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吃了一驚,也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慌忙停住。
此時錄像已近尾聲,已經放到三個小孩同時往門外走,按理來說應該是看不到什麼內容了纔對。
總裁要看什麼?
容衍微微睞眼,指着視頻某一處,那處是樓梯的角落,前面更有大型花木擋着,黑洞洞看不出什麼來。
“這個地方放大。”
特助不敢多問,趕緊低頭操作,等他完全將那片圖像簡析出來,看清那邊有什麼,突然愣住。
雖然只是簡單的圖像簡析,沒有專業技術輔助,所以圖片看起來依舊模糊,但就算這樣,也能清楚看見那邊顯然有個人影。
因爲樓梯跟花木的遮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特助看向容衍的眼神夾雜了敬佩,這樣都能看出來,這到底是需要多麼敏銳的眼睛!
容衍輕輕摩挲下巴,目光深沉,“調前後的錄像看,我要知道這個人是誰。”
偷偷摸摸的跟在那兩個小鬼後面,還刻意避開監控,怎麼看怎麼都覺得玩味啊。
特助才準備答應,就聽容衍淡聲阻止,“等等,把錄像傳給卓天逸,這種事情,還是專業人士比較在行。”
“是。”特助又問,“那要不要通知樊小姐?”
“這種邀功的事情想讓我留給你?”容衍瞥一眼過去,眼神陰測測的。
特助趕緊說不敢,心裡忍不住腹誹,如果真的在意人家,左一個右一個女人又算怎麼回事?
“你在說我什麼壞話?”容衍敏銳的像是肚子裡的蛔蟲,“說我配不上她?”
特助跟了容衍三年,也依舊摸不清自己boss喜怒無常的性子,吶吶的一句話不敢說。
“默認了?”
又一頂大帽子壓下來!
壓的特助默默的吐了口血,默默的站直了,默默的掏出行程本,當着容衍的面,將容衍今天中午下午的行程全部勾掉,好方便自家boss有時間邀功順便安慰美人。
容衍摸了摸下巴,眼神裡蘸了春風,溫暖的很。
只是當看見特助的鋼筆在晚上一個晚宴的行程上踟躕猶豫時,溫暖的春風裡立刻射出一點寒意,“嗯?”
“這個蛋糕派對名義上是川島集團主辦的,但據說它後面的真正主辦方是‘驥’集團。”
容衍眸光一斂,“那個boss永遠見不得人的‘驥’集團?”
特助默默擦了把汗,忍不住說,“人家行事低調,可能用神秘解釋更恰當。”
‘驥’集團,沒有人能說的清楚這個集團到底是什麼時候創立的,但沒有人否認他足以撼動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據說他的首席跟各國國家政要都保持着神秘的友好關係,又據說他們足以富可敵國,又據說他們其實只有區區幾個人而已,又據說他們是數百萬的超大集團,但一切都是據說而已,根本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有通過接受過‘驥’集團投資的公司口耳相傳,再加上五年前一個記者的報道,世人才能確認他們的存在。
最好的證據,就是十年前因爲金融危機差點瀕臨到底的孟氏企業,就是在‘驥’集團強力干預下重煥生機,纔有了今天的榮光。
孟氏大佬每每說起這個,一貫驕傲自負的老者,都對‘驥’集團感恩戴德,嘴臉堪比諂媚。
與‘驥’集團神秘的背景相比,‘驥’集團首席的神秘就顯得更爲神秘,到現在都沒人能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還是半老半少的人妖。
容衍不在意的揮揮手,“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雙子星項目或許可能引起對方的興趣。”特助含蓄的說,就差沒說雙子星項目現在漏洞不小了。
“跟我有關嗎?”容衍依舊很懶散,他從來都是個傀儡,一塊錢跟一百億放在他眼前,感覺也差不了多少。資金短缺不短缺,應該會是沈晏考慮的事。
特助目瞪口呆的看着容衍一把抓過行程表,看也不看,捻起那一頁,撕!
容衍將那張行程表揉吧揉吧,扔進了垃圾桶。
“跟我沒關係。”
特助默默閉嘴,沉默看着容衍瀟灑的將那個放監控錄像的掌上電腦順進風衣口袋裡,揚長而去。
……
蘇佐有些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大房子,“這是你家?”
他本來以爲小潯這麼受欺負,家裡條件肯定一般般,沒想到好像還不錯的樣子,至少這房子比他家的房子還大,而且聽說他們住的房子還是樊姨的,他媽到現在還沒攢夠錢買房。
“你家很有錢啊。”
小潯面露惘然,顯然是不太明白有錢是代表什麼意思。
“進去吧。”容雋淡淡的說,目光在不遠處的司機身上落了落,微微皺眉。
小潯帶了兩個陌生男孩子回來,他居然一點也不擔心,甚至連盤問一句都不肯,而且小潯在商場裡亂走,這個司機不僅不跟在身邊保護,還很悠閒的在外面聊電話,如果不是他知道小潯肯定會帶他們回來,就是說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小潯。
直覺告訴他,是後者。
一個員工連自己的僱主都不在意,小潯在家裡的地位肯定不是很高。
是因爲小潯的媽媽輕忽造成的麼?
小潯費力踮起腳尖,去按門鈴,三個人中個子最高的蘇佐立刻去幫忙。
叮咚一聲,接一聲。
好久沒有人來應門。
又過了會,有人在裡面漫不經心的回答,“小姐是吧,等我這邊忙完我就出來了,你等一會。”
小潯乖乖不按門鈴,看向旁邊臉色都不太好的蘇佐跟容雋,怕他們生氣,趕緊解釋,“阿姨在忙……稍微……一會,就能……進去了。”
“忙的連開門的功夫都沒有?”蘇佐俊俏的小眉頭已經皺了起來,漂亮的大眼睛裡有冷火閃耀。
剛纔在車上,他們才知道小潯居然跟容雋同一天生日,蘇佐比他們大一個多月,但因爲跨年的原因,蘇佐比他們兩個硬生生的大一歲。
他是哥哥,就得保護弟弟妹妹,小潯這麼可愛,還會甜甜的叫他哥哥,還會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這麼可愛的妹妹,他保護定了!
容雋也微微動怒,他是容家養尊處優的小少爺,雖然他沒什麼少爺脾氣,但所有人都很自覺的圍在他身邊轉悠,這種被人關在門外冷遇的事情,他還從來沒遇見過。
他看向小潯,冷聲問,“她經常讓你在外面等?”
“也沒有……我很少……出門的。”小潯感知到了容雋身上的怒氣,不知所措的站了會,誤以爲容雋是因爲進不去而生氣,“那我……再去敲門。”
容雋一把拉住小潯,看了眼蘇佐,目光在臺階上放着的一人高的花盆上掃了掃。
蘇佐立刻明白了,衝着他們豪氣干雲的一揮手,“你們讓開點。”
其實不等他說,容雋已經拉着小潯往後退了幾步,並且囑咐道,“你躲我後面。”
保護女士是男士該有的風範。
小潯怯生生的抓住他的袖子,很聽話的往容雋後面躲了躲。
蘇佐已經刺溜一聲鑽到了花盆後面。
容雋一喝,“推!”
蘇佐猛地咬牙,發揮這個年紀孩子不該有的怪力,大喝一聲,“汰!”
砰!
一人高的花盆被蠻力撞的往前一晃,重重砸在地上!
泥土飛濺,瓷片碎裂,價值不菲的鐵樹也露出了根莖,看起來十分悽慘。
小潯細細抽了口氣,“啊!”
容雋拍拍她,“別怕。”
門內傳來忙亂的腳步聲,顯然有人正快步往這邊走。
破壞王蘇佐同學手腳麻利的竄到另一盆花盆後面,大眼眨巴眨巴的瞅着門。
就等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容雋猛地一喝,“推!”
“汰!”
一人高的花盆果斷利落的砸了下來,差點撞上推門出來的那人的鼻子!
哐啷!
“啊!”受驚過度的女子尖叫的聲音衝上雲霄!
蘇佐笑嘻嘻的掏掏耳朵,“好吵!”順便抓起一把泥土,看也不看直接往前一灑!
命中率十分高。
大半進了那張大張的嘴裡,小部分灑上她的脖子,刺溜溜的鑽進她的脖子裡。
尖叫聲戛然而止,那個傭人模樣的女人立刻不尖叫了,慌不迭的扣着喉嚨呸呸往外吐土,一隻手還拼命拽着衣領,想把鑽進衣服裡的泥土撥出來,驚慌失措的像是受了驚嚇的貓。
容雋薄薄的脣角冷冷一勾,牽着明顯在發顫的小潯往裡面走,幸虧蘇佐這次很聰明,推花盆前預留了一條幹淨的路,讓他不用在泥土上踩。
一進屋子,一個趴在客廳沙發上打電動的小胖墩立刻站了起來,七八歲的樣子,人高馬大的,足足比他們中最高的蘇佐還高一個頭,看見他們,綠豆大的小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你們是誰?來我家幹什麼!”
小潯直往容雋後面躲,全身抖顫的更厲害了,臉上是十分明顯的恐懼。
“他是你哥?”容雋再確認。
“他是……阿姨的……兒子。”
“很好。”容雋與躊躇滿志的蘇佐交換了個視線。
然後,他施施然的回身,關門,落鎖。
放蘇佐!
“等等!”
輕柔微顯急促的女音突然響起。
畫面立刻停住。
畫面上,兩個男孩滾進海綿寶寶裡,穿裙子的小女孩愣愣站在一邊,眼睛大大,顯然是嚇的有些呆。
樊雅怔怔盯着那個小女孩。
容衍本來以爲她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東西,一看她只是盯着那個女孩在發呆,本來不是很在意的心神斂了斂,仔細看了眼那個小女孩。
監控錄像並不十分清晰,再加上角度的關係,女孩的樣子也並不十分清晰,隱約能看出面容姣好,顯然是個小美人。
看不出來這個小美人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啊。
容衍皺了皺眉,“怎麼了?”
樊雅回過神,神色稍有些複雜的又看了眼那個小丫頭,喃喃,“沒想到他們會遇見她……”
“你認識?知道名字麼?”容衍看眼過去,還是覺得這小丫頭雖然模樣不錯,但似乎記憶裡沒有這麼個人啊?而且沒理由樊雅認識,他不認識。
“靈……”樊雅脫口而出,卻又戛然而止,她搖搖頭,“我不知道她現在叫什麼名字,不過我知道她媽媽是誰。”
“誰?”
“樊心。”
容衍一怔,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答案。
其實也不怪他不認識,雖然樊雅到現在都不肯說樊心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但所有人都明白樊雅出事肯定跟樊心脫不了關係,在所有人憤怒的幾乎撕裂的情緒下,樊心生下一個女兒,她也狡猾,一生下來就帶着孩子躲到了卓芊那裡,終日不出家門,完全不給他們找她麻煩的機會。
後來樊雅清醒,沒有人知道樊心樊雅之間做了什麼交易,最後的結果是樊雅放過了樊心,樊心也搬離了卓芊那裡,帶着孩子安靜度日。
當事人都不再追究,其他人再有心也只能罷手,一開始一兩年或許還有人關注樊心,後來見樊心帶着孩子沒再鬧騰,一個個也就沒再在她身上多加關注,所以即使容衍慧眼如炬,也壓根沒認出錄像上的小丫頭居然就是樊心的女兒。
容衍目光一銳,“她又想做什麼?”
樊心的女兒出現在這裡,再聯繫起樊心平日的爲人,容衍立刻有些坐不住了,立刻撥了電話出去,“查查樊心最近住在什麼地方。”
樊雅也沒太在意容衍的行爲,怔怔看着三個小孩手拉手的模樣,看着那個小女孩時而崇拜時而期待的看着容雋,心裡百感交集,說不出的滋味。
上輩子,這樣三個人手牽手的畫面時不時的發生,她沒想到這輩子還能遇見。
上輩子,上輩子她還是叫做靈希的時候,是她一手養大的小女兒。
雖然靈希受智商限制,對外界反應都很慢,但或許是骨肉至親的天性,她關注小雋的一切,哪怕是小雋咳嗽兩聲,她會很緊張的守在一邊。而小雋也十分重視靈希,時時爲她出頭,讓所有人都知道靈希雖然是個遲鈍兒,也不能隨便欺負的。
沒想到,這輩子,他們還能遇見。
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
畫面戛然而止。
容衍的屬下也已經將信息反饋了回來。
反饋回來的消息讓樊雅微微一愣,又問了一遍,得到確定答覆後,有些不可思議的喃喃,“怎麼這麼巧?”
“嗯?”
“保姆說最近小雋他經常上網,我找人還原了硬盤,在他郵箱裡找到了一張甜品節的邀請函,時間是今天晚上,地址就在離樊心的家不遠的地方。”
“所以你懷疑他們兩個是故意跟那小丫頭走的?”
“我不確定。”樊雅搖搖頭,“不過我確定小雋跟蘇佐肯定是自願跟靈……跟她走的。那兩個沒有這麼笨,被人騙了還幫人家數錢。”
容衍點點頭,突然不滿的哼了聲。
“所以就算我不拿這東西來給你看,你也能猜出來他們兩個去了什麼地方?”容衍語氣含酸,幽幽掃了眼這些年日漸清瘦卻愈發美麗的樊雅,“我是白來了一趟?”
樊雅笑了笑,站起身,“不算,至少你讓我知道那孩子一切都好。”
即使這輩子沒辦法再做母女,看着她健健康康的樣子,還是不由自主的覺得欣慰。
“所以?”細長鳳眸微微睞起,閃耀着魔魅的誘惑光芒,容衍微微一傾身,俯下身看着她,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的幾乎曖昧,“你覺得你該怎麼感謝我?以身相許怎麼樣?樊雅……我……”
輕輕一巴掌,拍上那張精緻幾乎顛倒衆生的俊臉。
“可是我擔心孟如歌小姐因爲這個追殺我。”
容衍嘴脣一翹,眸光亮的驚人,“你關注我?”
他是不是應該覺得歡喜?
樊雅瞥一眼過去,似笑非笑,“我當然關注你,不然我怎麼知道沈晏的近況?”
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沈晏的消息,只是偶爾從容衍口裡知道他一切安好,但爲了彼此的安全,還是保持安全距離比較好。
如果不是當年留在她枕邊的木質聖母像,讓她確認沈晏確實還活着,她幾乎以爲容衍所說的沈晏安好是騙她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樊雅對這件事依舊擔憂,康天齊的心狠手辣她是見識過的,沈晏在他身邊,真的沒事麼?
當初高速上的車禍,雖然是一場意外,但如果不是因爲奉何華向康天齊通風報信,她也不至於陷入那麼危險的境況,再加上有容衍自告奮勇的裡應外合,她跟奉何華的交易自然破裂,但或許是因爲這個,據容衍說,康天齊對沈晏的看守更加嚴密,沈晏也讓容衍傳過消息過來,說他一切都好,讓她稍安勿躁。
這一等,就是三年。
或許小雋是看出了她對沈晏的惦記,才突發奇想的去找沈晏。
只是她現在還是沒有想明白那種邀請函跟沈晏有什麼關係。
樊雅眸光一動,腦海裡突然滑過一個念頭。
難道小雋是知道沈晏會出現,所以才堅持想要過去?
雖然依舊覺得這個念頭十分荒謬,心潮還是不由自主的涌動起來,她有些坐不住了,看了看時間,乾脆站起身,“我先回去準備。”
容衍詫異看着她,目光一跳,瞬間明瞭她是準備想參加甜品節,立刻躍躍欲試的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樊雅回答的十分乾脆。
容衍胸口中了一箭,他捧着心幽怨看着她,眼神悽楚,活像是個被拋棄了的小媳婦。
“爲什麼不要?我醜的這麼帶不出去麼?”
樊雅望着容衍,沒來由的想起,當年那人也偶爾會這樣看着她,在她面前,完全是將臉皮撕下來踩。
心口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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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也窒了窒。
她下意識撇開臉,不敢再看容衍,丟下一句我去準備就匆匆離開。
容衍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倏地一黯,隨即自嘲的笑了笑。
到底是來遲了。
他在她心裡,不僅比不上沈晏,更比不上容潯。
難道真的有那麼一天,他非得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才能讓她記得麼?
“認不認輸?”蘇佐同學趾高氣揚的踩在小胖墩的肚子上,小胖墩早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眼睛盯着被敲的震天響的屋門,期待他媽媽早點進來,“媽媽……媽媽……”
蘇佐撇撇嘴,“打架一認輸就找你媽,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真沒用。”說話間,他狠狠一踩。
“啊!”小胖墩尖叫一聲,連聲音都變調了,“我認輸我認輸!”
小潯也細細尖叫一聲,半興奮半不忍的拉了拉坐在她身邊專心上網的容雋,“哥哥……天哥哥說他……輸了。”
容雋在網上查找了半天,總算查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俊俏的小眉頭立刻舒展下來,聽到小潯的話後他才轉過身,跳下椅子,居高臨下的站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胖墩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小胖墩下意識看向屋門,屋門發出咚咚的聲響,但就是進不來。
“別看了,我已經上了兩道鎖,除非撬鎖,你媽是沒辦法進來的。”容雋淡淡,“那扇門那個鎖應該比你媽一年的工資都高,她不會那麼想不通撬鎖的,而且她一撬鎖,她就是個故意入室,如果我們報警,她會坐牢!”
小胖墩瑟縮了下,“你……你胡說!”
他的確是胡說,不過他估計那個女人應該也不至於撬鎖,她賠不起。容雋淡定的道,“你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胡說麼?”
小胖墩又瑟縮了下,他雖然沒見過多少人,但他也能看出來小潯這次帶回來的兩個男孩子完全不像平常他上學見到的那些。
這個精緻的比女孩子還漂亮的男孩子,明明比他還低一頭,力氣卻大的嚇人,揍起人專找身上痛卻又不顯眼的地方招呼,而且絕對不往臉上招呼,玩都是陰招,揍的讓人不怕都不成。
另外一個,雖然看起來瘦瘦弱弱病怏怏的樣子,但身上有股他說不出來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覺得怕,尤其是他輕輕淺淺對着他笑的時候,他更怕。
“嗚嗚……你們……你們想做什麼……我認輸了還不成嗎?”
“名字。”
“……何天勇。”
“好,何天勇,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人,我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不願意也成,我們會達到你願意,懂不懂?”容雋平靜的問。
蘇佐笑嘻嘻的揮了揮小拳頭。
何天勇瑟縮了下,“我……”
“當然,如果以後你被人欺負了,我們也會幫你出頭,你在這裡的一切照舊,小潯也不會管你。但如果你不答應,我們有辦法讓小潯的媽媽立刻解僱你媽,你媽一被解僱,你就得回到你自己的家,你要是再想玩這裡的遊戲機看電視,絕對不可能。”
何天勇驚恐瞪大了眼,“你們不能這麼做!”
容雋隨隨便便的抽出口袋裡的銀行卡,放在何天面前,冷淡的道,“這裡面有三百萬,當然,告訴你這個你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錢,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輕輕鬆鬆的買下這裡所有一切,我買了這裡所有東西,你覺得你還能待在這兒?”
“不要!”
容雋雙手環胸,淡淡睥睨過去。
蘇佐也笑嘻嘻的放下踩在何天勇肚子上的腳,學着容雋的姿勢,惡聲惡氣的哼了聲,“快點想!”
何天勇看看容雋,看看蘇佐,看看敲門敲的震天響卻沒辦法進來的媽媽,吞了吞口水,“我……答應你們!”
蘇佐立刻樂了,“來來來,叫聲老大來聽聽。”
何天勇憋屈看着還矮他一個頭的蘇佐,但一想到精緻外表下藏着的詭異怪力,他立刻馴服了,“……老大。”
“好好好,以後我教你功夫,你剛纔打法太笨了,簡直就是蠢嘛……”
何天勇眼睛亮了,容雋那些說的都是空的,有個人教他怎麼打架纔是最有用的!
孩子的心永遠是單純的,原本不甘不願的何天勇立刻乖巧了,一抹眼淚爬起來,“老大!”叫的乾脆果斷多了。
容雋嫌惡瞥一眼笑的見眉不見眼的蘇佐,淡淡接口,“我叫容雋,他叫蘇佐,以後直接叫我們的名字,別再叫老大了,聽起來太惡俗。”
才爲有了個小弟而得意的蘇佐立刻嘟囔,“我其實覺得挺好的啊。”
“那隨便你,反正別這麼叫我。”
蘇佐抓了抓頭,想了想,看了眼不知所措的何天勇,“要不,你還是叫我名字吧,私下的時候你可以叫我老大。”
“好的!”
“還有,”容雋拉過小潯,淡聲介紹,“她是我們的小妹妹。”
何天勇看着怯生生的小潯,胖胖的臉上立刻脹的通紅,低頭悶了悶,“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不欺負她了。”
“我要的是你的保護。”容雋淡淡不悅。
何天勇脹紅了臉,脫口而出,“我本來就會保護她的!”
容雋卻微微皺眉,掃了眼一臉懵懂的小潯,蘇佐怪異看向何天勇,“那你一邊保護一邊欺負她,你有毛病啊?”
“我纔沒有,我只是……”
一直沒說話的容雋突然打斷他的話,“去開門,然後告訴你媽媽,什麼事都沒發生。”
何天勇乖乖開門去了。
好奇寶寶蘇佐不滿瞪着容雋,“你就不能讓他說完啊,他只是什麼啊?”
容雋憐憫看了眼蘇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估計你以後也說不定會這樣的,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蠢人都會用愚蠢的辦法表達自己的喜歡,很正常。
曹文秀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來開門的,又驚又喜,一把抱住他,“兒子,他們沒事吧?”雖然兒子比他們大很多,可是她也擔心兒子把那幾個小孩打傷,她剛纔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門,也就是擔心以後沒辦法跟樊小姐交代。
“兒子,以後小小的教訓就行了,樊小姐很照顧我們,小麻煩都可以替我們擺平的,不過那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萬一鬧大了對我們也不好……”曹文秀壓根沒看見何天勇有些古怪的表情,牽着兒子絮絮叨叨的走進門,一看清眼前的情形,登時有些傻。
三個小孩排排坐在沙發上,很悠閒的喝着牛奶吃着餅乾看着電視,一點也不像她想象中哭的稀里嘩啦的樣子。
曹文秀是真的困惑了,下意識看向兒子,“小勇。”
何天勇悶悶的不說話。
容雋看着還一頭霧水的曹文秀,冷冷勾脣,“曹文秀?”
曹文秀說的話他剛纔都聽的很清楚,總算明白了她爲什麼關敲門不進門,一個母親如果知道兒子有危險,別說是一道門,十道門都敢撬開,原來是因爲她從頭至尾都以爲是自己的兒子在揍他們。
有這樣尖酸刻薄的媽媽,怪不得何天勇會變成這個樣子。
秉着調教小弟的心態,容雋總算打起了幾分精神,冷淡的說,“曹文秀,二十九歲,s市何家鎮人,中專文化,曾經因爲涉嫌……”他頓了頓,考慮到何天勇的關係,他將到口的話隱了下去,“坐牢半年,出獄之後就與何平安結婚,何平安因爲商業罪案偷逃出國,你生下何天勇,因爲條件拮据,六年後又重操舊業,卻捲入酒吧鬥毆案,被警方列爲重點調查人物,後來被一樊姓女子取保候審……”
容雋擡頭冷淡望向早就驚呆了的曹文秀,“還需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你……你……”曹文秀像是見鬼似的瞪着侃侃而談的容雋,不明白這麼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小孩會說出這麼她私密的事,有些事情,連樊小姐都是不知道的!
她驚懼喘了口氣,下意識擋在何天勇面前,“你到底是誰?”
容雋將剛纔那張銀行卡丟出去,“密碼是467809,裡面有三百萬,如果你聽我們的話,這張卡就是你的了。”
曹文秀震驚瞪着銀行卡,如果這小孩說的是真的,那這個小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麼大的手筆。
三百萬,足夠她一輩子的花銷了,有了這三百萬,她還需要工作麼!
曹文秀眼底不由自主的露出一點貪婪,語氣微微軟了下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是什麼人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們不是你動得了的人,”容雋冷淡看着掩不住貪婪的曹文秀,“如果你心裡有什麼鬼主意,我剛纔說的事情就會立刻發送到世界各地,你的所有*都會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我們的家人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純孩童的模樣,還有些奶聲奶氣的聲音,冷淡的語氣,還有成熟的讓人心驚的內容,構成了無比怪異的一幕,讓人不由自主的覺得好笑,卻也不由自主的心驚。
曹文秀竟然覺得畏懼。
多麼可笑,她居然會對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覺得畏懼!
她吞了吞口水,“我……”
悅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容雋微微皺眉,看了眼還在發呆的曹文秀,直接下令,“去接電話!”
曹文秀身體下意識動了,等她接起電話時她才驀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會聽令一個小孩子。
她一遲疑,電話裡立刻響起那人不悅的問詢聲。
曹文秀一個激靈回過神,大聲說,“家裡一切都好……”她下意識瞟了眼容雋以及容雋手上那張銀行卡,“樊小姐,您說您說……”
那三百萬對她而言,確實是個很大的誘惑。
誘惑之下,她下意識的選擇了閉嘴。
雖然她的閉嘴不閉嘴對容雋他們來說根本不在意,但容雋還是滿意曹文秀的合作態度的,微微勾脣。
他此時不知道,曹文秀本能的閉嘴,幫了他們多大的一個忙。
“啊,帶小姐去玫瑰公館?”曹文秀突然微微拔高了聲音,訝異對方怎麼突然想讓小潯去玫瑰公館,她不是一直很討厭帶小潯出門麼?
但在這家裡這麼久,她也大概明白對方是什麼個性,也知道自己沒有反問的資格,趕緊道,“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幫小姐收拾。”
才掛斷電話,那個一直不說話的精緻的像是女孩子的男娃娃已經蹦到了她面前,笑嘻嘻的宣佈,“我們也要一起去!”
樊雅玫瑰公館時已經華燈初上,今天蘇顏要去談一個重要的合同,今天沒辦法來捉人,只能她全權代表了。幸好以她的身份,找一個區區餐會的邀請函根本不是問題。
就是不知道那兩隻小的,來這裡做什麼。
已經入秋了,天氣漸涼,她走下車,一陣寒意涌來,她還沒來得及回身去車上拿外套,身上已經多了一件純黑色的羊毛外套。
純黑色的小外套,黑的恍如深夜裡純淨的天空,與她紅色晚禮服搭配起來,瞬間有了女王似的華貴氣場。
她回頭。
風流迤邐的俊美男人站在她身邊微笑,脣微微勾起,眸光彷彿水波,拖曳出令人目眩的光芒,精緻到極點,也豔美到極點。
就知道他會跟過來。
樊雅微微笑了笑,也沒拒絕,看着自己身上的紅色晚禮服,突然恍惚響起當年她去柯家參加柯老的八十大壽,穿的也是類似的衣服,身邊也是跟着容衍。
只是不知道,那個已經消失了三年多的人,會不會出現?
恍惚間覺得有人走來,她下意識看向身後。
身後空空蕩蕩,哪裡有人?
容衍似嘆息又無奈,半擁住她的肩膀,“還忘不了嗎?”
樊雅往前快走半步,躲開他的懷抱,然後回頭,朝他嫣然一笑。
笑容平靜如水,卻讓人不忍抹掉。
“從來沒忘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