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慘叫出現在深山裡。
竹娘子眼睛通紅,捂住胸口,看着盧深,尖聲喝道:“盧深,我要你死!”
如果說之前竹娘子還算是能夠沉得住氣,那麼當盧深的那一拳砸在她胸脯的時候,她便徹底暴怒了,女子身上只有兩處是萬般珍貴,一處是她的臉蛋,另外一處,自然便是胸脯了,竹娘子的臉早已經算是半廢了,她這傲人的胸脯是她一直以來十分珍惜小心的,可是現如今被盧深一拳砸中,便如同觸犯了她的逆鱗,讓她已經不想任何事情,現在只想斬殺盧深。
那條青色小蛇之前已經咬了盧深的咽喉一口,現在盧深已經算是身中劇毒,他整個人都已經開始虛晃,看着已經不太行了。
竹娘子的第二條青蛇落到盧深身上的時候,他也沒有力氣將其扯下來了,竹娘子冷冷的看着盧深,想着之後該如何凌辱殺人。
那穿着紅色嫁衣的女子沉默了很久,總算是開口說話了,“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臉嗎?”
說話的時候,她正拿着一把剪刀,放在自己的臉上,這把剪刀是她準備在新婚之夜用來自盡的,現在卻是放在臉上,看來就是要搭救盧深了。
竹娘子果然便爆喝道:“你這蠢貨要做什麼?”
她很多年前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門秘法,便是換臉之術,只要將要換的那張臉從那人身上完整的取下來,再放到自己的臉上,配以丹藥和術法,一段時間之後,便能成自己的臉,只是這樣還得需要對方的臉皮大小和自己的嚴絲合縫,不然還是會出現問題,練成這門術法之後,竹娘子便一直在尋找合適的臉龐,但是找了這好些年,都沒有找到,直到這女子出現,才讓她覺得這張臉纔是最完美的,所以她下定決心要這張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況且此刻她的胸脯都被一拳砸中了,那張臉便更不能有半點問題。
所以當那女子威脅她的時候,這便是讓竹娘子癲狂不已了。
那嫁衣女子滿臉都是淚水,冷笑道:“你放他走,我便把臉給你,不然你什麼都得不到!”
她算是看清楚了,今日出現在這裡的,都是豺狼虎豹,除去盧深還算是有幾分真情之外,別的不管是徐崖還是竹娘子,都是蛇蠍心腸。
竹娘子臉色難看,臉色陰晴不定,看着那女子如此決絕的樣子,她實在是有些難以抉擇,那張臉她是實在必得,至於其他的東西,其實世上順手而已,說不上是非要拿到,但是這女子威脅,讓竹娘子很是惱怒,她看着女子冷聲說道:“原本我是不想讓你死的,你既然要這麼做,我今天不管怎麼都想殺了你。”
女子不爲所動,只是簡單已經快要放到臉上,馬上就要生出血痕了。
要是這張臉皮出現了半點傷口,那麼換臉一事,真的可以不用再說了。
竹娘子咬牙道:“我放了這條老狗!”
說着話,竹娘子便已經收手,看着嘴脣已經烏黑的盧深。
“解藥。”
嫁衣女子畢竟不是蠢人,知道沒有解藥的話,即便是盧深能夠從這裡離開,也不會活下來,所以一定要解藥才行。
竹娘子從懷裡掏出了一瓶丹藥,隨手丟給盧深。
徐崖正和那符籙抗衡,看到這一幕,大喝道:“竹娘子不可!”
竹娘子冷漠道:“閉嘴。”
徐崖大怒,但要應對那張符籙,竟然一時之間還是沒有開口。
盧深接過那解藥,也不猶豫,吃了之後,便覺得渾身舒適了一些,他看着那女子,柔聲說道:“溫姑娘的情誼,盧深如何能報啊?”
那女子淚如雨下,但還是開口說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比他們要好太多了,當初不願嫁你,今後也不願嫁你,我溫瑤這輩子只愛一人,絕不是你盧深!”
盧深如遭雷擊,往後退後幾步,他伸了伸手,有些不可置信,整個人好像就失去了精氣神,最開始他要求娶溫瑤,溫瑤不答應,他以爲是溫瑤有些猶豫他們兩人的身份,想着之後將生米煮成熟飯,那一切問題都不在是問題,想着此事,他纔有後面的事情,可他怎麼都沒有想過,原來這位溫姑娘,是真的不願意嫁給他,這一切都是他想當然了。
盧深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溫姑娘你肯定是爲了保全我的性命才這般的。”
溫瑤沒有在意這件事,而是看着竹娘子,要不是之前盧深真的是表露出來了真情實意,他今日也逃不了。
“讓青姐姐走。”
這是第二個要求。
老嫗聽到這句話,搖頭道:“小姐,我不能走。”
溫瑤咬牙說道:“青姐姐離開此地,若是有可能找到神仙哥哥,一定請他爲我報仇!”
其實這天大地大,想要找一個當初碰到過的人,哪裡有這麼容易呢,只是溫瑤這麼說,就是爲了讓那老嫗活命,今日她是肯定要死了,但是她要死了,也不簡單非要把別的人也拖入這泥塘之中,這樣是萬萬不對的。
所以溫瑤纔會如此一說。
老嫗老淚縱橫,她當年被那位仙師點化之後,這些年裡一直陪着這小姑娘四處行走,看着他慢慢從一個小姑娘,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也是打心眼裡高興,一直都沒有想過要是要是有一日小姑娘離開自己是什麼光景。
事到如今,老嫗也只能吐露實情了,“小姐不知道,當年那位李仙師已經讓我簽訂下契約,要照料小姐到百年,若是小姐在這百年之間死去了,我也只能跟着死去,所以今日是小姐死,我也死的局面,我走不走,都無大礙。”
老嫗一臉坦然,顯得雲淡風輕。
活着也這般,死了也這般,沒有什麼區別了。
溫瑤聽聞這話,整個人有些站立不穩,喊了一聲青姐姐,然後便再無下文,她絕對不是懷疑這青姐姐當初照料她是不是因爲那契約的原因,是否真情實意,其實她看得出來,絕對不會錯的。
只是現在卻要讓她去死了,溫瑤不僅於心不忍,還有些愧疚,說到底,都是因她而死。
這種愧疚,只怕是要帶着入土了。
她看着盧深,大聲說道:“還不快走?”
盧深擡起頭看着溫瑤,然後又看了一眼竹娘子,最後站起身來,想要離開此地,可這個時候,徐崖卻開口說道:“走?哪裡走?”
徐崖一刀斬開那道符籙,出現在人前,他看着竹娘子,也看着盧深,漠然開口說道:“今天你走不了!”
他今天來,要是說一點東西都得不到,是萬萬不行的,現在的局勢來看,竹娘子要溫瑤的臉,就要放走盧深,那他徐崖豈不是真的什麼都得不到,這如何能行,徐崖是萬萬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徐崖,你最好老實一些!”
竹娘子已經爲了自己的臉皮,不準備認任何人了。
徐崖冷笑道:“竹娘子,你要臉皮,可以,但是這一次,我怎麼都要得到些好處才行!”
“你把盧深放走了,我能得到什麼?”
徐崖獰笑着開口,整個人看起來兇悍無比。
竹娘子臉色陰沉,“我不管你怎麼想怎麼看,你要是把我的臉皮弄沒了,你就等着死吧。”
竹娘子心腸早說了不算是好,即便之前是看上了徐崖的皮囊,願意和他結成夫妻,共享魚水之歡,但是此刻,她爲了自己的臉,自然是能夠說丟棄便丟棄徐崖的。
徐崖沉聲道:“盧深,你難不成真要跑?當一個懦夫?”
盧深看着徐崖,冷漠道:“你不是我的對手,說這麼多廢話,沒有用,若不是今日有竹娘子,你覺得你有半點機會贏我?”
徐崖冷笑道:“不見得吧。”
盧深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竹娘子對着溫瑤嬌笑道:“小娘子,我放這盧深離開,你的臉可就是我的了。”
溫瑤閉上眼睛,有些絕望點頭。
竹娘子轉頭看着盧深,冷笑道:“還不快滾,還不走,你想老孃留着你吃午飯?”
竹娘子看着徐崖繼續說道:“你不要出手,之後我自然補償你。”
徐崖臉色陰晴不定,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出手,只是看着這邊光景,默然無語。
竹娘子深吸一口氣,這才說道:“既然如此,快滾吧。”
盧深也深吸一口氣,要收回那張符籙,但很快便被竹娘子攔下,“這張符籙便留下吧,算是買你這條命。”
之前她說要補償徐崖,這張符籙就是其中之一。
盧深深深看了徐崖一眼,最後看着溫瑤,眼裡的情愛絲毫不做掩飾。
“溫姑娘,若是有機會,盧深一定爲溫姑娘報仇,一定!”
“只是溫姑娘容稟,之前盧深行事太過唐突,但對於姑娘的愛慕之心,卻是絕對不假,一點不假!”
溫瑤拿着剪刀的手在抖,但還是一言不發。
盧深再度抱拳,就要離開。
這有些事情,說不清楚,其實說得清,其實也說不清。
竹娘子呵呵一笑,緩慢朝着溫瑤那邊走去,冷笑道:“小娘子,我這輩子還沒被人威脅過,你是第一個,就要好好的看看下場是什麼了。”
溫瑤忽然睜眼,眼神堅定的看了那老嫗一眼,就要拿着剪刀往自己臉上劃去。
“溫姑娘且慢!”
盧深去而復返,御使符籙打在徐崖身上,只是片刻,便到竹娘子身前,要效仿之前,要砸出一拳,誰知道這時候竹娘子早已經有了準備,她冷笑的看着盧深,“你非得送死,我今天就成全你!”
她伸手一扔,是數條青蛇從袖中而出,然後她提起柺杖,直接打在盧深的腦袋上。
砰地一聲。
徐崖的刀也一刀斬在了盧深的肩膀上。
血肉橫飛,盧深當即便被斬下一臂。
盧深大口吐血,往後倒去,徐崖揉了揉之前被符籙打中的胸膛,冷笑道:“看來今天你怎麼都要死了。”
竹娘子也是冷笑道:“像你這麼蠢的人,怎麼還能活到如今呢?”
她說着話,卻還是朝着溫瑤而去,現在的當務之急,其實還是溫瑤,溫瑤拿着剪刀,狠狠朝着自己臉上戳去。
“小姐!”
那老嫗大呼。
溫瑤此刻只是喃喃道:“神仙哥哥,咱們見不到了。”
竹娘子的青蛇卻是快一步,纏繞到了溫瑤手上,將她的剪刀打落,竹娘子長舒一口氣,冷笑道:“等老孃拿了你的臉皮,再慢慢折磨你。”
說着話,她便要伸手製住溫瑤。
但很快某處便響起一道聲音。
“做不成神仙的,能做個修士都覺得很麻煩了。”
竹娘子大驚,往遠處看去,只看見有個年輕人站在遠處,正笑着看着這邊。
竹娘子當即便聞到一股妖氣,境界不高,只有太清境而已。
她看着這纔出現的年輕人說道:“你是誰,膽敢來壞我的事!”
年輕人躬身行禮,“見過竹前輩,晚輩不過是這山中修行的精怪,今日路過此地,見竹前輩這樣的身份竟然要對一個普通女子下此殺手,便覺得實在是不妥,這纔出來想說幾句公道話。”
竹娘子聞言大怒,“老孃是什麼人,還要你這小輩來說公道話,你若是聽我的名聲,此刻便滾,要是還敢在此逗留,老孃便連你一塊都殺了!”
竹娘子的脾氣在今日已經徹底被消磨了,再也不願意好好說話了。
年輕人笑道:“前輩何來這麼大的火氣,咱們坐下來好好講講道理不好嗎?”
“你是找死!”
竹娘子不願意講道理的時候,便是手裡的一條蛇扔了過來。
那是一條青蛇,看着是簡單的手段,但是面對這這個太清境的妖修來說,應當是也是棘手的事情。
但誰也沒有想到,當這條青蛇快要到那年輕人身前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便被人攔腰斬斷了。
一分爲二。
青蛇滾落在地。
年輕人還是一臉無辜。
遠處的老嫗卻是幾乎快要喊出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