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昏迷的凌璇和被釋放的怪物重新被清理運送到其他地方,平臺又恢復了秩序,我們在手術室外等了一晚,出來的軍醫告訴我們,宮爵傷勢嚴重,慶幸的是沒有傷及心臟,但宮爵還在危險期,一旦大出血就無力迴天,能不能活下來只能聽天由命。
最關鍵的是,宮爵在手術後一直昏迷,能不能清醒完全要看宮爵的意志力,如果宮爵昏迷時間過長,恐怕就再不會醒過來。
我們不眠不休守在宮爵旁邊守護了兩天,監護儀器上始終沒有宮爵要甦醒的變化。
“都別這樣耗着,你們先去休息一會,我留在這裡。”葉九卿說。
“你們去休息,我留下。”我聲音堅定。
田雞還想說什麼,葉九卿搖搖手,他是最瞭解我的人,宮爵因我才這樣,在他沒醒過來之前,我絕對不能離開,葉九卿招呼其他人離開。
我絕望的望着奄奄一息的宮爵,眼淚突然沒忍住流淌下來,我輕輕抓住他的手,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但就想和他說說話。
“躺在這裡的人應該是我,你怎麼就這麼傻”
我像瘋子一樣自言自語,分不清是說給宮爵聽,還是說給我自己聽。
真後悔當初沒有把你給埋了,要是那個時候就滅了你,我現在也不用這樣難過,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挺討厭你的。
沒見過男人長的這麼好看,還是盜墓的男人,你長這張臉就是糟踐了,還有
還有你居然敢出手打我,而且下手那麼重,說真的,當時要不是葉九卿和宮羽在,我真想過把你推下船,居然還有比我橫的人。
我都沒想過,會和你做朋友,從後山古墓到現在,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事,從來都不離不棄,知道爲什麼在碣石金宮我會選擇救你嗎?
因爲我不敢想象,沒有你在身邊會是什麼樣子。
我一輩子捫心自問沒有做過虧心的事,鬆開芷寒的手,我至今都無法釋懷,我承認是我自私,可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選你。
你千萬不能死,我已經對不起芷寒,我不想再對不起你,別以爲你爲我擋一刀,我會感激你,我寧願躺在這裡的是我,至少我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
還有
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事,等揭開一切真相以後的事。
我有想過,田雞那小子不用說,他和心柔應該能走到一起,應家獨子往後可是富甲天下的人,指不定我們都不能再叫他田雞了,這小子不用我們擔心,往後日子美着呢。
你呢,宮羽走了之後,就剩下你一個人,我都給你想好了,葉九卿老了,四方當鋪還得我來頂着,到時候你也留在當鋪,就簡簡單單的過日子,其實也挺好的。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性子真得改改,每次見到知秋就擡槓,何必了,整的跟狗咬狗似的。
“你才狗咬狗。”
“我從來都是讓着”
我吃驚的擡起頭,宮爵竟然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他醒過來,我一時間完全沒控制住自己情緒。
“來,我給你說。”宮爵吃力說。
我連忙把頭探到他嘴邊。
宮爵虛弱的喘息,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你,你哭的樣子,真的很,很難看”
我哭笑不得緊握住他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你怎麼這麼傻,命都不要救我。”
“你不也一樣救過我。”宮爵說話很費力,每一個字說出來就牽扯她的傷口。
“別說了,你能醒過就好了,好好休息,有我陪着你。”
“後面了?”
“什麼後面?”
“你不是說後面的事你都想好了嗎,說給我聽聽,我,我想聽。”宮爵聲音無力的對我說。
我淡淡一笑,對宮爵說,我到現在還是四方當鋪的學徒,等到一切都結束,估計還是學徒,之前沒有想過探墓,跟着葉九卿他們學一身本事,原本是想爲父親報仇,現在看來,這個仇我是報不了。
我連仇人是誰如今都搞不清,說起來,除了探墓我什麼都不會,還是老老實實回四方當鋪當學徒吧,等以後葉九卿和封叔還有趙叔都退隱,我也不打算再幹盜墓的事,就簡簡單單經營四方當鋪。
“你,你最喜歡的不是看書嘛,你應該和封叔投緣,咱就留在當鋪裡,過與世無爭的生活。”我笑着對宮爵說。
宮爵也跟着笑了,他似乎很憧憬我描繪出來的未來,忽然一本正經看着我:“那,那葉知秋呢?她幹什麼”
“你這話問的,像是我能管住她一樣,隨她吧,只要她開心就好,我答應過掌櫃,往後會好好照顧她。”
“答應,你答應葉叔要照顧葉知秋?”宮爵突然打斷我的話,眼神中透出震驚,或許是太激動,一口鮮血噴出來。
我嚇的連忙衝着外面大聲喊,生怕宮爵傷勢加重。
“你好好回答我,你什麼時候答應葉叔的?”宮爵手緊緊抓住我,表情嚴峻。
“就是,就是上次掌櫃金盆洗手的時候啊,人老了,腦子也不好使,他想把事情一個人全抗在身上,根本不知道事情有多複雜,他當時叮囑我,萬一他有什麼三長兩短,讓我照顧知秋。”
“你,你答應了?!”宮爵捂着胸口追問。
“答,答應了啊,那個時候我還能不答應啊,再說,真有那麼一天,不用掌櫃說我也會照顧知秋啊。”我不明白宮爵聽見這事爲什麼反應這麼大。“你傷的這麼嚴重,這事怎麼把你急成這樣,醫生說了,萬一內出血你就沒命了。”
“你打算怎麼照顧葉知秋?”宮爵不依不饒問。
“”我一愣沒明白都這節骨眼上,宮爵居然關心無關緊要的事。“還能怎麼照顧,反正從小一塊長大,知秋要是不嫌棄,我,我就娶她唄。”
我明顯感覺到宮爵的手在我掌心抖動一下,臉色漸漸變的蒼白,她應該是想對我說什麼,又是一口血從嘴裡涌出,然後昏倒在病牀上,頓時監護儀器上發出報警的聲音。
聞訊趕來的軍醫連忙對宮爵進行檢查,我在旁邊心急如焚來回走動。
“內出血,傷口是被刺刀穿透,上面有血槽,導致傷者本來就失血過多,這裡儲備的血液不夠輸血,已經”軍醫轉身對我說。“已經沒有救治的希望了。”
我完全不敢相信聽到的話,雙手不斷顫抖,只感覺到絕望和無助,我用近乎於哀求的聲音:“想想辦法,一定要救活他。”
“不是我們不救,以傷者現在的失血速度,用不了五分鐘就會因爲失血過多死亡,除非出現奇蹟,體內的傷口自愈,否則”軍醫說不下,遺憾的埋下頭。
我蠕動着嘴角看着臉色蒼白的宮爵,他忽然吃力的睜開眼睛,我連忙走過去抓緊他的手,但那一刻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還記不記得上次,上次在碣石金宮,你拉着我的手,要,要救我。”宮爵的聲音已經沒有氣力。
“記得,記得。”我不住的點頭。
“那,那個時候,我,我說,想,想告訴你一件事。”宮爵聲音越來越微弱。“你,你不讓我說,我,我怕再,再不說,就沒,就沒機會了。”
“我不聽,等你好了,你再告訴我,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聽。”我慌亂的搖頭,上一次也是這樣,我不敢讓宮爵說出來,不管他說什麼,似乎都預示着,那將會是他和我的訣別。
“你,你不是一直,一直都想知道嗎?”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我只想你好起來,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告訴我。”
“朝歌,我知道,知道自己的情況,我從來,從來沒有事瞞着你,其,其實”
“閉嘴!”我伸手捂住宮爵的嘴,葉九卿他們從外面衝進來,應該是看見眼前的一切,都不知所措僵硬站在原地。
薛心柔抿着嘴抽泣,不忍看下去轉身靠在田雞的肩頭,葉九卿走到我旁邊,輕輕拍拍我肩膀:“朝歌,讓宮爵說吧,就是要走,也讓宮爵走的安心。”
“傷者陷入昏迷,血壓和心率都低於最低值。”軍醫在旁邊說。“我們盡力了,除非有奇蹟。”
“奇蹟?你剛纔說如果內傷能自愈,他還能保住命?”我站起身急切的問。
“對,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沒有人擁有短時間自愈的能力。”軍醫說。
我一把拿起旁邊的手術刀,想都沒想割破手腕,把血滴落進宮爵的嘴裡。
“這沒用的。”軍醫大吃一驚,想過來給我包紮。
我舉着手術刀,面無表情盯着過來的軍醫,仍有血源源不斷涌入宮爵嘴裡,漸漸感覺頭昏眼花,渾身有些發冷。
“你這樣救不了傷者,而且你傷口再不止血,你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
“朝歌,能救宮爵,就是刀山火海我們都會去,可可你這樣沒有用的,宮爵是爲了救你才這樣,萬一你再有什麼事,你就辜負宮爵一番情誼。”葉九卿一把按住我傷口。
嘟、嘟、嘟
忽然之前一直示警的監控儀器,忽然急促的報警聲,慢慢恢復了正常。
“血壓開始上升,心率恢復正常”一個站在儀器邊的軍醫震驚的轉過頭。“傷者,傷者的內臟傷口在,在癒合!”
病房中的醫生全都面面相覷,在他們心中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奇蹟,可對於凡人來說的奇蹟,對於神又算的了什麼,我在蓬萊仙島被相柳傷的還要重,我能活過來,就是因爲我吸乾了黑鱗鮫人的血,似乎我與生俱來的就擁有自愈的能力。
看着監護儀器上慢慢趨於正常的各項指標,所有人長鬆一口氣,我也虛弱的坐到椅子上,一個軍醫連忙過來爲我包紮傷口。
“你的血液怎麼會具有自愈的能力?”那個軍醫吃驚的看着我。“正常人不該有這樣的能力啊?”
我偏頭看向病牀上,臉色漸漸紅潤的宮爵,無力的淡淡一笑:“是啊,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的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