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師道來到崇陽縣,岐山道一衆大小官吏都前來迎接。
季子文身爲討前使,自然也在其中,但並沒有人認識他。
一衆人來到縣衙,种師道坐立主位,岐山道太守丘向笛坐於次位,其餘官吏坐於賓位。
种師道問道:“諸位,現在渠梁山形式如何?”
一衆大小官吏面面相覷,丘向笛道:“種太師,在下官看來,此次妖族渠梁山聖蹟顯,必然是要大舉反攻季國的跡象,因妖族常常出渠梁山狩獵,渠梁山附近的居民大部分已經牽走,所以,下官對那裡的情況確實還不是很清楚。”
种師道不悅,忽然道:“討前使何在?”
季子文從最後一排席位站了出來,道:“回太師,小使在。”
种師道道:“討前使可探明渠梁山的情況?”
季子文道:“不負太師所望,前日小使便進入渠梁山,渠梁山妖族卻似有佔領季國渠梁山的意思,但,聖蹟出現的聖物,卻是被小使在不經意間獲得。”
有人帶着不可思議或是羨慕,或是嫉妒,或是不相信的目光看向這個大話連篇的舉人。
种師道也站了起來,道:“此事當真?”
季子文語不驚人死不休:“當真,另外,妖王身上的《易典》也被人毀去,只怕現在渠梁山妖族的想法不是進攻季國,妖王懼怕太師趁機反攻渠梁山而要想要毀掉傳送的陣法了!”
种師道不敢相信地道:“怎麼可能?”
丘太守目光盯了季子文看了幾眼,斥道:“毛都沒長齊的娃,你見過妖王長什麼樣麼?你怎麼知道《易典》被毀?”
季子文不屑和他說話,朝种師道拱了拱手,道:“太師,小使的任務已經完成,信或是不信,都在於太師!”
季子文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丘向笛朝种師道看了一眼,然後道:“來人啊,去,盯住這個討前使。”
丘向笛吩咐完,又朝种師道道:“太師,只怕討前使已經投敵!另外,太師,下官已經準備酒宴,不妨”
季子文走出大殿,只見一隊歌姬迎面走來,爲首那個朝季子文露出微笑,季子文卻是沒有在意,看着這隊歌姬的背影,不由嘆息,季國可能會失掉一次佔領一個大荒據點的機會。
回到客棧,季子文對惠恆道:“我說得太過荒誕,種大學士可能不信,我們現在只怕已經被人監視起來了。”
惠恆訝道:“難道家主將渠梁山的狀況完全不加修飾的說了出來?”
季子文道:“我不太會說謊!”
惠恆嘆息道:“這下慘了,家主說的事實連老酒鬼我都不太相信,更別說那羣只會貪污享受的官吏了。”
季子文不由點頭道:“如果是在烽火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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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恆道:“家主要不要單獨和種太師見上一面?”
季子文道:“本來我也是這麼想的,然而丘太守似乎已經準備酒宴,而且人太多了,我根本沒有機會和種太師單獨說話,除非,他有想法來見我,不然都是白說。”
夜,無月,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季子文剛剛躺下,忽然感覺屋頂一陣才氣散發。
季子文猛然打開窗戶,跳了出來。
只見曾經在季國京都鄲城見過的紫色斗篷女子一劍將一個探子刺落在地。
季子文連忙道:“住手。”
三娘哼了一聲,道:“還不快滾?”
那探子心驚膽戰,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季子文微笑道:“三娘怎麼到岐山道來了?不會是一路跟隨小生過來的吧?”
三娘頭上罩着斗篷,看不出她的臉色,只聽她道:“季子文,聽說你在渠梁山很威風嘛,搶聖物,毀易典,只可惜,沒有人相信你。”
季子文又玩笑道:“我就說嘛,三娘果然是一路跟隨我來的,不然怎麼會知道那麼清楚?”
三娘怒道:“季子文,我好心想要幫你,你胡扯些什麼鬼!”
她頓了頓,收起手中的劍,又道:“你再說一句,我馬上就走。”
季子文道:“別,別,我不說話了。”
三娘道:“剛纔那個探子就是丘向笛的人,你可知道有人要置你於死地。”
季子文訝道:“丘向笛也是司馬無瑾的人?”
三娘點了點頭,道:“據我所知,丘向笛和王博是同鄉。”
季子文當下不語,黯然沉思。
三娘繼續道:“如果你想見种師道,或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
季子文急忙道:“怎麼幫?”
三娘也不說話,她輕輕揮去頭上的斗笠,露出一張絕美的面容。
舉劍而舞,劍舞如靈。
季子文只聽她輕鬆吟唱:
“小憩浮生看花落,愛恨情仇不堪說,白露滴聞清響,竹葉落帶新霜”
劍動如花,花落如雨。寒曉殘風,硯夜孤星。宛若精靈的女子翩翩起舞。
一舞完畢,渾然天成,略帶羞澀的女子將斗笠重新戴起,柔聲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季子文在她舞劍的那刻,便以欣賞的目光看着這世間的精靈,心裡完全沉浸在那種劍舞的空靈中,他的心變得十分平靜起來,連三娘什麼時候舞劍完畢都不知道。
三娘不悅的喝道:“喂,你這人怎麼這樣!”
季子文懵然清醒,道:“啊,剛纔你說什麼?”
“我去找种師道了!”三娘哼了一聲,把劍朝地上一插,又抽回來,朝遠處走去。
季子文這才反應過來,他閉上眼睛,回想剛纔舞動的精靈,擲地之聲不由吐出:
“今有佳人三娘者,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癡色沮喪,天地爲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羣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季子文一下就想到杜甫的這首《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或許對三娘也許有所幫助,季子文毫不客氣地將公孫大娘的名字改成三娘,送詩與她。
然後纔對着天空道:“你舞得真好,剛纔我是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