
“爾等三人躲藏多時,還想躲到何時?莫非要等我請爾等出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