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益和吃過晚飯並沒有久留, 晏老爺子在外邊兒待了一整天也累得慌,送過程益和之後就早早地歇下了。
御景那套房子雖然裝修好了,但日常用品並沒有置辦, 所以當容易說自己出去住時, 晏臻便稍微有些強硬的留下了他。
容易躺在自己上次來時住過的客房裡, 手裡拿着手機, 心思卻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去。
晏臻的表現已經夠明顯了, 容易也不是那個真正只有十七歲,沒有接觸過這些的少年了。
在晏臻第一次表現出明顯的親暱時,他就有了一些不太妙的感覺。
但容易依然有些疑惑。
他不止見過一對同xing戀人, 甚至剛認識的路深似乎也有一個地下戀人,在他重生前幾年, 路深就因爲自己經紀人的陷害, 在一次頒獎典禮上泄露了路深和他那個地下戀人的視頻, 自那之後路深便沒了消息,直到幾個月後傳出了他酒精中毒搶救無效死亡的消息。
容易不知道路深的那個戀人是誰, 但在機場見過閆肅後,隱約有了猜測。
在他看來,自己身上根本沒有能夠吸引晏臻的地方。
他不如路深俊美,不如唐默陽剛,不如晏珂聰明, 也沒有羅禪那種毅力。
重生前的他幾乎已經接近自暴自棄了, 重生後的自己也早已褪去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單純, 換上了自私和急功近利的缺點, 完全一副不怎麼討人喜歡的性格。
更何況他始終是恨的, 五叔一家的行爲和背叛沒什麼兩樣,更有容西和女朋友糾纏的事情, 如果只是爲了錢,他們真的不至於做得那麼絕。
最後他死了,能接手他財產的……
容易自嘲的笑了一聲。
他哪裡還有什麼財產?房子給了女朋友,卡的密碼也全都告訴了她,全副身家都捏在她手裡。
現在的他,除了對唐默和晏之褚保持着和重生前差不多的感情,對其他人總是保留了一份真心。
哪怕晏臻是個純gay,也不應該會喜歡上自己這種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死過一次後對別人總是不怎麼願意交付信任的人才對。
容易有一瞬間的恍惚,突然發現自己回憶不起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嘶……”
容易想得入神,手機從他手裡滑落,直接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真是……”
翻來覆去一個晚上,直到天際發白,容易才勉強的陷入了沉睡。
晏老爺子睡得早起得也早,吃過鐘點工來做好的早飯便待在了客廳看報紙,見晏臻擦着頭髮從樓上下來,實在沒忍住,衝他哼了一聲。
晏臻沒忍住笑了一下,晏老爺子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你很得意是吧?”
“爺爺這是哪兒的話?”
“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不要在容易大學前打擾他!”
晏臻做委屈狀,“我這不是情難自禁嗎?”
“你!”
“我有分寸的,容易明年就成年了,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更何況……我還沒有跟容易明說呢。”
看着自家孫子志在必得的得意表情,晏老爺子氣得再也不想理他了。
“容易還沒起牀?”
晏老爺子一臉“你自己知道怎麼回事兒”的表情,看得晏臻無奈的聳了聳肩,故意嘆了口氣,轉身上樓。
晏臻打開容易那間客房的門時,容易毫無察覺,直到晏臻捏了捏他的鼻子,他纔有些呼吸困難的醒了過來。
眼睛的乾澀程度就好像幾天沒睡覺了似的,容易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臂,卻被晏臻一把抓住了手腕,還在他的腕上摩挲了幾下。
容易沒來由的抖了抖,勉強睜開眼看向晏臻,“你幹什麼?”
晏臻這才注意到容易眼睛裡的血絲,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你昨晚沒睡好?”
容易嗯了一聲,艱難的爬了起來,無力的打着哈欠。
“吃點東西接着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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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被晏臻的聲音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稍微恢復了一點精神,“我現在不怎麼餓。”
晏臻親暱的摸了摸容易的發頂,湊到了容易的面前,彷彿下一秒就要親下去,“那也得吃一點再睡。”
容易往後縮了縮,不自在的扭開了頭。
“吃點東西再睡會兒,醒了我們再談,好嗎?”
容易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他當然知道晏臻要談的是什麼,只是一時踟躕,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做到做好,讓所有人都能滿意。
晏臻很快就端着一碗粥回到了客房。
容易剛想伸手去接,晏臻已經拿着勺子喂到了他嘴邊。
“我自己吃...”
“好吧。”
別人伺候吃飯這種體驗,容易還是第一回,現在尷尬到連擡頭看一下晏臻都做不到。
容易飛快的喝下了一整碗粥,搶在晏臻的動作前擦了擦嘴。
其實他已經沒有多少睡意了。
“晏臻...其實我暫時...”
“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我?”
容易有些錯愕的看向晏臻,卻被晏臻的下一個動作驚得僵住了。
脣瓣上的另一個溫度十分明顯,明顯到容易根本分不出心來告誡自己。
這一瞬間的心動根本就騙不了人。
“我...”
“對不起,我忍不住。”
容易根本沒想到晏臻還有這種沒皮沒臉的時候,瞪大的雙眼裡倒映着晏臻無比認真的表情。
“可是...真的說起來,我們並沒有太多接觸,你爲什麼會...”
“感情這種事情...在我沒見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會真的...真的這麼喜歡一個人,甚至再見你第一面時就會對你產生一種想要接近的感覺。”
容易愣了一下。
第一次見面,應該是他的車在那個商業區附近出問題那次,如果換做是容易,他並不覺得自己會在那麼糗的場景下對一個人生出那種感覺。
晏臻一眼就看出了容易的想法,頓時失笑,“雖然我並沒有想過會在那種情況下見到你...但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三水鎮。”
“三水鎮?”
如果是重生前的三水鎮,真正的十五六歲的年紀發生過的事情,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如果是他剛剛重生的那段時間,他也不可能再見過晏臻之後對他完全沒印象纔對。
“當時我的車差點撞傷你。”
容易這纔想起來。
“你是跟縣長在一起的那個人?”
“嗯。”晏臻坐到牀邊,不着痕跡的往容易那邊靠了靠,“我前幾年投資過一家風水公司,那次去三水鎮,除了私事,還有就是因爲那家公司的人說在三水鎮發現了異常,希望我走一趟,正好那段時間我一個朋友在那邊看地,想把你們那個村的地全買下,我就過去了。”
“那天在村口麪包車上的也是你?!”
晏臻點了點頭,“我記得爺爺有一天告訴我說看中了一套珠玉,被我手下的人給搶走了,我回去問了一下,才知道那套珠玉是那家風水公司的員工從你手上買下來的。”
容易細細回想了一下,才隱約記起最後買下那套珠玉的是一個年輕道士。
“想起來了?”
容易點了點頭。
“有很多事情,我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跟你想象中的可能不太一樣。”
“不一樣?”
容易有些茫然的看着晏臻,看得晏臻忍不住將他往自己懷裡攬了攬,容易這次反應極快,掀開被子往旁邊一躲,便遠離了晏臻手臂能夠到的範圍。
“這麼怕我?”
容易乾咳了一聲,默認了。
晏臻十分無奈,卻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如果重來一次,他肯定會更早的讓容易知道自己的心意,早早地把他定下來才行。
“我的朋友除了閆肅,還有一個叫汪京墨的。”
晏臻坐在牀邊沒有動,突然開始說起自己的事情,容易有些迷茫,不明白晏臻突然說起這些是什麼意思。
閆肅他倒是見過的,但汪京墨是誰,他完全不瞭解。
“京墨也投資了那家風水公司,但風水公司背後的人,是他的愛人。閆肅你見過,他的愛人就是路深。”晏臻頓了一下,見容易的表情沒有變化,才接着道,“事情其實不算太複雜,京墨的愛人可以察覺到Z國範圍內出現異常的人,他手下有一批人專門幫他調查和解決那些事的人,你的情況也是他早就知道了的。”
容易瞬間臉色一白,“很多人都知道了......?”
晏臻知道說話遮遮掩掩最容易讓人誤會,這會兒見容易一臉慘白,恨不得毀約將所有事情托盤而出。
晏臻把容易攬進懷裡,“只有我和閆肅,京墨和他愛人知道,你的事...也是春節那會兒,你離開京城之後,京墨才告訴我的。”
“那你們...”
“別怕。”感覺容易渾身發抖,晏臻有些懊惱,卻毫無辦法,“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和你的經歷相似的人,只是有些人是外來者,京墨和他的愛人負責解決那些人,再多的...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容易猛地擡起頭,“什麼意思?很多?外來者?”
“抱歉。”
容易搖了搖頭,不再追問,稍稍用了些力氣離開晏臻的懷抱,緩了緩,才稍微平靜了下來。
“那...”容易摸着自己胸口的琥珀印記,“我從哪兒來的那些玉石,你們知道嗎?”
晏臻愣了一下,“玉石?”
容易頓時懊惱的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便不再看晏臻。
“我們雖然知道你回到這個時間的事情,但並不會刻意去探究你的秘密,這點你無需擔心。”
晏臻沒有多問的打算,更何況容易突然接收了這些信息,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他也不想再給容易增添煩惱。
“再睡會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