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將軍一下子被削職爲民,讓其閒居在家,李廣的心情可想而知。有一次,李廣與能望以知禍福的相士王朔一起飲宴。酒過三巡,李廣長吧一聲對身邊的王朔說道:“唉,在我年輕的時候,我曾經相過一次面,那位老丈說我不能封侯,祿不過兩千石,難道我這一生果真會如此嗎?”王朔仔細的看了看李廣說道:“你的面相確實不好,但你的氣好,頭頂上福祿氣繚繞,看上去應該可以封侯的。不過將軍您想一下,你平生有沒有什麼最後悔的事情?”李廣聽了以後深思半晌才說道:“我只記得在當隴西太守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誘殺羌兵八百人,那件事直到現在我想起來,還特別的後悔。”王朔說道:“你不能封侯的原因就在這裡了,禍莫大於殺降,此乃將軍爲什麼不能封侯之所在。”
李廣聽了此話之後,默默不語,此時他心裡想的是:想自己廝殺半生,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太守之職,而那些比自己小十幾歲甚至小几十歲的後生們,其地位也都在其上。如公孫敖,自己當將軍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現在居然封了侯;他的堂弟李蔡,也已經位至諸侯國的丞相,封爲列侯。這些怎能不讓他鬱郁不歡呢。
在公元前123年,漢武帝又以衛青爲車騎將軍,率騎兵三萬從朔方攻擊匈奴結果大勝而返,斬首萬餘。因功衛青被封爲大將軍,跟隨着衛青出征服其他將校如公孫賀、李朔、趙不虞等人都沾光封了侯。公元前119年,漢武帝爲了徹底擊敗匈奴,下了大規模徵兵的詔令,漢武帝徵集了全國的精銳騎兵十萬,另加數十萬的後勤運輸部隊。他把部隊分成兩路向匈奴攻擊。一路由大將軍衛青從定襄出塞,一路由驃騎將軍霍去病率領從代郡出塞,然後採取分進合擊的戰略,深入匈奴的腹地,準備對匈奴進行一次一勞永逸的打擊,以徹底解決
邊境之患。
李廣在有閒居幾年之後,覺得自己已婚老,再不立功就沒有機會了,於是就像漢武帝請纓,要求上陣殺敵,開始武帝國因爲他年紀太大了,沒有批准,但李廣執意要上前線,央求了武帝很長時間,並且還在武帝面前揮刀舞劍的演練一番,證明自己並未老去。漢武帝敬其威,服其壯,就命他率軍屬於衛青麾下,參加大軍遠征,並擔任前將軍。衛青大軍出塞後捉來了俘虜,從俘虜的嘴裡問出單于駐紮的地方,便親自率領精銳部隊急速進擊;讓李廣與右將軍趙食其合兵一處,從東路進軍。不過從東路進軍,需要繞路,路途相對的也就遠了,水源和青草也比較少,李廣就向衛青請求道:“大將軍,末將乃是前將軍,應該做前鋒,召集您卻另外讓我從東路進軍。而且我從少年時代起就開始於匈奴作戰,直到今天才有機會正面對付單于,所以希望能在大軍前面做先鋒,先去和單于決一死戰。”
衛青聽到李廣如此的苦苦相求,心裡也十分的不忍,但想起臨行之時漢武帝特意對自己所說的一番話:“李廣現在年紀已老了,而且觀其一生,運氣始終不太好,朕想爲了穩妥起見,還是不要派其正面與單于爲敵,以免到時候咱們抓不住單于。”武帝已經下了秘令了,衛青就算想改也沒有這個權力了,況且衛青的好友公孫敖在不久前因罪失去了侯位,衛青想讓他與自己一起在正面攻擊匈奴,從而立下大功,好恢復侯位。基於種種原因,衛青沒有同意李廣的請求。
李廣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知道了這些原因,大怒之下,就與趙食其率軍出發,可是他們這個部隊因爲沒有嚮導,在沙漠中迷失了道路,沒有趕上與單于的戰鬥。等到衛青率領軍隊回師,經過沙漠南部的時候,才遇到了李廣和趙食其所率領的軍隊。衛青得知此事之後,很是惱火,派人去李廣的軍
營,詢問李廣私自出軍的理由,按照漢軍的法律,私自出軍又貽誤戰機的罪過是要斬頭的,但衛青比較慎重,沒有貿然行事只令李廣指揮部的幕臣去大將軍處聽審,視其情節輕重再向漢武帝報告。李廣知道之後,很是氣憤說道:“迷路遲到的罪責在我,我的部下沒有罪,要去聽審,就由我去好了。”說完,親自騎馬去大將軍駐地聽審。在去的路上,李廣百感交集,想那衛青乃牧豬之奴,雖有戰功赫赫,可是在很大程度上,是靠了他姐姐衛子夫的關係,才爬到了這麼高的位置。而自己從軍數十年,身經百戰,威震敵膽,最後老了老了,還要受衛青這種後生的侮辱,我本想在有生之年,與匈奴決一勝負,立一次大功,不想卻迷了路,就因爲迷了一次路,就有了罪名。我今年六十多歲了,難道還要去聽審?還要受那些刀筆吏的污辱嗎?不,我不能污了我這一生的威名。想到這裡,李廣從腰中拔出長劍,仰天長嘆道:“時也、運也、命也呀!”長劍往脖子上一放,橫劍自刎。
李廣自殺的消息迅速的傳達室到了他所率領的部隊,將士們無一人不落淚,無一人不傷心。而友鄰的部隊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也都是嚎啕大哭。大家都爲李廣抱不平,鳴冤叫屈。後來軍中經常有人不定時的祭祀他,以紀念他爲國家忠勇奮鬥的一生和愛兵如子的品德。
古人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者,時也,勢也,運也。李廣終其一生身經百戰穿金黃色甲,令敵人聞名喪膽,可是依然未能封侯,時乎?命乎?
衛青每當想起李廣的死因來,都會愧疚不安,雖然李廣並不是他殺死的,但他卻知道李廣是間接因他而死的,如果當時自己同意了李廣的請求,這一切或許都不一樣了,可是時光已經過去,又如何能夠回去呢,衛青只能帶着這深深的歉疚來撫慰李廣的後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