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秘書
聽到沮授的表態,許辰便是神情一鬆。
或許對黃巾組織而言,如沮授這樣的舊人才並沒有太大的價值,畢竟如今黃巾走的是一條截然不同的路,學的想的做的與傳統士人都是南轅北轍,根本就尿不到一個壺裡。
要讓已經被忠君守節改造腦袋的士人羣體,轉變思想去爲勞苦大衆服務,他們根本放不下那個身段。
但組織不需要這樣的人才,自己個人卻還是需要得力助手的。
“本座意徵召人才任秘書一職,你可願意爲之?”許辰笑着看向沮授,也給出了積極迴應。
沮授聞言,心中忍不住嘆息一聲,秘書一詞雖然古已有之,但如今並未得見,給這般生僻職位,便是不予正職而授屬官的意思了。
屬官雖然佔個官字,但那只是輔佐正官的專業人員,並不屬於組織之內,只是個人僱傭的辦事人員。
畢竟剛剛還談論過此事,士族衆人不得入教不得入仕,要用自己也只能是以秘書這樣的形式了,而這也意味着自己的工作不是對黃巾組織負責,而是對許辰個人而負責。
“屬下拜見主公,今後惟願輔佐主公成就偉業!”沮授深躬行禮。
許辰哈哈一笑,走過去便扶起沮授:“甚好,有公與助我,可省本座許多事情。”
如此,二人關係便徹底確立下來,沮授很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幫助黃巾走出一條絕古開今的大事業來。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的出來,黃巾做的事情不是簡單的改朝換代,而是徹底在構建一個全新的世界,若有朝一日黃巾真的成功,那自己的成就絕不是隨便輔佐一個豪傑開創新朝所能比擬。
而許辰也需要沮授給天下士人打個樣,士人只要主動進步遭點罪,黃巾也不會趕盡殺絕。
終於得到沮授的效忠,許辰拉着他一同坐下,就要好好討論一番當今局勢,他也想聽聽士人眼裡的天下與黃巾究竟是什麼樣子。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反倒是沮授先說話出來:“主公四年之前預言之事玄妙驚奇,屬下至今想不明白此事如何做到,莫非真是主公參透天命而知之?”
這個時代對於讖緯鬼神之說本就親近,沮授雖然不是迷信此道的人,但這會兒也禁不住往這方面想。
畢竟儒家也有天命一說,許辰這種預言匪夷所思,又加上許辰本身就是教主的身份加成,更是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許辰聞言只是一笑:“或許吧,上天既然讓本座降身此世間,大概就是想要我做些什麼,你說這是天命,那這就是天命。”
對他而言,穿越本身就是無法解釋的事情,連這種超出常理的事情都發生了,那就用玄學解釋一下也無不可。
只不過他回答中關於穿越的深意卻是沮授不能體會到的。
見許辰不願意細說,回答模糊遮掩,沮授心中反而更加覺得神秘,心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機不可泄露吧。
如今細想一下,他也發覺許辰身上有許多超出常人的事情,這倒是符合一個神教教主該有的表現。
比如許辰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能編寫《自然經》這種成體系的經文,這一直都是沮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畢竟經書之中的內容,怎麼看也不像是這個年齡能寫出來的。
更不要說許辰信手拈來如微觀世界、熱氣球這些聞所未聞的東西。
若是可以的話,沮授還真想進步一下也申請入教纔好,可惜人家看不上自己,有那個心卻沒有門路,就只能做個區區秘書。
把這事兒敷衍過去,許辰便話鋒一轉,問道:“我黃巾今踞幽州大部,而朝廷有分崩之相,往後局勢當如何計劃纔好,公與可以教之。”
沮授也不敢說教許辰,在黃巾待了這麼多年,他清晰感覺到許辰的發展路線很有戰略性。
黃巾一步步走來怎麼與士族鬥爭、怎麼拉攏百姓、怎麼實踐教義、怎麼建設組織,這些事情每一步都恰到好處,每一步都效果卓著,就不像是一個毛頭小子幹出的事情,反而像是一個高明的戰略家在帶着黃巾一步步前行一樣。
甚至沮授能感覺到,黃巾並不是那麼需求自己這種舊的士人。
五年時間,黃巾已經有相當一批受過黃巾特殊教育的人才,不敢說這批人現在就能撐起一整個國家,至少要管好區區一個幽州還是沒有問題的。
自己能做的,或許也就是給主公出出主意、查缺補漏、做些雜事而已。
他道:“董卓倒行逆施必招致天下士人針對,屬下以爲將來即便沒有討董運動,也必定會有大量反抗之事,董卓如今看似強權霸道,實則如履薄冰,主公若是願意的話,或許可以藉此做一些於自身有利的事情。”
許辰頗有興趣:“公與細說。”
沮授道:“董卓畢竟挾持天子,待他艱難之時,主公可託信使聯繫一二,屆時略作交易使其脅迫天子爲黃巾洗脫賊名未嘗不可。”
許辰一時無語,若按照沮授的辦法操作,要弄來一道洗脫賊名的天子詔令確實有可能。
即便如今大漢中樞喪失權威,這種東西聊勝於無,但總歸還是有那麼點用的。
不過這事兒自己顯然不能幹,黃巾的路線註定就是天子的敵人,又怎麼可能去求天子承認,真這麼幹的話,那自然道黃巾就失去了自身的正義性。 這也讓許辰更加意識到,沮授這傢伙畢竟是效忠自己,而不是神教。
若是單純把自己當做一般反賊看的話,這麼做確實有一定好處,但從自然教的角度去看,這就是妥妥的毒藥方。
舊士人還是把天子看的太過重要了,沮授這傢伙也不例外。
“此事不妥。”許辰當即搖了搖頭,直接就否掉這個主意。
沮授見狀卻並不失望,而是笑道:“主公若是不在乎這個,那或許可以做另一個交易,聽聞董卓假天子名任韓馥冀州牧,而主公可再度使董卓命韓馥兼幽州事。”
許辰一聽也就明白過來:“你要挑撥劉虞與韓馥?”
沮授點頭:“天子詔令已然喪失權威,但只要對自己有利,地方豪傑必然不會拒絕奉節行事,如今天下已經是豪傑並起之時,只要韓馥有進取之心,就一定會向幽州伸手。”
許辰點頭道:“韓馥若要伸手幽州,劉虞公孫瓚只怕不能答應,彼此可生嫌隙也。”
說到這裡的時候,許辰也多看了一眼沮授。
這傢伙毫不思索就冒出這個離間計,只怕很清楚第一個洗脫賊名的主意是個毒藥方,根本就想過真的要這麼去做過,這後面的離間計纔是他真正獻上的計策。
至於爲什麼要先丟個毒藥方,大概是想考驗一下自己這個主公能不能察覺到。
許辰覺得,這傢伙在試探自己能力的邊界。
上司和屬下的身份雖然不對等,但身份的不對等不等於能力的不對等,厲害的下屬一樣可以拿捏上司,沮授顯然已經開始這麼試探了。
許辰也只能心裡感嘆一句不愧是三國名人,確實不是好應付的。
“此事確有可行性,但似乎沒什麼必要,以黃巾如今的實力,自可盡取幽州,何需假借他人之手。”
許辰神色有些不以爲然,對此也不太感興趣的樣子。
沮授並不意外許辰的回答,黃巾現在的實力是連自己都歎服的地步,真不怪主公如此自信。
不過有的時候嘴邊的食物也未必要急於吃下,擱置一下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主公,當下正是關鍵之時,朝中董卓倒行逆施,但討董大勢還未形成,此時黃巾吃下劉虞,雖然可以盡取幽州,但卻要爲董卓吸引目光。”
沮授正色道:“幽州可取,但不必急切,大可等討董運動開始之後,再做事情,在此之前儘可以離間之策虛耗劉虞!”
聽到這裡,許辰終於是爲之意動,突然覺得有些道理。
自己本來就在想辦法給黃巾降低仇恨,那難免就需要低調一些,驟然吃下整個幽州固然是爽了,但也太顯眼了些。
以自然道的教義,徹底佔據一州之地,周邊豪傑哪裡還能坐得住。
一不小心諸侯討董沒出現,諸侯討許先來了那可不太妙,或者諸侯在討伐董卓時候順手把自己討了那也挺要命。
沒必要去和董卓搶風頭,先讓董卓拉一波仇恨再說,反正幽州剩下三郡遲早都是自己的。
只要劉虞還在幽州頂着,其他地方就不會對黃巾過分擔心,要死也是劉虞先死。
“公與所言有理,若能以離間之策牽制劉虞,那黃巾確實不必急於攻伐,倒是可以騰出手先處理處理別的事情。”
說到這裡,許辰便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地圖,沮授同樣也是如此。
兩人再度說話的時候,卻是一同出聲,同時說出看法。
許辰道:“本座意安邊塞諸部,穩定後方,再圖內進!”
沮授道:“主公可以兵鋒左右而馭外族!”
兩人相視一眼,都是哈哈笑起來。
許辰心道十八路諸侯討董的大戲我就不參與了,伱們玩去吧。
而沮授又是拱手:“主公高見,對內用兵恐引諸侯驚懼,對外用兵則不爲諸侯所感,正合韜光養晦之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