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廢墟間騰起一道巨大的火球,那是‘F-16A戰隼’式戰鬥機投下的MK-84航空炸彈掀起的熱焰。冬日裡的空氣都被那股竄涌着的火光給燒灼得略帶溫熱。蔣聆擡手摸了摸鼻子,她不習慣這種充斥着火藥味的空氣,那股子嗆入肺部深處的灼熱真得很不是滋味。
相比之下,蔣聆更不習慣被人用槍指着的感覺。背部陣陣的發涼,她知道一個躲在某個角落裡的日軍狙擊手此時正將十字線壓在了這堵混凝土斷壁的上方,只等着自己探出腦袋來。作爲狙擊手,蔣聆可不想死在狙擊步槍下。被子彈敲開腦袋,那可真叫面目全非。
“沒有發現目標!不知道那小子躲在哪裡!”耳麥裡傳來大個子狙擊手的聲音。這是蔣聆的安排。對付狙擊手最好的辦法就是狙擊手。躲在不遠處的那棟廢墟內的大個子也正在找尋那個日軍狙擊手的蹤跡。看來那傢伙是個高手,蔣聆思附到。嘿,還真是得有一場好戲了。
其他幾個攻擊方向上都是殺得個天翻地覆,輕重火力打翻了天,可是這邊卻是悄然無聲。安靜並不代表着平靜,悄無聲息的背後是透着更深的殺機。緊張的氣氛誰都可以聞到。但是誰都不敢做那個出頭鳥。無論是中國士兵還是日本人,大家都在靜靜等待着,等待着對方先失去耐心。誰足夠耐心,誰便會最終獲得對決的勝利!
直覺,女人特有的一種第六感使得蔣聆意識到危險的來臨。想都沒想,蔣聆便一個撲躍,貓身摔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間,厚厚的混凝土牆面轟得一聲被炸得粉碎。
一名半依靠着牆的中國士兵被爆炸的氣浪高高掀飛了出去,攔腰斷成了兩截。猩紅的鮮血從斷裂的下身噴濺出來,淋漓的碎肉飛濺得到處都是。還在蠕動着的士兵並沒有死去,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腰身以下被拋飛在十多米開外。儘管戰友們很想去幫助他,可是誰都知道,這個時候誰也幫不了他。抽搐着的士兵在痛苦中掙扎着,生命隨着鮮血的噴涌而漸漸遠去。
該死的日本人竟然使用反坦克導彈來打步兵,中國士兵們憤怒了。召喚而來的空軍戰機再次俯衝而下,數顆燃燒彈將那個日軍反坦克小組的位置覆蓋在火海之中。
聽着烈焰中傳來的陣陣慘嚎,中國士兵們冷眼而觀,燒死這些雜種,有人低聲怒罵到。
摔得頭昏眼花的蔣聆掙扎着半爬起來,遍地的碎石塊使她被摔得渾身生痛。一定有不少地方淤青了,蔣聆搖了搖頭,沿着斷壁向臨近的一棟被炸燬了的房屋廢墟爬了過去。
“怎麼樣?沒事吧!”嶽海波伸手一把將蔣聆拉到廢墟後面
蔣聆搖了搖頭“沒事,就磕破了點皮!“想想那個犧牲了的戰士,蔣聆就覺得有些眼眶瑩潤。
情況有些不容樂觀,要是再被阻擋在此,部隊解決戰鬥的時間將會遭到拖延。會同裝甲營機動作戰,配合師主力突破日軍佐伯區防禦線的作戰計劃也將受到影響。當務之急是必須要殲滅對面的敵人,否則部隊不可能向前繼續進攻。但是那個躲在角落裡的日軍狙擊手以及不知道佈置在哪裡的反坦克導彈卻使得部隊的進攻被牢牢壓制住了。嶽海波有些焦慮起來。
蕭揚對裝甲營的進展很是得意。在空軍掩護下,裝甲營很快便肅清了日軍的抵抗,並與偵察營的第3搜索連完成了會合,想必用不了多久便會完成對這座城鎮廢墟的掃蕩。
“西面方向怎麼沉寂下來了?”通訊頻道里傳來了司徒濤的詢問聲。
蕭揚愣了愣,支耳聆聽了半響“是啊,怎麼那麼安靜,幾乎聽不到槍聲!是不是老嶽比我們還要動作快?不可能吧!會不會他們是遇到了麻煩?”
“媽的,老嶽他們還真遇到了麻煩!一股鬼子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空軍轟炸了幾次都沒有炸死那些王八蛋,反倒是日軍幾枚反坦克導彈和幾支狙擊步槍就把老嶽他們的路給封死了!”司徒濤在通過電臺聯繫嶽海波後,破口大罵到“雲爆彈、燃燒彈炸了幾次都沒炸死那些兔崽子,感情那些混蛋是屬耗子的嗎?”
蕭揚鑽回車內,打開便攜式筆記本電腦,開始就着衛星圖像對照地圖“司徒,情況不是太妙,穿過城區的那條路被廢墟給封死了。如果我們想到城西去,還得從北面繞過去!”
望着遠處灰濛濛的天色,蔣聆突然有了主意“嶽營,我有辦法了!
城鎮的郊外,幾輛‘東風鐵甲’高機動車停在曠野處。一架‘獵隼’戰區無人偵察機被架上了彈射架,幾個技術人員忙着給這架無人機做着起飛前最後的準備。
‘獵隼’戰區無人偵察機屬於戰術無人偵察機,採用小型渦扇引擎推進,主要擔負着戰術偵察、炮火校正和目標引導的作戰任務。‘獵隼’最大的優勢在於其可以攜帶多種載荷,包括合成孔徑雷達、光電攝像機、紅外成像儀和北斗衛星定位系統等技術設備。
但是此時,技術人員卻是在這架‘獵隼’戰區無人偵察機上用塑膠膠帶纏繞上了兩顆爆炸物-一包遙控起爆的塑膠炸藥以及一枚單兵燃燒彈。
按照蔣聆的推斷,這個該死的日軍狙擊手可能是躲在某處不是太偏的旮旯裡,但是卻又有着很好的隱蔽,所以空軍的幾次轟炸都沒有傷到他。沒有精確的位置,空軍戰機又無法給予精確點殺。而處於暗處的他卻可以窺視到中國軍隊的動向,這也就是這個傢伙猖狂的原因所在。
這個時候,蔣聆可沒有興趣陪這個傢伙玩一場又耗時間、又費精力的狙擊手之間的對決。戰友的犧牲使得蔣聆覺得沒有必要去尊重對方,一把火把這個王八蛋燒烤掉算了。
通過軍事數據鏈,‘獵隼’戰區無人偵察機的操縱手可以將圖像直接發送到蔣聆的PDA上,而通過PDA和‘機動用戶系統’蔣聆可以直接指揮操縱手操縱無人機。
‘獵隼’悠然的盤旋在空中,合成孔徑雷達、光電攝像機、紅外成像儀組成的‘鷹眼’仔細搜索着地面,幾個日軍反坦克手的位置被率先找了出來,蔣聆逐一地在PDA上標註出來。但是還沒有找到那個該死的日軍狙擊手的位置。他會在哪裡呢?
按理說在合成孔徑雷達、光電攝像機和紅外成像儀三位一體的偵察下,任何目標都無所遁形纔是,可是這個日軍狙擊手使用了什麼方法躲避了無人偵察機的搜索呢?蔣聆陷入沉思中。
如果我是那個日軍狙擊手,如果我面對着對方優勢偵察手段,我會該怎麼樣去做?蔣聆覺得逆向思考或許更能得到答案。設身處地的去感覺。不再以一個旁觀者、敵對者的角度,而是以自己的角度去設想該怎麼樣去做。目光掃過一具倒斃的日軍屍體。原來是這樣,蔣聆知道了問題的所在。這個日軍狙擊手果然是個高手。屍體,他一定是利用了屍體。
蔣聆命令操縱手壓低無人機的飛行高度,對所有異樣的日軍屍體進行掃描。這個日軍狙擊手一定是以屍體掩蓋住了自己,如果加上防紅外線偵察的吉利服,那麼躲過‘獵隼’戰區無人偵察機的合成孔徑雷達、光電攝像機和紅外成像儀的偵察是絕對有可能的。
屏幕中一道亮光閃過,蔣聆本能感覺到了那是什麼。沿着那片廢墟,六七具屍體錯疊着,看上去就似同在逃跑時被機槍彈給集體射殺了一般。無人機慢慢得盤旋在空中,光電攝像機對準了那幾具橫七豎八倒斃着的日軍屍體,鏡頭慢慢的推進。蔣聆冷笑到“終於找到你了!”
屏幕畫面上,兩具屍體錯疊着半趴在被炸燬了的廣場噴水池旁,而就在這兩具屍體下方,一個身披城市作戰僞裝吉利服的身影露出了半張面龐,那支M-24狙擊步槍看上去就像是一致枯木棍。這個日本人的僞裝工作的確做得很不錯。
“可是你再也沒有機會了!”蔣聆暗暗說到。
盤旋在空中的‘獵隼’戰區無人偵察機突然拉起,緊接着一頭紮了下去。直挺挺的撞向躲在噴水池下方、利用屍體隱蔽自己的日軍狙擊手。隨着塑膠炸藥被遙控引爆,火光中,那枚捆綁在‘獵隼’無人機機身上的單兵燃燒彈驟然的炸開一片火海。
伴隨着淒厲的慘叫,一個渾身是火的人體從屍堆中爬了出來,哀嚎着奔逃,滿地的打着滾,可是單兵燃燒彈的凝固汽油以及黃磷一旦覆着在人體上,是根本撲滅不了的,直至燒得骨頭深處。在火光中翻滾着的日本人很快便一動不動,隨着火焰的翻滾漸漸蜷縮成了一團,直至最後燒成了一團焦黑的碳狀物。
裝甲營的2005式主戰坦克從遠處揚起煙塵衝了過來,一排140毫米殺爆彈準確的砸入在廢墟之中,日本人最爲驚恐的‘可怕的噩夢’殺氣騰騰的席捲而來。大地在金屬履帶的鏗鏘聲中陣陣的顫抖着。蕭揚發出怒吼“殺光那些該死的狗崽子!”
一面白旗被挑了出來,二十來個日本士兵從廢墟中爬出,舉着手大聲急促的喊叫着。裝甲營的戰車咆哮而來,將這些日本人包圍了起來。蕭揚爬出炮塔,操縱着機槍對準着一個個面色暗灰的俘虜,帶着挑釁的味道不時的將12.7毫米機槍栓拉得-喀拉啦-作響。
“日本人在說投降呢!”蔣聆對面色鐵青的嶽海波翻譯到“說是向咱們投降請求優待俘虜!”
嶽海波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名被炸成了兩截的偵察兵。淋漓的血肉間,墨綠色的軍用羊毛圍巾浸潤在血泊之中,泛出墨黑的顏色。一個年輕的中國士兵正伸手摘下了戰友脖子間的身份牌。
“投降了?優待俘虜?”嶽海波冷笑到。瞥了一眼蔣聆,嶽海波拎着手裡的95式步槍走上前去。蔣聆從來沒有感覺過嶽海波的這種眼神,那是一種如同受傷了的野狼樣的冷漠、殘忍。
“老嶽……”蕭揚的話還沒落地,一陣急促的槍聲便炸響開。嶽海波手中的95式自動步槍噴吐着火舌,一匣子彈轉眼便被打了個精光。一滴污血甚至飛濺到了驚愕中的蕭揚的臉上“我操,真他媽殘忍!”蕭揚看着滿地日軍俘虜的屍首,擡手擦去臉上的污血,低聲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