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文見幾人態度忽然好了許多,不由將地圖扔了過去。
誰知,地圖剛脫離季子文的手掌,一道冥火忽然現在地圖之上,地圖瞬間變成一灘灰燼。
季子文哪裡知道這個變故,地圖竟是被淳于飛鳴做過手腳。
原本被季子文所得就會消散,誰季子文將他的屍體用才氣化掉,才讓這卷地圖變成無主之物,可一旦脫離季子文的手,地圖上殘留淳于飛鳴的氣息立即自燃,將地圖毀之殆盡。
弈雅逸怒色盡顯,以爲季子文暗中做了手腳,他指着季子文一字一頓道:“你自己找死!”
他雙手一折,只見一黑一白兩粒棋子出現在他手中,翰林威勢盡出,才氣涌動,城外大地彷彿變成他的棋盤,季子文等人盡在棋盤之中。
季子文還茫然沉浸在地圖燃毀的變故之中,卻又聽道如水的琴聲悠然響起,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迴如呢喃細語。
琴聲響如珠玉,又似清風流水,柔潤而繾綣,讓人不禁迷惑其中。
季子文彷然一驚,心防差點失守,回頭只見惠老,王翠萱等人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頓覺不對,只聽書雅逸忽然吟出聲來: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季子文連忙看去,書雅逸翩翩立在空中,一隻玉筆鸞翔鳳翥,幾筆勾下,空中憑空現出字跡,強渾無匹的氣勢竟是和棋盤天地,悠揚琴聲相融合,毫無牴觸,朝季子文等人擊來。
季子文哪裡還敢猶豫,他炸雷之聲喝了一聲,將惠恆幾人頓時驚醒,忽而吟道:
“彩繡殷勤捧玉鍾,當年拼盡醉紅顏。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低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這首晏幾道的《鷓鴣天》一出,知音之意直擊琴雅逸的琴聲惑意,季子文劍鋒突然隨琴聲而動,盤旋在棋盤之中,才氣顫動劍刃,熠熠生輝,頓時嗡然而響。
季子文趁着詩意,陡然起舞,只見他衣袖飛展,彈指錯落,指力憑空憑空蕩上書生劍上青鋒,鳴聲震發,悠悠迴響,彷彿波濤疊浪,以空彈長劍而成音律,高低有致,轉折自如。
竟是頓時將幾人從迷幻無窮的琴聲中拉了出來。
季子文舞劍成曲,劍光來來去去,變遷若神,虛空彈劍,錚然清越,卻是將琴雅逸的琴聲破壞殆盡,只聽琴聲忽然一停,季子文陰陽二氣頓時擊中他的古琴,絃斷如蹦,琴雅逸忽然抱頭,嘴角流出一絲血跡,而眼裡竟是流出淚來。
弈雅逸見狀,手中白子朝季子文飛來,季子文身處棋盤之中,只見那一粒白子忽然散落成萬千白子,化作一條大龍,朝季子文斬殺而來。
季子文對圍棋知之不多,眼見形勢不可躲,便要強殺這條大龍,卻聽惠恆忽然吟道:“生死無權,入腹切正面。”
惠恆手中名氣乍現,一粒黑子凝於手中,隨手一揮,黑子落於棋盤之中,氣勢陡然一拔,由棋子升級爲棋手,與弈雅逸爭鋒相對起來。
季子文舒了一口氣,擎天金筆忽然從兄中盪出,彷彿喝醉了一般金筆朝虛空中一陣龍飛鳳舞:
“醉裡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功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着全無是處!
昨夜鬆邊醉倒,問鬆我醉何如。只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鬆曰去。”
辛棄疾的《西江月》一出,季子文頓覺一股醉意,他寫到最後一個“去”字之時,筆法忽然鬥轉昂揚,金筆收回,勢出入醉龍,一劍入星斗,直朝那凝立宛如松樹的書雅逸而出。
季子文人雖未至,書雅逸只覺一陣顫抖,彷彿被季子文推動一般,左右搖晃起來。
書雅逸連忙握住玉筆,又寫了起來:
“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鴻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詩畢,書雅逸卻是微微站穩,朝季子文一笑,朗聲道:“好詩,好詩,文襄王閣下,可就是那季國第一才子季子文?”
季子文也是一笑,道:“正是不才。”
季子文此時還立在棋盤之中,只見惠恆和弈雅逸還廝殺,身形一轉,護住王翠萱等人,掠出棋盤。
季子文對圍棋不太瞭解,但看惠恆已經守住大盤,中線飛攻直斬對方大龍,弈雅逸拆二斜飛,大龍順勢成兩條,形成二段劫。
惠恆手中名氣一揮,又是一粒黑子立在棋盤之中,打二還一,跨龍而出,連環出擊,弈雅逸頓時龍死形蹦。
他朝惠恆凝神看了一眼,白子纏繞而出,置死地而後生,雖穩住了形勢,但卻處於劣勢之中。
惠恆哪裡肯放過他,黑子破眼造劫,盤面一片大好,任何虛神的招數對他來說效用微乎其微,只留數子任其紛爭,不過拖延時間罷了。
弈雅逸正待揮子,只聽書雅逸道:“兄長,你卻是輸了。”
琴雅逸緩過神來,聽聞大兄輸了,不由也是朝棋盤看來。
更
弈雅逸摸住白子的手,頓時一陣顫抖,頹然朝惠恆道:“我輸了。”
惠恆微微撫須,道:“你們三人這樣的年紀就有如此威勢,卻不知道你恩師是誰?”
琴雅逸道:“恩師參天閣溫智淵。”
惠恆道:“原來是溫閣老的弟子,你們回去後便說老酒鬼惠恆向他問好!”
弈雅逸嘆了一口氣,朝書雅逸歉意道:“三弟,對不住了。”
季子文也知道那十方叢林中的殿宇的壁畫對書雅逸的意義十分巨大,卻是道:“三位,我卻是可以製造一張簡易的地圖,你們可以按照其中所指,便能抵達你們想要去的地方!”
書雅逸連忙道:“那就多謝了!”
書雅逸又朝他兩位兄長道:“這位文襄王,其實便是季國第一才子季子文,我們輸得一點並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