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文立於孔院的門前,感慨一聲,卻見胡坤從孔院之中朝自己走來。
季子文連忙道:“見過老師。”
胡坤冷哼了一聲,道:“爲什麼?”
季子文閉上眼,道:“才氣者,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胡坤道:“又爲何勾結妖魔?”
季子文哈哈一笑,道:“人尚有惡念,惡於妖魔也!”
胡坤被氣得鬍鬚都顫抖起來,道:“季子文,你妄讀那麼多聖賢之書!我不想再看到你,從此我們師徒兩斷!”
季子文眼眶一紅,卻是十分平靜地道:“既然老師不相信我,我自清白那一日,再來和老師敘舊!”
季子文往天際一看,王博浩然之氣綿綿不絕,散發在整個雙峰鎮上,無孔不入般掃蕩搜尋過來。
季子文再不遲疑,不顧胡坤的阻擋,飛速往孔院裡間而去。
季子文凝神於孔聖的石像,忽地又朝石像拜了一拜,道:“打擾了!”
王博從天際急轉而下,見到跪拜在地季子文,道:“現在纔想到悔改,只怕卻是晚了!”
季子文卻是不言語,《聖道實錄》在腦海翻開,茫茫紫氣縈繞,忽然,孔院無比蓬勃的才氣朝季子文處凝來,胸中擎天金筆翻騰,握筆既寫:
“蒼生喘未蘇,買筆論孤憤,文采風流今尚存,毫髮無遺恨。”
這首楊冠卿的《僕算子》卻是憑弔賈誼的詞,而賈誼卻是孤老死於文陽道的半聖,那時卻未有大西朝季國文陽道,而是西漢之長沙道。
雙峰縣孔院之中才氣最隆重的氣息應該便是賈誼的,季子文當下喚出陰陽魚,半聖的才氣瞬息而至,陰陽魚疾速旋轉起來,紫氣婉轉連接那股雄渾的才氣。
“悽惻近長沙,地僻秋將盡。長使英雄淚滿襟,天意高難問。”
賈誼被貶時“近長沙”的悽惻,以及季子文此刻的行蹤和內心感受隨才氣憤涌而出,高空之中,才氣雲團忽然化成一道雲圖,星光點點,瑰麗妖異。
王博彷然,以爲季子文幡然醒悟,卻是想借孔院的才氣進行突破,當下再不觀察,喝道:“性,猶杞柳也;義,猶桮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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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比強大的威壓瞬間而至。
季子文仿若未聞,凝視天際雲圖,雲圖忽然現出流水般星光,射入季子文頭頂,文曲星動,水之光華突顯。
文魄直接衝上進士,他淡淡一笑,竟有翰林的水境威勢。
王博忽然一驚,此子竟然借用半聖之才氣暫時獲得翰林的文位,他眉頭一皺,再不遲疑,大學士之威強壓而下。
季子文胸口一蕩,吐出一口污血,在無比兇悍的威壓嚇站立起來,水勢吐口而道: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即使身着白衣,也不亞於公卿將相,季子文昂首挺立,微微徐風襲來,衣袖翩翩,卻是白衣卿相之態,與天際王博對視,那水勢威壓竟是不弱於大學士之威,才氣宛如水態,竟是密不可分,毫無破綻。
王博心下一凜,雙手一推,萬丈懸崖,水濤滾滾,將整個孔院一下籠罩,呵斥:“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袂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也!”
此句來自《孟子》告子篇,既然你季子文選擇了勾結妖魔,便如洪水一般在季國打開了一個缺口,我又不阻止,此後有樣學樣的人會越來越多,那我只好將你這個缺口堵死。
孔院之中散發的才氣忽然急轉直下,離開季子文的陰陽魚,王博又是一聲喝聲,如獅吼,聲波陣陣。
季子文才氣掩耳,書生劍凝出劍光,戰意盈盈,朝天際突飛而出。
王博想不到季子文還敢近身近戰,喝道:“螢火之光安敢與皓月爭輝?”
他雙掌撲下,才氣如龍,胸口一支龍紋筆急遽而出,點墨一出,光板字跡現出:
“白羽之白也,猶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猶白玉之白與?”
天空一片茫茫,浩然才氣似飛羽,如飄雪,宛若玉光般募的籠罩了整片天地,飛羽似箭,飄雪如刃,玉光宛若激光朝季子文擊來,季子文瞬間遍體鱗傷,血流不止。
漫天白影之中一道紅白相間的人影衝了出來,季子文手中劍一挑,直刺王博之本體。
王博雖然是大學士,但也是**凡胎,哪裡敢以身相抵,他見那血人衝來,以爲季子文已然入魔,竟然不顧生死直闖自己的漫天威壓。
王博心下微微一驚,撤下威壓之屏障,人影閃現到孔院之中。
季子文依然是季子文,孔院無窮的才氣纔不會允許入魔的季子文存在,他飛速吟道:
“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高適的《別董大》一吟出,白衣卿相之態的季子文在漫天白影中更加堅定自信,北風襲來,雪花飛落在他身上,將他渾身傷口覆蓋,彷彿一個雪人,陰陽魚吐出無盡紫氣反而將漫天白影威壓凝聚,羽箭雪刃玉光化作季子文的攻擊招數,反向王博擊去。
王博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借自己招數反過來攻擊自己,大學士暗施才氣,便想拿回屬於自己的威壓。
他遽然一驚。
龍玉不知道從哪躍出,拂塵一指:“時光荏苒,似水流年!剝奪!”
王博黯然停住施展才氣,平靜地閉上深邃的雙眼。
孔院的才氣渾然而起,聖人的威壓一出,龍玉瞬間抵擋不住,口吐鮮血橫飛而出。
季子文看着飛出孔院的龍玉,心念一傷,胸中怒火升騰,只見他迷離般飛躍下來,順帶強渾紫氣舉劍便刺在王博胸膛。
王博睜開威懾的眼睛,卻是再無法凝聚才氣,他將季子文推開幾步,拔出胸中之劍,丟在地上,然後沖天而起。
天空忽然傳來一聲慘叫,一道亮麗的紅光過後,王博的身體重重的摔了下來,塵土飛揚,王博卻是死不瞑目。
季子文詫異地望向天空,只見,天際風輕雲淡,別說人,連飛鳥也不見一隻。
季子文大驚失色,知道有人要陷害於他,他連忙跑到孔院之外,抱起昏迷的龍玉,朝遠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