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員會大樓易千雅的辦公室裡,易千雅看着克萊爾的背影沉思着。剛剛克萊爾跟她說了麗達的事,請求她幫助舒雲鵬與張靜怡脫困,她勉強答應了。
說是勉強,是因爲她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覺得,在這個沒有男人的世界裡,一個女人看上舒雲鵬提出這方面的要求,實在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何必小題大作?
實際上,仔細考量之後,她發現自己即使想幫助舒雲鵬脫困,也無從着力。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正常男人了,女人們身不由己,盯住舒雲鵬是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事。沒有人可以認爲這個唯一正常的男人、遠古穿越者舒雲鵬只屬於某個人,或者屬於某幾個人或某一羣人。
所以,機會均等,追求自己想要的,是每個人的權利,也是麗達的權利。
當然,聯盟法律擺在那裡,沒有能強迫舒雲鵬接受他不願意的人,麗達也不行。願與不願,都屬個人選擇,與他人無關。
所以,這是舒雲鵬和麗達之間的事,別人不能摻合,更不能干涉;就算她易千雅也不行。至於這幾個年輕人懷疑麗達另有目的,那只是猜測,不能以此作爲依據行事。
所以,她雖然勉強答應了克萊爾,卻實在不想插手這件事。
她定定神,再次投入自己的工作。委員會交予她的工作,從重要性來看,莫過於與瓊斯人簽訂最後和約這件事了。但這件事牽扯到方方面面,不是一下子就能辦好的。根據先易後難的原則,她把決定這件事先放一放,先着手處理幾件容易的事。
中央城舉行了一次盛大的軍官授銜儀式,其中克萊爾被授予少將軍銜,張靜怡被授予上校軍銜,黎抱真被授予上校軍銜。其餘不少軍官得以晉升,連無兵可帶的舒雲鵬,也被授予少校軍銜了。
“我混吃混喝,怎麼也能升官?”舒雲鵬找到易千雅:“將軍,請收回成命,如果我也能升官,恐怕很多人不服!”
“不用謙虛,舒少校!”易千雅很嚴肅地說:“太空戰敗,你兩次正面應對瓊斯人都不落下風,無人能做到!其餘如佯攻反叛軍、協助克萊爾司令官攻破一號堡壘,遠赴南方叢林、救回太空艦隊司令官張靜怡等等軍事行動,膽識過人,無人不服。如果你執意推辭,反倒顯得矯情了。”
舒雲鵬無語了。易千雅說的話很有道理,他不能不聽,只能接受了。
克萊爾呢,有點懵了。她不得不佩服,舒雲鵬這傢伙象個先知,總是能事先猜到,她果然晉升爲少將了!
但她並不開心,特別是易千雅找她去,告訴她自己準備退休時,她更加鬱悶了。
“將軍,您還年輕,怎麼就退休呢?”克萊爾吃了一驚,易千雅要退休,太突然了。
“你看看我的身體,”易千雅無奈地一笑。確實,就這麼隨便聊了幾句,克萊爾發現易千雅額頭就冒汗了,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我總是很容易感覺疲勞,怕是很難再擔當重任了。所以,今後聯盟軍隊的責任,就是你的了!”
“您的身體……黃教授怎麼說?”
“就是他建議我退休的……”易千雅低沉的說。黃朗告訴她,她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宜再承擔過於繁重的工作了。她最好的選擇是,讓自己清閒下來,爭取多活幾年,扶持克萊爾等年輕人上道。
克萊爾無語,她知道黃朗不會輕易建議易千雅退休的。既然黃朗這麼建議,說明易千雅的身體確實有大問題了。
“好好開個晚會,慶祝你晉升將軍!”易千雅轉而笑着建議:“那也是一種宣示,昭告天下,克萊爾將軍將主持聯盟軍隊的全面工作!”
“算了吧,將軍,沒什麼可慶祝的……”克萊爾如此說,心裡也確實如此想。她知道,提拔自己,固然是易千雅看好自己,但多少也是出於無奈。本來身體十分健壯的的易千雅,甦醒之後居然莫名其妙地變得如此虛弱,想必連她自己也想不到吧?
易千雅這樣了,原本打算讓易千雅復甦擔當大任的的克萊爾,希望落空了。這一來,克萊爾只能繼續挺着,想想都累,怎麼還有心情慶祝?
“很需要!這不僅僅是爲了慶祝……”但易千雅不這麼想。她畢竟是個經歷十分豐富的沙場老將,就算不太喜歡政治博弈,但對其中的一些套路還是很瞭解的。所以她看到克萊爾似乎打不起精神來,就勸她說:“下筆千言,功夫卻在詩外。別以爲只有軍功與能力纔是有用的,很多看似很無聊的活動,都可以成爲你的手段。所以,你必須學會利用各種場合和各種方式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謝謝將軍教誨!”
易千雅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同時,有些事你也要學會不感情用事,協調好與各方勢力的關係。有些事該靜觀其變的,就一定要做到冷眼旁觀,不輕易插手……說實話,這方面我做得不好,所以纔會有今天,你不要重滔覆轍!”
“將軍……”克萊爾聽出易千雅的話中有話:“您是指?……”
易千雅點點頭:“是的,我說的就是那件事……既然麗達主動提出來了,她有這個權利。如果舒雲鵬不想接受,那就乾脆說不。舒雲鵬這個人,太想留有餘地給人面子,結果往往適得其反……有時候,不想得罪人就會得罪更多的人,結果反而使事情變得複雜化。”
“好的,我聽您的,”克萊爾看到易千雅十分疲憊,似乎都快坐不住了,連忙答應:“您休息一會兒吧!”
她扶易千雅躺倒在沙發上,並叫來護衛,命令她們務必寸步不離。這一刻,她已經深深感覺到重擔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心裡暗暗恐慌。易千雅復甦前,她總還有些盼頭,現在,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不就開一次慶祝會嘛!”晚上,張靜怡、黎抱真和舒雲鵬一起來到克萊爾的官邸。一進門,張靜怡看到克萊爾一臉凝重,很擔心的樣子,就很不以爲然地說:“很久沒有好好樂呵樂呵了,不好麼?”
“要招呼各位委員大人,還要應付其他客人,確實很累人的!”黎抱真說:“要不就算我們幾個一起舉辦的慶祝會吧?”
“這樣可能顯得很不尊重人,而且讓人看了明擺着就覺得我們這幾個人是一夥的,影響不好!”克萊爾說:“有點不打自招了!”
她顧及影響,不想讓人覺得她們幾個是小團體。
“怕什麼呢?難道還有人不認爲我們是一夥的?”張靜怡說。她覺得克萊爾太過小心謹慎了:“當然還是得聽你的……反正單獨開慶祝會,我是不幹的,有什麼好慶祝的?”
“要我就不開!”舒雲鵬看到她們居然爲這種事糾結,感到好笑:“去他媽的慶祝會,軍銜晉升是福是禍都不好說,慶祝個球!”
“說也是啊!”張靜怡說:“有些人打仗拼命往後縮,遇到別人晉升還會不服氣。我相信,說是慶祝會,也許到時候正是某些人說些酸溜溜的嫉妒話的好機會,還真不如不慶祝呢!”
“有可能,”舒雲鵬有同感:“至於我,肯定不用開什麼慶祝會。一個手下無一兵卒的少校,算不算軍人都要打個問號,還慶祝啥?”
“你別摻合了……”等張靜怡和黎抱真告辭離開後,克萊爾對舒雲鵬說:“是易千雅將軍要我這麼做的!”
舒雲鵬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了。他想不出易千雅爲什麼要克萊爾開個慶祝會,但他知道,易千雅肯定有她的考慮,否則不會連這種事她都來插一手的。
“她……是不是想把你推上前臺?”思量了很久,他覺得只有這個可能性才比較符合實際:“她的身體狀況是不是很糟糕?”
克萊爾默默點頭。說實話,她還真沒準備好,一副重擔就落到她肩上,讓她有些六神無主了:“我真的不知該怎麼好了……”
“既然這樣,那你已經沒有退路,乾脆義無反顧往前走!”舒雲鵬鼓勵她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支持你!”
“大概也只能這樣了……”克萊爾點點頭說:“易千雅還說了麗達的事……”
“她怎麼說?”
“她說……機會均等,追求自己想要的,也是麗達的權利。一個女人看上你向你提出這方面的要求,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反過來說,聯盟法律擺在那裡,沒有能強迫舒雲鵬接受他不願意的人,麗達也不行。所以,你如果不願接受麗達,可以直接拒絕,這是你的權利!旁邊的人最好別摻合更不能干涉……”
舒雲鵬一時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她還說了,懷疑麗達另有目的,那只是猜測,不能以此作爲行事依據。她還說你太想留有餘地給人面子,結果往往適得其反,有時候,不想得罪人就會得罪更多的人,結果反而使事情變得複雜化……”克萊爾說:“聽她的吧!易千雅比我們有經驗。”
舒雲鵬沉默了。他原本以爲,麗達有仗勢欺人的嫌疑,逼迫他就範,易千雅可以主持公道。但易千雅的話,讓他頭腦清醒了。你說麗達仗勢欺人,只不過是感覺。即使這感覺正確,卻沒有任何真憑實據,麗達到現在爲止,一直是彬彬有禮的,而且並無過份的言語和舉動。
他思前想後,最後不能不承認,易千雅說對了。特別是關於自己行事風格,易千雅一針見血,他的做法確實有事倍功半的嫌疑。小心行事,如履薄冰,有時候效果適得其反,反倒會讓人覺得你心虛。
但是,直截了當回絕麗達,最後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會不會讓與他交好的人因此受累,他的真無法判斷。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只能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