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從何說起?
張翼軫不解其意,心中疑惑爲何不管燭龍還是眼前老者,都一口認定萬火之精是什麼天命之火,這天命之火又是何等火力?
心念一動,張翼軫收回萬火之精,當下衝老者一拱手,說道:“在下確實是無意之中闖入此地,只爲尋找失散的幾位同伴。雖說與閣下起了一些衝突,但你有傷我意,我卻無害你心,說什麼特來取你性命,閣下只怕過於自以爲是了。”
張翼軫一時惱恨此人出手過於狠毒,說話間也不留絲毫情面。
乾瘦老者一怔,微一沉吟,答道:“此處若要刻意闖入也幾無可能,誤打誤撞之下誤入,也是天機叵測,不可妄加推斷。也罷,小子,你且說說,既然你並非特意前來殺我,爲何竟有如此威力無比的木髓劍?你莫要說不知這木髓劍的珍貴之處,此劍得來甚爲不易,以你一名小小的地仙,莫說將天命之火與木髓劍的木性相融,便是能夠看上一眼這把天上地下並無幾把的木髓劍也是天大的福份!”
什麼?張翼軫頓時驚訝萬分。當初九靈隨手送他此劍,他只當是九靈拿他數十顆定風珠心中過意不去,便隨意尋到一把木劍送他。直到後來再回三元宮,以體內火性喚起聲風劍之內的萬火之精,一試之下竟是威力驚人,同時也感知聲風劍乃是將木髓的木性與萬火之精相融而成,當時雖對此劍來歷頗爲好奇,有心當面向九靈問詢一番,卻因東海之事不得不倉促離開,聲風劍來歷和隱情只好略過不提。
不想先是和燭龍大戰之時。萬火之精被燭龍稱爲天命之火,如今和乾瘦老者只一照面,非但被他認出聲風劍本是木髓劍,也脫口而出萬火之精本是天命之火,如此看來,只怕這聲風劍還頗有些來歷,否則乾瘦老者也不會聲稱天上地下也並無幾把。====
這般一想,張翼軫略一思忖,便答道:“我與閣下無冤無仇,也與閣下素不相識。怎會特意前來取你性命?方纔以探形術試探,只是一時不知此處草木爲何全然身具靈性,且有異動,只好試上一試。只爲防身,也不爲過。反倒是閣下只一照面便痛下殺手,若非我還有幾分修爲。只怕早就喪命你手。至於我爲何有此木髓劍,也是我個人之事,與你無關。不過我倒想問你一問,既然你識得此劍爲木髓劍,可知此劍來歷?還有爲何將劍上之火稱之爲天命之火?”
此話一出。乾瘦老者頓時一臉驚訝之色,奇道:“你竟不知此火爲天命之火。卻爲何又能運用自如?也怪,你本身修爲不過是小小地仙,卻身具風性土性水性……咦,還有火性,怪不得可催動天命之火,倒也不足爲奇了。只是身爲木髓劍的主人卻不知木髓劍來歷,若非假裝,便是有些可笑了。”
張翼軫無奈一笑,說道:“以閣下看來。我二人如今局面。我有必要假裝不知此劍來歷,與你羅嗦一番麼?若是閣下摒棄敵意。不計前嫌,或許我二人還有相商相談的可能。”
“小子,你的意思是要我束手就擒?莫要以爲你手持木髓劍,又有天命之火相助便可將我拿下!你有法寶不假,但我也有天地之利,此間山谷全是我地兒郎,只憑你一人之力,也鬥不過這漫山遍野的草木皆兵。”
說着,乾瘦老者腳尖輕點地面,忽聽一陣轟隆隆的如同地動山搖的聲響傳來,只見無數通天巨樹猶如活人一般,渾身搖動之下,猶如示威一般擾動漫天灰塵,嘩啦啦抖落一地落葉。
再看矮小的樹木以及隨處可見的花草,全數無風自動,整齊劃一地晃動不停,彷彿百萬大軍肅立陣前,讓張翼軫一時愕然,這些平素被人肆意欺負的草木發作起來,也有如此之威,只覺周身一緊,連空中都瀰漫一股肅殺之意,令人肅然而驚!
張翼軫只覺四面八方都襲來無數壓迫之力,更是夾雜有一股蘊含無邊殺氣的憤恨之意,直讓他一時也不免心生一絲懼意。莫說一名地仙,即便一名飛仙在此,驚見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草木全然散發凜凜威逼之意,在如此天地之威的圍繞之下,飛仙也難捋其鋒,只怕也會望風而逃。
好在張翼軫體內身具火性,火能克木,當即心意一動,體內火性一轉,堪堪抵住萬千草木地威壓之意,隨即淡然一笑,說道:“閣下倒也不必以威示人,若我沒有猜錯,你定是可操控草木的天地靈獸。既是天地靈獸,得天地之靈,自知天威叵測,莫說我並非前來殺你,即便是,若我拼起命來,天命之火只怕一時三刻便要取你性命。你既然身死,這漫山遍野的草木,少不了也不抵天命之火之威,片刻之間便會化爲灰燼。況且我還身具控土之能,這些草木本由土而生,你當我真沒有治服之法麼?”
張翼軫哪裡有必勝之法,不過見這乾瘦老者動輒以威勢壓人,心中頗爲不服。又見他操縱草木,猜測他定有控木之能,先前見他懼怕天命之火,心知此火定能克木,便開口以此相逼,先要在氣勢上壓老者一頭,否則以老者初時的出手之狠毒,若不佔據上風,只怕他也不會如實相告,也難以從他口中得知滄海桑田之秘,從而得以救出傾穎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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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翼軫有心賭上一賭,話一出口,臉上雖是一臉輕鬆無謂之態,內心實則緊張萬分,唯恐老者突然翻臉,若真地打鬥起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即便得了天命之火之助將老者殺死,只怕也會被困在此地不得而出,是以張翼軫強壓心中不安之意,臉露淡然微笑,定定地看着乾瘦老者,等他回話。
老者聽聞此言,臉上陰晴不定,若有所思,顯是在思忖張翼軫話中真假。張翼軫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老者的一舉一動,只待他稍有異動便全力施放萬火之精將他斬殺,是以右手負於背後,緊握聲風劍,緊張地手指都微微發白。
幸好老者也沒有足夠的耐心,沉吟半晌,擡頭說道:“如此……我便信你一次。小子,你所猜沒錯,我名畢方,乃是天地所生地控木靈獸。我之所以信你,倒並非怕你手中木髓劍和天命之火,而是見你身具風土火水靈性,應是見過這些天地靈獸。以你這身修爲,天命之火對玄冥無用,卻得了玄冥纔有的控水之能,應是玄冥老兒自願傳授與你。如此看來,你小子不但有些機緣,爲人還算可以,是以我纔信你所言,並非特意前來與我爲難。”
張翼軫一時汗顏,只當是自己一時恐嚇可令乾瘦老者屈服,卻不想乃是老者想通此中緣由,認定玄冥肯傳他控水之法,定是因爲他本人並非惡人。如此一想,倒還是老者相信玄冥眼光不會看錯,說是信他,其實還是信玄冥多些。
不過好在總算暫時放棄對立之勢,張翼軫聲風劍收回背後,拱手說道:“在下張翼軫,見過畢方前輩。”
畢方卻理也未理,一揮手,眼前樹林閃過一陣波動,但見衆多草木紛紛躬身彎腰,或是聚攏分散,眨眼間眼前的樹林消失不見,竟是經過無數草木的重新排列布置,形成一座木屋外加木桌木椅的玲瓏庭院,看得張翼軫點頭稱奇,暗道如此手段倒也精妙,可令本非活物地草木片刻之間自行形成一個院落,也算是不了起的控木之術,只怕也是到了與萬木心意相通地隨心所欲之境。
畢方也不客套,當先坐在木椅之上,然後才招手讓張翼軫入坐。張翼軫也不以爲忤,心知只怕畢方心中仍有心結未去,當下也多說,大馬金刀坐在畢方對面,淡淡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今日一見,便知此話不對。草木也有有情者,活人卻多無情人。”
畢方聽聞此言,臉色稍緩,也不說話,右手輕點木桌桌面,頃刻之間木桌之上自行生出兩隻木杯,木杯之中盛滿木香四溢的青翠乳液,正好一人一杯。畢方用手示意張翼軫飲下杯中乳液,似乎又唯恐張翼軫疑心有他,伸手先行持杯在手,一仰頭一飲而盡。隨即將杯子放後原位,一閃便又沒入木桌之中,消失不見。而木桌平整如初,不見絲毫變動。
張翼軫情知畢方既然是天地靈獸,斷然會在杯中下毒,以如此下作的手法害他,是以也不遲疑,舉杯一口喝完杯中乳液。青翠乳液只一入口,便覺猶如萬千綠意和生機注入體內,頓時遍體生爽,身心大安,呼吸之間甚至還可感受到無數草木的歡欣跳躍之意,更有無數生氣流遍全身,自晉身地仙以來一直不曾完全穩固如山的地仙之境,得此乳液相助,不但境界頓時穩如磐石,且隱隱有突破之意。
張翼軫暗中運轉靈力,微一感應,隨即大喜,也不知這乳液是何等寶物,一杯入口,竟抵百年修練之功。如今他的靈力已然達到百年地仙之境,若再勤奮修行數百年,便可初窺飛仙之境。張翼軫得此大助,豈能不感念畢方好意,當即長身而起,深揖一禮,說道:
“多謝前輩不計前嫌,贈我靈藥。當受翼軫一拜!”
畢方卻並不領情,冷冷說道:“不必多禮,我也並非刻意贈你靈藥,既然你一杯萬木之髓喝下增加少許功力,也是合該你有此機緣。我此處並無待客之物,是以只好以此萬木之髓代茶,並無助你增功之意。不過既然你得了些便宜,說不得也要幫我一幫,以示公允!我有一事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