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萬萬不何!”
張翼軫一聽此言,心如刀絞,再也無法矜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母親,孩兒爲尋父母,歷經無數磨難,死一生,好不容易得見親生母親一面,還未來及與父母團聚一處,母親怎麼忍心又捨棄孩兒獨自離去?”
自初入無底洞之時的心存警備,到初見母親之時心生疑惑,直到現今母親意欲捨身就義,張翼軫心終於認定眼前之人果然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尋到的親生母親,沒有一絲虛假,言語發自肺腑,直令他心生慚愧之意,暗自自責先前對母親的無端懷疑之心。(有生以來第一次痛哭流涕,讓心所有委屈與不平通通發泄而出,直如三歲孩童向母親哭鬧一般,哭聲痛快淋漓,直讓任平素唏噓不止,淚流滿面。
“軫兒,母親知道你在世間一路走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不過你有今日成就,且一直安然無恙,母親已是心大慰。你卻不知,其實你能夠活命,便已是大幸,再有如今的修爲,更是不可思議之事,且聽母親一言,不必理會父母死活,也不必與天庭之人糾纏不休,你可自尋一處自成天地之處,隱世遁形,做一個逍遙自在的飛仙才爲上策,否則天庭之上,定還有人不容你存活於世!”
母親此話一出口,張翼軫也正好藉機問出心縈繞許久地疑問:“母親與父親不過是尋常飛仙結爲仙侶。爲何會爲天帝所不容?生下孩兒也是再正常不過之事,天帝又爲何大爲震怒,非要置我於死地?其有何隱情?”
母親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是否說出實情,過了許久,才說道:“也罷,此事倒也不必非要瞞你……你父張名身爲尋常飛仙確實不假,你母任平素卻並非普通飛仙,而是……”
話音突然斷,只聽光幕對面傳來一聲驚呼:“何人在此?”
隨之光芒一閃。一道人影快如閃電。如浮光掠影般一閃而過,隨後光芒一收,光幕一暗,一切在眨眼之間消失殆盡,不管是母親身影還是吉光片羽術,或是突如其來的一人身形如流星劃過天際,待一切歸於平靜,張翼軫甚至來不及反應,身站立原地動也未動。眼前已是一片虛空,再無一個人影!
好快的身法,好高明的法術!
……好可惡的來人!
正當母親要親口說出讓張翼軫百思不解的謎底之時,卻又突生鉅變,有人憑空現身又將母親當着他的面掠走。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如此**裸地威脅,直令張翼軫怒火燒,雙目紅赤,再也難以壓制心多年來的憤恨與不安,眼前的良辰美景在他眼全部變成黑洞洞冷冰冰的囚籠!隨着張翼軫一步邁出,久未現形地聲風劍長嘯一聲躍然手上,劍身漆黑一片,全無一絲光芒。卻向外迸發逼人地殺機。若有新晉飛仙在此,只怕當場便會被聲風劍的氣勢逼退到數十丈之外。不敢捋其鋒芒。
張翼軫持劍在手。看也未看。心意一動。聲風劍不再幻化火劍脫劍而出。而是直接在手化爲虛無。猶如手無物。不過無邊氣勢由張翼軫手散發開來。激盪得四下風起雲涌。劍未出手。眼前地宮殿已然被劍勢所逼。幻境隨即告破。化爲一股輕煙消散一空。
宮殿一破。整個幻境便不再完整。呈支離破碎之象。張翼軫飛身空。右手空空。卻依劍勢而行。一時有感而發。一套天雲劍法盡情揮灑。指指點點。看似輕鬆寫意。實則往往右手一揮。空便會現出一道巨大地裂痕。隨後裂痕不斷擴大。繼而引發天迸地裂。無底洞之地全部美景分崩離析。不出片刻功夫。不見了麗日當空。不見了鳥語花香。不見了花香遍地。只有一片漆黑。到處怪石林立。到處飛沙走石。
張翼軫一套劍法尚未舞完。無底洞底已是狼籍一片。再無一絲美好可言。眼見所有幻景全部消失殆盡。仍然不肯罷休。劍勢如虹。舞動如風。一人有空遊走不定。時而劍走輕靈。時而大開大合。盡情揮灑心鬱悶之意和憤恨之情。
待最後一招用完。張翼軫禁不住仰天長嘯。渾身仙力運用到極致。同時心意大開。帶動周身天地元力全數匯聚在身外一尺之處。形成一層厚約數尺濃重如同實質地力罩。其內蘊含仙力與無地元力。以無比和諧之勢結合在一起。閃爍逼人地光芒。氣勢激盪得身外數十丈之內地亂石如風落一般搖滾不定。
張翼軫此時猶如渾身火燃。氣焰沖天。猛然在空一個翻滾。隨後人如破繭重生一般從力罩之突圍而出。力罩失去張翼軫心意支撐。從一分爲二。驀然光芒大盛。向外疾飛而出。隨後一聲巨響傳來。威力驚天。將整個無底洞震得晃了三晃。緊接着四周一暗。傳來轟隆隆地巨響。無數巨石從頭頂滾落。無底洞竟是不堪承受張翼軫地衝天怒火。在被他地力罩地衝擊之下。轟然倒塌!
張翼軫見勢不妙。頓時身形一閃。沿原路返回。一路輕車熟路穿過種種禁制。須臾之間便逃出無底洞。置身洞口百丈之外。怔怔望着無底洞土崩瓦解。激起灰塵直衝天際。片刻之間便變成一個方圓數千裡地巨坑!
巨坑一成,由下向上開始逸出清涼之水,水勢上升極快,不出半個時辰,巨坑已然變爲一處碧波激盪的大湖。湖水浩渺千里,雲氣瀰漫,清涼一片,清風拂來,一時令人神清氣爽,寵辱皆忘。
張翼軫被清風一激,頓覺遍體生爽,體內風力隨之呼應,立時恢復清明,心神一緊,不禁駭然而驚:爲何近來頗多失常之舉,再無耐心,再無坦然面對諸多磨難地從容不迫,同時也是心機重重,即便親生母親現身眼前,也是再三疑惑,不敢立時相認,不敢一訴心思念之情,究竟是何原因導致自己如此瞻前顧後,再無以前的灑脫與冷靜?
靜心思慮一番,張翼軫怦然心驚,突然想起出得紫金鈸以來,曾與燭龍神識融合一起達半年之久,而燭龍被壓迫過久,心性失常,對天庭不滿,對天道不公,滿懷憤懣,一心要重返天庭,一心認定天地虧欠他太多,是以對所有人等都心存疑惑,都沒有好感。
雖然如今燭龍神識被他壓制在神識之內,一直沉睡不醒,不過先前融合一起的半年之,不定會影響他多少心性,畢竟二人共生共存,況且連仙體也是燭龍逆鱗所成,被燭龍影響了心神也在所難免!
想通此處,張翼軫一時心驚肉跳,怪不得一直以來無法壓制心的暴戾之意,總想以暴制暴,凡事只想任性而爲,不再如以前一般坦然面對,泰然應付,卻原來雖然成功將燭龍神識壓制,不想暗還被他影響了許多,直到今日得見親生母親,心親情一生,溫情流露,再加上母親又被人意外掠走,焦躁之下發泄而出,悍然將無底洞毀去,將神識之燭龍的影響消融一空,總算得了時機重回淡然心性。
心負擔一去,張翼軫頓覺周身輕鬆無比,人在空,極目四望,只見水天一色,碧波生煙,不由開口讚道:“好一片清涼地!”
“清涼地,好名字,此湖以後就以清涼地爲名。想不到張兄前來此處並非殉情自殺,原來是爲方丈仙山的一衆飛仙造福,失敬,失敬!”
一人的聲音驀然自身後響起,張翼軫聽後曬然一笑,方纔只顧一時沉浸內心的爭鬥之,恍然不覺四周密密麻麻站滿了飛仙,衆人都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又對張翼軫指指點點,不時點頭示意,爲他替方丈仙山所有飛仙除去無底洞大患而讚歎不已。
說話之人正是先前無意之遇到的木尋,張翼軫回身一笑,拱手說道:“木兄過獎了,在下也只是歪打正着,並非存心要毀去無底洞,也並不清楚無底洞一除,會化身爲一處大湖。既是無心之舉,自然不會擔當如此盛名。”
木尋倒是十分熱情,上前一步也不見外,一把拉住張翼軫胳膊,左右晃動,顯然是興奮之極,說道:“管他有意還是無心,畢竟成就如此好事,也是方丈仙山所有仙人之幸。張兄,若不嫌棄,請到舍下一敘,在下願與你結爲好友,不知張兄可否賞臉?”
見木尋盛情難卻,張翼軫不好拒絕,母親被人掠走,眼下也沒有絲毫線索,正好可以向木尋再打探一番,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其他事情,正要點頭同意,猛然想起一事,頓時愣住,四下張望一番,急急問道:“木兄,可是見到之秋?”
木尋一聽頓時一臉促狹笑意,說道:“張兄,不想你初來方丈仙山,便看上之秋仙。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之秋雖然貌美,不過性情冷漠,不喜與人來往,只怕你總終空歡喜一場!”
張翼軫搖頭笑道:“木兄說地哪裡話,我找之秋另有要事……”
木尋臉色一變,忽然說道:“怪事,你不說我倒忘了,方纔此地傳來驚天動地地聲響,我和衆人前來看看發生何事,正好在來路之上遇見之秋。不知爲何,她慌慌張張向東而去……”
“她是獨自一人?”
“是的,不過好象她身旁一道古怪地旋風不離左右,當時我急着趕來看熱鬧,也就沒有細心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