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區門口,容易才發現自己把手機和鑰匙全忘在了家裡。
一大早出門去咖啡廳跟劉連山和黃順談事情,容易根本沒來得及吃東西,後來開始談正事兒,那塊他吃了兩口的蛋糕也被忘掉了天邊去,這會兒胃裡空得難受,正準備回家把昨天打包的熟食熱一熱將就一下,卻沒想到被攔在了外頭。
容易一臉歉意的讓保安幫自己開了門,又叫了開鎖師傅,直到半小時後才進了門。
容易已經餓得有些發暈了,趕緊把菜拿出來熱了一下湊合了一口,才慢悠悠的準備其他吃的,等他吃飽喝足拿到手機時,瞬間被屏幕上明晃晃的十個未接電話給閃瞎了眼。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着急的聯繫他呢。
而且上面的名字顯示,每一個未接電話都來自同一個人。
容易剛要回撥,屏幕上就又亮起了晏臻的名字,他趕緊接了起來,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晏臻反而愣住了。
“晏臻?”
電話那頭,晏臻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是出門沒帶手機嗎?”
“是啊,不好意思啊,出門的時候把手機和鑰匙全忘家裡了。”
“剛回家?我怎麼沒看到你進小區大門?”
容易有點不好意思告訴晏臻,他其實已經回家好一會兒了,只是剛看到手機而已。
“我是從四號門這邊進來了,找了開鎖師傅幫我開了門,這會兒纔看到手機,你是有什麼急事嗎?”
“國慶的時候不是答應你幫你問一下電影電視劇投資的事情嗎?”晏臻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在電話那頭的笑聲低沉得十分好聽,“之前我回京城辦點事,到現在才忙完,我朋友那邊也有了回覆,說他們公司最近正好有一部電視劇在找投資,我就幫你提了提。”
“是在京城嗎?”
“對。”
“那好吧,過完年我去一趟京城,不過我對那邊不熟悉...”
“沒事,我會給你做嚮導的。”
容易傻呵呵的笑了一下,下一秒又反應了過來,嘴角一抽,乾巴巴的說了聲謝謝,而那頭的晏臻彷彿看到了他的樣子,又笑了一聲。
倒是他這纔算是確定了晏臻的身份,甚至很有可能晏老爺子跟晏臻也有一定的關係。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麼運,突然就和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個層次的人搭上了關係,甚至看起來還有向朋友發展的可能。
現在的容易當然並不認爲晏臻實在主動和自己交好,他只覺得兩個人確實挺有緣分,像現在這樣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可以說是剛剛好。
容易並不覺得自己和晏臻的關係好到可以煲電話粥,又跟晏臻閒聊了幾句最近的情況,才準備說再見掛電話,沒想到晏臻的下一句話就把他鎮在了原地。
“你今年一個人在市裡過年?我在甫景的正門門口,給你帶了一些年貨,你出來拿一下?”
“你在外面?你不在京城過年嗎?”
“給你送完東西再回去。”
“......”一時間,容易也說不清楚自己的心裡是到底是個什麼感覺,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沉重和感激,“謝謝你,我馬上就出去找你。”
從他離開三水鎮到外面打拼,到他徹底看清女朋友的爲人,接近二十年的時間裡,他沒有和除了唐默之外的人一起過過年,更別說誰給特意給他送年貨來,他以爲晏臻只是一個跟他不在一個世界的人,卻沒想到晏臻能夠做到這一步,就好像他們已經是特別親密的朋友,無論他在哪兒,晏臻總會想到他一般。
容易喘着粗氣站定,衝着晏臻笑得眯起了眼。
晏臻也跟着笑了起來,跟幾個月前國慶節時見面的那次比起來,他的笑容已經不再是僵硬彆扭的,而是帶上了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容易一時看花了眼,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眼睛,“還麻煩你跑一趟給我送東西,我都沒送過你什麼禮物...”
“只是一些尋常的年貨而已。”
“但沒有其他人會想到送我年貨啊!”容易喘勻了氣,“等我過完年去京城的時候,一定給你一件不一樣的禮物!”
“那我就先期待一下了?”
容易傻笑。
他發現自己跟晏臻相處,幾乎每一次的感官都有不同,從最初畫風詭異的250GTO組合到貼心的小夥伴,幾乎沒讓他感覺到一絲的不自在,就好像他和晏臻已經慢慢地變得跟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了。
“你要去樓上坐一會兒嗎?”
“好。”
容易買的兩套房子,小一點的那套租給了一對年輕情侶,留下的是大的那套精裝套二,可惜他放假之後幾乎天天都在跟着晏老爺子學習,這兩天也在搞電影投資的事兒,根本沒來得及搭理一下房間的衛生。
等他把晏臻迎進門後,纔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臉,“我平時其實不怎麼住這邊,所以衛生這方面...別在意啊...”
“沒事。”
其實客廳和容易常住的那間臥室的衛生情況並沒有太差,晏臻沒什麼潔癖,自然也就不怎麼在意,主動坐到了容易平時不怎麼坐的沙發上。
容易倒是覺得晏臻一眼看穿了自己平時都是躺在懶人沙發上的,特意避開了自己的活動範圍,免得讓自己覺得他有侵/犯自己私人領域的意圖。
不得不說晏臻真的是一個觀察細緻且非常體貼的人。
“之前我看你穿着三中的校服,每次見面都有些匆忙,似乎還沒問過你現在是在讀高几?”
“現在才高一呢。”
晏臻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茫然的模樣,但容易還沒來得及細看,他就又恢復了原樣,笑着說:“我讀高一的時候壓根兒沒想過做投資,長輩給的壓歲錢也都是我爺爺在幫我打理,還是我大學畢業之後他才全部交給我自己來管理的。”
容易有那麼一瞬間的抓狂,能開得起250GTO的人,壓歲錢到底是有多少?!
而且晏臻看起來也不想畢業了很多年的樣子。
“你剛畢業?”
晏臻點了一下頭,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可偏偏讓容易看不懂他不自然在哪裡。
容易雖然大概猜到了晏臻和京城晏家的關係,但也不好直白的向他求證,更不可能直接調侃他。
“你有想過大學讀哪個學校嗎?或許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唔……大概會是南大吧,這半年來都在跟着一位老師在學習修復和雕刻,聽說南大那邊的文物修復專業還不錯,還有專門的雕刻課程。”
“怎麼不試試京大?”
容易臉色微紅,“我沒什麼把握……”
哪怕自己是第二次讀高中,容易也不得不服輸,他根本比不上明年穩進一班的晏珂,也比不上極其刻苦的唐默,這半年來可以說他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重新養成學習習慣上,成績只能勉強留在二班,等到明年夏天分班的時候他又決定了要讀理科,所以對文科的課程始終提不起什麼勁兒,讓老師也極爲頭疼。
他現在很多心思都沒有太放在學習上,南大可以拼一把,但京大是想也不敢想了。
“我知道你對自己的未來有明確的規劃,但學習還是要學習的,既然能夠拼一把,怎麼不試試最好的呢?”晏臻並沒有因此笑話容易,“就這個專業而言,南大雖然跟京大不相上下,但如果你想接觸一些大師,最好還是去京大,這樣機會更大,甚至再努力一點,得到大師們的青睞,那你不是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容易無力反駁。
雖然他覺得他已經跟着晏老爺子學了很多東西,但就跟晏老爺子自己說過的一樣,他也只是把這些當□□好,並不專精此項,他倒是有意幫容易拉線,但容易如果自己不夠爭氣,豈不是還要害晏老爺子丟臉?
晏臻見容易一臉糾結的思考,也不打斷他,觀察起了容易的房子。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容易打開門通風的次臥裡蓋滿了白布防塵,也能看到主臥落在地上的衣服。
這些無一不能讓晏臻推測出容易的真實xing格。可能是他已經先入爲主,所以別人會覺得邋遢的地方,他卻覺得這是獨屬於容易的可愛。
容易並沒有因爲晏臻提到的問題糾結多久,而得到容易確定會盡力嘗試考京大的答覆後,晏臻也沒再多留,向容易告辭後,開車往京城趕去。
容易被晏臻的一番引導激得動力十足,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就開始拿出課本預習明年開學的課程。
結果沒看幾頁,他就反應了過來他現在到底有多傻。
奮鬥也不靠這一時半會兒的努力。
想通後頓覺一身輕鬆的容易索性鑽進了空間,挑揀了好一會兒,總算找到了一塊讓他滿意的玉石。
那是一塊吊墜大小的春帶彩。
春帶彩屬翡翠,蘊色十分自然,容易對比了一下其他他玉石,最後還是決定用這塊春帶彩雕刻成一塊福瓜掛件。
早在正式跟着晏老爺子學習雕刻時,容易就置辦了一套玉雕道具,畫出草圖後,容易便乾脆待在了空間裡專心幹起了活。
容易是第一次自己全程操刀,整整花了五天時間纔拿出了成品。
雖然成品的效果比不上晏老爺子的手藝,可容易已經盡力做到最好,儘管心裡還是有些遺憾,但起碼送出去的也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了。
希望晏臻收到這份禮物會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