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聽,頓時臉露期待之意,在場等人都見過畫兒,不管是傾穎還是戴嬋兒,便是青丘,對畫兒也是頗爲掛念。
傾東一聽,也是大感好奇,忙令人將畫卷取來。不多時有人將畫卷取來,交給張翼軫。
張翼軫持畫在手,手腕一抖,輕輕打開,只見畫面之上畫兒音容猶在,只是早已人去沓沓,不知伊人芳蹤。
手一揚,畫卷飛到半空之中,定住不動。張翼軫又將身後兩幅畫卷全部打開,同樣也拋向空中。三幅畫卷在空中並行而立,猛然間光芒一閃,三畫自行合而爲一!
三幅畫卷合成一幅,驀然之間從畫卷之上飛出三個身影,一個正面,一個背面,一個側面,三個身影在空中一閃而過,又隨即三者合一聚在一起。
再看三幅畫卷在衆人的注視之中,漸漸化爲無數星光。星光並不消散,卻是注入身影之中。不多時,畫卷便全部消失,當全數星光都匯聚到身影之中時,一個女子便在空中慢慢現出真身,她眉眼如畫,淡雅脫俗,皎若秋月,當前一站,當真是如畫如詩,如夢如幻。
正是畫兒!
張翼軫又驚又喜,不及多想,向前一步,正要伸手去拉畫兒,卻又想起咫尺天涯之中畫兒性情大變,一時止步不前,猶豫說道:“你……真是畫兒麼?”
“主人師兄……”畫兒雙眼霧氣瀰漫,神情哀怨,卻又強顏歡笑,搖頭說道,“咫尺天涯一別,畫兒無比掛念主人師兄,只是不知主人師兄是否痛恨畫兒當時不聽話,痛下殺手殺死常子謹?主人師兄怪罪畫兒也好,不理畫兒也罷,畫兒都毫無怨言。只想讓主人師兄知道,畫兒也是身不由己……”
果真是畫兒,當真是畫兒?張翼軫一時心神激盪,哪裡還顧得上多想,一步向前就要拉住畫兒,不料伸手之處如過虛空。畫兒明在眼前,卻並非實有。
“不過是一道殘影罷了,主人師兄,畫兒並未真正在此,真身尚在遙不可及之處,只是三畫合一,觸動其上的法術,畫兒身影被法術攝來,正好藉機與主人師兄交待一二。剛好有許多要緊之處。主人師兄務必謹記,以免誤了自家性命。”
張翼軫不免黯然神傷。搖頭說道:“畫兒。你現今究竟身在何處。又是何人。爲何在咫尺天涯之中突然變了性子。且法力高強堪比天仙?”
畫兒無奈一笑。答道:“此事並不重要。若有機緣。日後主人師兄必會清楚一切。而眼下最爲關鍵之事。請主人師兄萬萬不可前往方丈仙山。否則與你親生父母相見之時。便是大禍臨頭之際!”
“此話怎講?”張翼軫駭然而驚。只因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在東海稍事停留幾日。便要啓程前往方丈仙山。雖然眼下並無頭緒。不過此事勢在必行。耽誤不得。
“箇中緣由畫兒也一時無法說清。只是卻清楚地知道。主人師兄若前往方丈仙山。必定九死一生。有去無回。這還不算。說不定還會落個形神俱滅地下場。主人師兄。可否聽畫兒一言。不要前去方丈仙山……”
“這……”張翼軫歷盡千辛萬苦。走遍世間無數險要莫名之地。時至今日終於修成飛仙。可以前往方丈仙山一行之時。先是銅鏡顯靈。鏡中疑似母親之人勸他不要前去方丈尋她。如今畫兒也現形眼前。開口也是說出同樣地話。爲何最爲關切自己安危之人。都不讓他前往方丈仙山。究竟有何驚天秘密和驚人隱情?
先前九靈也說過相似之話。雖然也是含糊其詞。不過言外之意也說他與親生父母相見。真相或許並不是他所想要地事實……此事。當真也是令人大爲頭疼。
不過若說要張翼軫輕易放棄也是不能,畢竟費盡心機,眼見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怎能轉身離去,置親生父母安危於不顧?身爲人子,即便舍了性命,也要救父母於水火之中。
略一遲疑,張翼軫顧左右而言他,說道:“畫兒,你何時可以再真身下凡,回到主人師兄身邊?”
畫兒答非所問:“主人師兄,可否記得在滄海桑田之時畫兒說過,蝴蝶飛不過滄海,就像畫兒終究離不開主人師兄,但主人師兄最後肯定會不要畫兒一樣,不用多久,主人師兄便不會掛念畫兒,而是要對畫兒恨之入骨了!”
“怎麼可能?”張翼軫訝然一笑,無比篤定地說,“主人師兄視畫兒爲世間最親近之人,即便畫兒做錯了事情,頂多稍有責備,絕對不會記恨畫兒什麼。畫兒,何出此言?”
畫兒展顏一笑,笑容燦爛如春花,卻又落寞如秋月,只是笑容一閃而逝,卻有一滴晶瑩的淚花飄落,向前一步,悄聲說道:“主人師兄,畫兒有悄悄話要說,好不好?”
張翼軫見狀心中稍安,以爲畫兒孩童心性又起,當下也不多想,近身向前,正要側耳傾聽畫兒說些什麼,忽見畫兒雙手一錯,一道星光平空生成,瞬間將張翼軫籠罩在內,緊接着畫兒伸手一探,手中光芒一閃,便將張翼軫脖間銅鏡拿在手中!
張翼軫被畫兒定在當場,動彈不得,急忙大喊:“畫兒不可……”
商鶴羽見勢不妙,閃身向前,伸手便要搶回銅鏡,卻見畫兒右手一揚,一道白光自天而降,將畫兒連同銅鏡一起籠罩其中,隨即光芒一收,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畫兒和銅鏡同時消失不見,只餘一縷餘光閃耀片刻,最終黯然熄滅,再無一絲痕跡。
畫兒一走,張翼軫身上一鬆,星光也自行消散一空。再看眼前,一片空空蕩蕩,除了一絲奇異的香氣飄散不定之外,再無一絲氣息可得。畫兒,倏忽來去之間。再一次令張翼軫震驚之餘,終於再難壓制心中怒火。
銅鏡乃是他親生父母所贈之物,無比珍貴,畫兒勸他不要前往方丈仙山即便另有目的,他姑且聽之也就算了,不想畫兒竟是乘他不備強搶銅鏡。是可忍孰不可忍,張翼軫怒不可遏,衝空中大喝一聲:“畫兒,你不該奪我銅鏡,此後,我與你一刀兩斷,形同陌路!”
自然並無人回答張翼軫的憤怒,畫兒或許早已遠在天邊!
傾穎和戴嬋兒向前輕聲安慰張翼軫,二人也是對畫兒心生不滿。不管如何。銅鏡是張翼軫至愛之物,愛如性命,從不離身。說不定還是他與父母相見的關鍵之物,被畫兒意外搶走,恐怕讓他前往方丈仙山尋到親生父母一事,又平白增加不少變數。
商鶴羽在一旁沉思不語,青丘想了半晌,突然說道:“翼軫,如此看來,尋找你親生父母之事,不如暫緩一二。此間發生種種事情,令人眼花繚亂,更覺內幕重重,真相漸遠,局勢愈加撲朔迷離。”
“不能暫緩,既然有人躲在暗處阻止我與親生父母相見,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早日尋到他們,以便查明真相。銅鏡被畫兒搶走。也好,哼哼,正好無人可以再得知我地行蹤。商兄,此去方丈仙山,或許無比兇險,我一人前去即可,不必再由你陪同。”
商鶴羽正要勸上張翼軫幾句,卻被他伸手製止,只見張翼軫沉思片刻。開口問青丘:“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星分翼軫。地傾東南……青丘,依你所見,是否暗含前往方丈仙山之法?”
青丘點頭說道:“這些日子我在龍宮之中,日夜思忖咫尺天涯之地的奇妙之處,忽有所悟。海角天涯之中有玄冥居住,海枯石爛有燭龍隱藏,滄海桑田有畢方遁世,爲何咫尺天涯空空如也,並無一人在內?隨後我又靜思一番,雖然仍是無法記起,不過依據種種跡象可以推斷而出,咫尺天涯本是控金靈獸所居之地,後來不知何故他被人引出,才慘遭殺身之禍。此爲其
青丘並不開口勸阻張翼軫,只是聽從張翼軫之令,將他所思所想如數說出。
“其二,你先前也已經驗證,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是進入咫尺天涯之法,那麼若我所猜沒錯,星分翼軫,地傾東南應該是指在咫尺天涯之中如何前往方丈仙山之法。一切,應該全部着落在咫尺天涯之內。”
張翼軫面露喜色,點頭讚道:“還是青丘深得我心,與我與想絲毫不差。商兄,明日我便啓程前往咫尺天涯,東海龍宮,還請你與青丘多加照應。若是無明島來人,不妨虛與委蛇。假若無根海來敵,也不必與之力敵,讓他自行到方丈仙山尋我即可。”
商鶴羽知道張翼軫心意已決,強留不得,只好叮囑一番。傾穎和戴嬋兒又少不得細細囑託,張翼軫好生勸慰二人幾句,猛然想起一事,向青丘拱手說道:“翼軫師傅及父母均不在身邊,青丘老成持重,可當翼軫親朋,代爲向東海龍王傾東提親!”
青丘一聽,欣然應允。傾穎一聽,臉紅過耳,急忙跑向後殿,不敢現身。張翼軫見狀,呵呵一笑,任由青丘開口向傾東提親,傾東一聽,也是大笑幾聲,一口應下。
當夜,東海龍宮大宴賓朋,張翼軫與傾穎歷經波折,終於修成正果,定下親事。戴嬋兒也是十分高興,與傾穎躲在一起,竊竊私語說一些私密話兒。
衆人一夜貪歡,正好在剛剛落成的望月臺下,對酒當歌,望月而舞,好不熱鬧。
只是浮生若夢,一晌歡愉轉瞬即逝。次日一早,張翼軫便在衆人依依不捨的送別聲中,獨自一人踏上前往方丈仙山的征程。
正是:
鐵圍山中,故友重逢,恍惚誰人牽掛。天雷擊頂,灰飛煙滅,莫怪無人淚下。失神復失手。正北海風雲,驚喜交加。再赴東海,望穿秋水女兒家。
清虛宮思無崖。有華瑞神練,神仙初發。逍遙世間,不問天庭,人間自在年華。揮手夕陽斜。極目望海潮,煙波雲霞。怎奈變遷,一人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