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龍霸天的衣袍之下,蒼白又淒冷,連抓着龍霸天的手指都是涼的,像威脅又像是在交易,“想要我,就走。”
龍霸天伸手捏住他的下顎迫他擡頭,低聲道:“老子走不走,你都是我的。”
當然,她還是要走的,如今這種混亂的狀況她下去非暴露不可,太難收拾了,而且蕭容一定會找她麻煩,還是先避避風頭,過幾天再回來的好。
所以她衝楚南擺擺手,一拍小紅道:“走。”
小紅振翅而飛,長鳴着離開山谷。
“李秀明!”楚南看着她消失在夜空之中,將手掌攥緊。
湖畔站着的每個人都急急喊她,各懷心思。
善妙又急又心痛,她不止走了還帶走了小紅!
夜重明當即對溫玉道:“追!快追!馬上追!”
溫玉攔着他低低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他才放下心來,又問:“那個歸一管用嗎?”
溫玉點頭,“義父放心,她只有歸一這一個朋友,或許也不算朋友。”
夜重明哼了一聲,“大人從來不需要朋友。”
身側就響起“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夜重明望過去就見舒望江一巴掌將蕭容閃的側頭。
蕭容低頭就跪了下去。
“你營中出了一個這樣罕見的純陽之人爲何隱瞞不報!”舒望江一團怒火燒着,他今日本是可以除掉舒望蘇的,找那麼多理由入這山谷,他認爲舒望蘇今日必死無疑,誰料到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深不可測的純陽之人,幹掉蛟蟒還召來窮奇,必定是將舒望蘇也救下了!他如今非但無法確定是否除了舒望蘇,還搭上了窮奇!
這若是那李秀明真將舒望蘇救了,和舒望蘇站在一隊……那是比千軍萬馬還要難對付!
氣急又一腳踹在蕭容肩頭,“他是何人?!爲何不報!”
“回殿下,他叫李秀明,是李正清的兒子。”蕭容不敢擡頭道:“末將並不知他……他是純陽體質。”
“你不知?”舒望江擡頭看善妙,“那你呢?你之前所說可以令窮奇馴服的那個怪人可是他?”
“是他。”善妙道:“但我之前暗中檢查,他是劣質純陰體質的女人。”
“女人?!”衆人驚駭,南楚攥緊的手又鬆了開,她還是走的好,如今機甲營已是留不得了。
“你說李秀明是個女人?”舒望江驚訝,一個純陽體質的女人……這讓他想起一個傳說之中的人,一個可怕的女人。
善妙點頭,也是困惑不解,“她的身體檢測是純陰女人沒錯,只是……不知她爲何轉變了體質。”
夜重明在一旁激動的站立不安,過來抓住舒望江的肩膀低低道:“不必動怒,這次沒有除掉他,還有下次,我會全力以赴助你,追查李秀明就交給我吧。”
這一夜讓他震驚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好好想想,卻是沒料到夜重明竟然如此積極……
舒望江看了夜重明一眼,“你似乎很開心。”
“有嗎?”夜重明瞪圓了一雙眼睛,繃着臉道:“當然沒有,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舒望蘇那小子這次纔會這麼幫着你,他跑了我怎會開心?”
舒望江眯眼望他,望的夜重明快要繃不住忙道:“我這就派人去找那個李秀明。”
“不必了。”舒望江阻止他道:“這件事是我大巽的事,不好讓你再插手,你如今應該全力以赴的去找回我的準太子妃,你們昭南國的西陵公主。”
低頭對蕭容下令道:“動用全部精銳去找人,不止要找回李秀明和窮奇,還要找到被她帶走的兩個人。”又道:“我希望李秀明可以加入我的親隨部隊,什麼條件都可以,若她喜歡官職任她挑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蕭容一驚,這是……破格收傭李秀明啊,竟然不追究她女扮男裝,拐帶窮奇,殺死蛟蟒,這麼多禍事的罪名還官職任選……
“末將明白。”蕭容只敢應是。
舒望江忽然低下頭道:“若是她不願意,我不希望她活着。”
蕭容驚訝的擡頭,低聲應是。
舒望江匆匆離開,調用自己的親隨部隊全力以赴的去找人,而他要親自去一趟李正清府。
蕭容也不敢怠慢,點齊了人和自告奮勇要一塊前去的善妙和楚南,浩浩蕩蕩的出了機甲營。
夜重明帶着溫玉火急火燎的趕在他們前面出營。
幾隊人馬,或明或暗,尋找龍霸天。
而龍霸天騎着小紅信馬由繮的落在一處極爲開闊的山頂上,光禿禿的一片岩石,也沒有什麼樹什麼草,只有一根刻滿了奇怪圖騰的大石柱屹立在山之巔,不知道是哪兒。
小紅落在大石柱旁,龍霸天一手拎着舒望蘇,一手抱着傻子挑了下來,將舒望蘇丟在一旁,先伸手摸了摸傻子的腿。
還在,兩條腿還在,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湖裡的斷腿不是傻子的……那是誰的?她又想起樓木,該不會是樓木的吧?
她確定傻子四肢齊整,還沒斷氣,解開衣襟去看他的傷口,鬆出的一口氣頓時又抽了回來,傻子整個腰被咬的血肉模糊,最大的兩個血骷髏還在滲血。
“傻子?傻子醒醒。”她拍了拍傻子的臉。
傻子臉色蒼白像死了一樣。
偏偏連那舒望蘇如今也趴在一旁渾身發抖,也要死了一樣。
這糟心的,救了兩個,都是半死不活。
她伸手摸了一把舒望蘇的額頭,他整個人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猛地躲開,一臉冷汗的道:“不要……”
龍霸天一愣,看他臉頰燒的通紅,一身一臉的汗,眼睛都不敢看自己,顫顫巍巍的攥緊衣袖,頓時明白了,“你發|情了?”
舒望蘇趴在地上,一頭銀髮埋着臉,細白的手指摳住岩石幾乎要摳進指縫裡,極力壓制着顫抖的身體,一字字道:“不要管我……”
那怎麼可能,身爲純陽,看着一個頂級純陰在身旁發|情,怎麼可能放任不管。
“幹!”龍霸天不悅道:“你發|情的真他孃的不是時候。”現在傻子這樣,她一腔欲|火也不能不管傻子啊。
她嘆口氣,伸手去拉舒望蘇,“過來。”
“不要……放開!”舒望蘇被她的手牢牢抓住,驚慌失措的擡頭,銀灰的眼睛裡竟是第一次有了些異樣的顏色,那是情|欲,是惱怒,是動情,看的龍霸天毛孔一緊,一把將他拽過來。
舒望蘇驚慌道:“你難道不想知道你是誰嗎!”
龍霸天的手一頓,“你知道?”
舒望蘇痛苦的戰慄不止,咬牙忍着道:“放開我……你還需要我逃命。”
“逃命?”龍霸天不解。
舒望蘇難受的在她懷裡打了個冷顫,咬住一團銀髮忍耐道:“你……看看山下。”
龍霸天鬆開他,放下傻子走到山巔往下看,只見山巔之下,山巒之間火把似火龍一般密密麻麻的朝這山頂來。
這麼多人?!怎麼突然來這山頂了?
她回頭看舒望蘇,舒望蘇顫顫巍巍的往自己懷裡摸,不知道在找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她問。
“是半獸人……”舒望蘇摸出一支縫在裡衣上的小藥瓶,一把扯下。
“半獸人?”龍霸天再往山下看,吃了一驚,好快!那些舉着火把的人已經逼近山巔了,近一點的那個領頭人她勉強可以看清比一般的人高出一倍,壯出一倍,黑黝黝的皮膚,像人又像某種野獸。
舒望蘇顫巍巍的打開藥瓶,將裡面的藥丸灌入口中,趴在地上一陣的發顫,極其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你吃了什麼?”龍霸天過去,奪過小藥瓶聞了聞,沒聞出是什麼。
舒望蘇一陣痛苦的乾嘔,一把抓住龍霸天急促的道:“這裡是半獸人的祭壇,你闖入驚動了他們……現在,逃。”講完就一頭昏了過去。
龍霸天忙托住他的頭,入手是一片冷冰冰的汗水,冷的嚇了她一跳,在看舒望蘇的臉色蒼白的像雪,要消融在她手裡一般。
真是要死了!他們不死也要折騰死她了!
龍霸天抱起舒望蘇,剛要去抱傻子,就聽見腳步隆隆,一羣黑黝黝的半獸人已經上了山巔,舉着火把和她打了個照面。
幹……有點醜。
龍霸天看着那一羣呼啦啦涌上來的半獸人,有黑色的,有綠色的,還有青紫色的,長的像人,但雙腳像兇,頭頂長着各式各樣的犄角和耳朵,感情就是人和獸的半成品。
當前那人火把朝她一晃,高聲問道:“是你從天而降,闖入聖壇的嗎?”火光一晃,照亮龍霸天的臉。
衆半獸人就驚了,咋咋呼呼的叫了開,“人!是人!純種人!”
龍霸天覺得自己有點稀罕,被團團包圍,圍觀了。
“是老子。”龍霸天索性道:“不過老子不知道這是你們的聖壇,我也沒幹啥,馬上就走了。”
“不能走!”當先那長了熊耳朵的半獸人激動道。
龍霸天一挑眉,冷哼一聲,“看來是非打不可了?”掃了一眼他們的人數,盤算着是直接騎着小紅逃,還是打一打。
就見那熊耳朵的半獸人特別激動的舉着火把高聲道:“感謝大祭司把聖女賜給我們!”
龍霸天一愣,那一羣顏色各異的半獸人就在高聲符合中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乖乖……這是什麼陣仗?不用打架直接震懾折服了這羣半獸人??!
“請聖女隨我們回去!”熊耳朵的半獸人起身道:“大祭司在等着你!”
大祭司?半獸人大祭司?什麼玩意?
龍霸天想了想,問道:“你們大祭司會看病嗎?”
熊耳朵半獸人一愣,繼而激動道:“大祭司無所不能!起死回生!”
那感情好,龍霸天抱起舒望蘇和傻子,放在小紅身上,翻身騎上,一擡手道:“頭前帶路。”
半獸人羣情激昂,舉着火把呼啦啦的讓開一條路,十分的壯觀。
龍霸天看的驚奇不已,讓小紅慢慢往前走,喜滋滋的看着兩旁的半獸人,半獸人也在看她,等她過去後,低低的交耳議論。
“這個純種人好弱的樣子。”
“是男的女的?能不能生養?”
“不知道大王相不相得中,願意不願意和她交|配。”
“不知道哎,萬一他是個男的可咋辦?”
龍霸天感覺誰在議論她,回頭看了看,覺得這些半獸人的眼神怪怪的,老往她屁股上盯。
“屁股也不大,不知道會不會生啊!”一個半獸人憂心忡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