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手段
“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密閉的房間之中,管亥坐在一張狹窄的小凳子上,眼神冰冷地盯着前方的田石頭:“舞弊一案與某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吾兒也只是遭受牽連而已,你們一點證據都沒有,憑什麼對我進行調查!”
自從來到青州御史臺衙門之後,管亥就被直接帶入這個小房間,這樣的房間,通常都是在審訊犯官時候的標準配置。
房間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張軟椅其他的什麼東西就都沒有了,但椅子雖然軟,卻不是爲了讓犯官享受的。
實際上整個房間,從牆壁到地面,都被厚實的皮革和棉毛填充包裹起來,這杜絕了犯官任何自殘自殺的可能。
通常走入絕路的犯官在鐵證之下,或是內心崩潰,或是要替別人遮掩,就會採取極端做法結束生命,才需要這樣的軟包房來進行審問。
御史臺的做法手段,在玄夏官場早已不是秘密,每一個走上仕途的人,一定都曾經幻想過自己會不會也有進去的那一天,管亥當然也是想過的,而今他卻真的進來了。
他還知道,御史臺除了這個軟包房之外,還有一套在官場爲人盛傳的大記憶恢復術。
來之前,他覺得自己大約不會有這個待遇享受大記憶恢復術,畢竟舞弊一案還不至於讓御史臺如此審理自己,這是對待那些已經有相當不法證據的犯官纔會用的手段。
而舞弊一案基本牽扯不到自己頭上,就算真的查到自己這兒來,這種很大的案子其實也是相對的大,在自己這個級別的官員面前,那又算不了什麼,御史臺不可能因此在自己身上這麼亂來。
只不過在進來不過半天之後,他這種自信慢慢就消失了,因爲他發現田石頭還真的上手段了。
其實御史臺的手段並不怎麼酷烈,通常也就是用些小方法和犯官消磨意志,雖然強度不高,但勝在一個折磨,很少有人能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堅持下來。
這個時候,御史臺都不必做什麼太多的事情,只是讓管亥老實待在房間,都足夠讓管亥難受了。
在這裡可沒有妙齡少女給他扇風,更沒有大冰塊給他消暑,他只能在這悶熱窒息的密閉房間裡硬生生熬着,半天下來,他身上早已經大汗淋漓,汗水如同溪流一樣往下面流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御史臺不斷的詢問,讓管亥很快就陷入到疲憊的狀態之中。
“你們沒有任何證據,就往某的身上胡亂攀咬,假借調查之名對某行軟禁之舉,這不符合程序,我不相信國相會讓你們這樣胡作非爲,定然是你們用什麼辦法矇騙了國相!”
管亥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不停的給自己擦汗,讓他深感不安的,是田石頭在窗外掛起的一個鐵鑼,這其實是一個信號。
這意味着,御史臺已經開始上手段,這就是不打算讓自己睡覺的架勢了。
可以相信,這次詢問恐怕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而在此期間只要自己有一點入睡的苗頭,窗外的審問人員都會立即提供敲鑼的叫醒服務,高溫已經十分折磨了,如果連覺也睡不了,那鐵人也不可能扛得住。
“即便你們有監察百官之職權,也不是這般胡作非爲的理由,現在讓某離開的話,你們尚有回頭的餘地,如若不然本官往後定然會親自去國相面前爲此事討個說法,屆時的後果就不是爾等能夠承受的了!”
他雖然表面上平靜,但內心已然開始慌亂了,嘴裡也不禁開始對田石頭恐嚇起來。
然而這種把戲田石頭早就看過不知多少,自掌管御史臺以來,田石頭審問的官員數不勝數,這些犯官犯下的罪行雖然各不相同,但是接受調查時常有的一些反應卻大同小異。
管亥雖然位高權重,但慌亂起來這色厲內荏的模樣,與一般的官員也沒有什麼不同。
田石頭只是嘴角勾了勾,淡淡笑道:“管使君就不必替御史臺操心了,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還有沒有機會離開比較好,我勸伱還是老實配合調查交代事情,坦白從寬,將來判決的時候至少還能視情況給你減輕些許懲罰。”
聽聞此言,已經十分疲憊的管亥卻瞪起了眼睛,憤怒讓他恢復了幾分精神:“我已經說了很多遍,科舉舞弊一案與某無關,即便吾兒正在此期科舉被牽連其中,你們應該調查的也是他而不是我!”
管亥心中的底氣,便是自己的手腳足夠乾淨,就算御史臺真的查出點什麼,也就能止於管良身上,自己完全可以獨善其身,最多也就是一個治子不良的說法,絕對不可能出什麼大事。
田石頭神色平靜,一雙銳利的眼睛似乎洞察了管亥心中所想。
兩人眼神對峙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冷冰冰的開始說話。“管使君似乎有些誤會了,我們可沒有說過你與舞弊一案有直接關聯,此案我們自然會徹查管良,管使君只需要配合調查便好,只要查明與使君無關,自然不會就此案繼續爲難使君。”
“既然如此,你們現在就應立即放我離開,沒有任何證據,御史臺也沒資格長期軟禁一方州牧!”管良精神一振,似乎感覺了脫困的希望。
田石頭聞言,先是沉默一陣,隨後低聲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管亥頓時愣住,雖然心中惱怒之極,但在這種時候他還是忍耐住怒火,冷眼看着田石頭在耍什麼把戲。
“使君莫急,舞弊一案可以暫且不急,但其他的案件咱們還是要說個明白的,若是使君不交代個清楚,這御史臺的門只怕使君是沒機會出去了!”田石頭雙手抱胸,語氣譏諷的對他道。
當話音落下,管亥的瞳孔猛然收縮,這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舞弊案只是個幌子,御史臺是衝其他事情來的。
那麼問題來了,他們究竟是衝什麼事情呢?
雖然心中驚濤駭浪,但是管亥努力穩住心神:“某聽不明白,還有什麼案子與某有關。”
田石頭冷笑一聲,便如報菜名一般的細數案件:“收受髒錢、包庇下屬、豢養幫會、濫殺人命、凌辱女子.管使君任青州州牧,這些年做了哪些事情,恐怕不必某一件件說出來,你自己最爲清楚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