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幽看着葉楠坐上計程車,消失在他的視野當中。心頭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不太疼,卻難受得緊。
“小幽。你在看什麼,那麼出神。”杜天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到前面笑眯眯看着小幽。
小幽淡淡的視線從杜天諾身上掃過,再無當初那種淺淡朦朧的悸動,但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天諾姐,我沒在看什麼。話說天諾姐你怎麼在這裡啊?”
杜天諾眼眸閃爍了下,想起剛纔看到的那一幕。笑得越發眉眼彎彎,彷彿月牙落在她眸子中,有些勾人的清輝在裡面閃爍,“我有點東西要買。正好買完東西,就看見你站在這兒,就過來打聲招呼。”
和杜天諾說了兩句。小幽藉口有事離開了。
望着小幽急匆匆的背影,杜天諾臉上的笑意褪下。對突然出現在身邊的男人說道:“那個便是顧昱身邊的小幽,別看他整個人傻傻呆呆的,能夠待在顧昱身邊的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若是你們想要接近顧昱的話。這個人是必須要除掉的。”
秦羽眸光灼熱起來,閃爍着嗜血的興奮,“哦,聽起來他很能打?”好久都沒有動手了,手指頭一直癢癢的,現在心頭也開始難以忍耐起來。
“小羽毛,那人和他表面表現出來的可不一樣,你若是和他對上的話,給你一句忠告,”杜天諾轉過頭看着秦羽,冷笑一聲:“千萬不要硬碰硬,我知道你很強,但你始終是家養的狗,和這種專門放養的獅子不是同類。”
秦羽眼眸一冷,薄脣彎起,眼角輕屑着杜天諾,“小羽毛這個名字可不是你這種人叫的,還是叫我秦羽吧,至於我是不是家養的狗,等到某天我扭斷你的脖子,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畢竟和你這個骯髒的女人同呼吸一片藍天下的空氣,會讓我反胃作嘔。”
說着,轉身,擡起手揮了揮。
杜天諾輕輕彎脣一笑,可是手中的袋子卻被她捏緊到變了形,“骯髒?是啊,是挺髒的,但這個世上又有幾人是乾淨的呢。”
秦羽是少數幾個沒有碰過杜天諾的人,也怪不得秦羽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但又不得不承認秦羽這句話是對的。
她,杜天諾,不管是身體還是內心都骯髒無比,黑得快往下滴出墨汁了。
“小羽毛,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毫無進展,顧昱行蹤查不到,杜天諾也不知道。”
“是嘛,那這件事先不急,你先自己去放鬆一下,等到有事,我再聯繫你。”
“嗯…周哥…一定要找到那個小孩兒嘛?”
秦羽擡頭望着天際,似乎那小孩兒跑掉的那天和今天的天氣好像,淺淺蒙上了一層陰鬱的灰色薄紗,籠罩在上,讓他的心情也跟着低沉下來。
周銘懷微微一笑,點燃一根菸,走到落地窗前,“怎麼?不忍心了?還是說捨不得了,小羽毛。”
“不是,只是茫茫人海想要找到那小孩兒,難度不是一般的大,總覺得周哥你這是在爲難我,還是別總是小羽毛小羽毛的叫我,我已經脫離未成年很多年了。”秦羽有些鬱悶小羽毛這個稱呼。
“也不一定要找到那小孩兒,只是防範於未然而已,凡事做兩手準備定會沒錯的,小羽毛這個暱稱倒是挺不錯的,還是說每次叫你小羽毛,你就想起那小孩兒了。”周銘懷眼眸冷厲下來,調笑道。
秦羽垮了肩膀,“周哥,你就打趣我吧,那小屁孩我都忘了長啥樣兒了,哪裡想得起來,不過周哥,你得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人了,老是明裡暗裡的拐着罵我。”
“呵呵,現在還不是時候。”周銘懷一笑,和秦羽說了兩句,掛斷了。
“小羽毛,嗤!”
秦羽壓低了帽檐,從暗處走出來,臉上冷峻的神情有些陰寒,卻藏匿着點滴茫然,那小孩兒,或許他一直都惦記在心上的吧,只是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當初那個跑掉的小孩兒,現在怎麼樣了?
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
還是說,她已經死了?
“喂,愫姨,今晚公司有點事,我就不回去吃飯了,你和顧伯伯吃吧!”葉楠撥通了趙愫霜的電話,笑着說完,等到掛斷的時候,辦公室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冷清得只剩下她一個人。
“今晚楠楠有點事晚點回來,我們先吃吧!”雖然有點疑惑,但趙愫霜還是選擇了相信葉楠的話。
顧振點頭,在趙愫霜低下頭的瞬間,眼眸中複雜了一下。
胡亂在電腦上敲擊着那些個字母,打出來一堆亂碼,映入在葉楠無神的雙眸當中,忽嘆一口氣,自嘲一笑:“很快,我又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不對,她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不是南區,不是葉家,不是羅家,也不是顧家和餘家,而是另外一個地方。
從門衛那裡拿來鑰匙,任由着門衛打量着,葉楠淡定走進了電梯中,手指按上那早已熟悉在心的數字鍵。
打開門的瞬間,迎面撲來的是淡淡的冷意,和空曠。
擡手按下門邊的開關,煞時屋內亮堂起來,從當初發生火災前的佈置是一樣的,只是傢俱比起之前更加的精緻奢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經常過來打掃的緣故,那些個傢俱之上並沒有蒙上太多的灰塵,乾淨如初。
手指摸上鞋櫃,眼睫低垂而下,“最後的…”容身之處了。
陡然的,臥室門傳來很小的聲音,卻在空曠冷清的房屋內如同平地驚雷,讓葉楠猛然擡起腦袋,看過去,瞳孔緊縮了一下。
“顧昱!?”
“葉楠!?”
見是認識的人,葉楠和顧昱心中同時防備起來的警惕,瞬間瓦解。
顧昱更是鬆了口氣,還以爲是那些人不死心追過來了呢,不知道顧帆那邊怎麼樣了。
葉楠靜靜站在原地,看了顧昱半響,才注意到他的臉色慘白得不像話,額角更是隱隱有汗水滲出,臉上似有難忍的疼痛閃逝而過,遲疑了下問道:“那個,顧昱,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臉色好差。”
顧昱輕微搖頭,卻一陣眩暈,差點沒站穩栽倒在地,卻驚得葉楠連忙跑過去,攙扶住人,纔看到門扉擋住的那部分早已被鮮血浸染開來,滿目的紅色,刺得葉楠瞳孔緊縮成針狀,咬牙把人扶到牀邊,坐下。
“傷成這樣不上醫院,跑來這裡窩着,你是想死嘛?”葉楠一邊解開顧昱身上被鮮血浸染通紅的白色襯衣,一邊膽戰心驚開口罵道,藉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努力不讓自己的手指顫抖得那麼厲害。
“不能去醫院。”顧昱粗喘着氣回答,胸膛起伏厲害,簡單做過處理的傷口鮮血不斷滲出,可見顧昱傷得有多重,但如果不上醫院的話,這樣的傷口如果一旦惡化感染的話,等待着顧昱的,便只有死路一條。
“不去醫院,顧昱,如果你的傷口還不止血消炎的話,你會死的。”葉楠指尖顫抖得厲害,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兒。
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顧昱受傷的樣子,更不曾想到這人竟然會窩在這裡,不肯上醫院,其中緣由葉楠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顧昱喘息聲更重了些,“不行,那羣人還沒走,如果這個時候去醫院的話,我同樣也是死路一條,還有葉楠,不要告訴我家人,誰也不能。”
葉楠怔愣了一瞬,隨即看了一眼牀上的顧昱,靜默無聲走到洗手間去將手上的鮮血洗去,看都不看顧昱一眼,直接狠狠砸上了門,出去了。
顧昱苦笑一聲,卻還是硬撐着起來,再次將鬆了的繃帶纏緊,咬牙承受着這股疼痛,才勉強止住血,倒在牀上,雙眸微闔,現在聯繫不上顧帆,就連小幽那臭小子也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那羣人。
葉楠走出公寓的時候,外面在飄着毛毛細雨,沒有任何遲疑掙扎,直接一頭奔進雨水當中,頂着滿身的雨水走進了一家大藥房,買了一些止血消炎藥,醫用酒精,醫用繃帶和膠布等,確認已經購買完畢,這纔將身後的帽子戴上,淋着瓢潑大雨回去了。
以爲葉楠接受不了這樣場景離開的顧昱,睜眼感覺到一陣溼潤靠近自己,想也不想地出手捏住了那人的手腕,葉楠痛呼一聲,“顧昱,放手,我是葉楠。”
顧昱睜開眼,看見渾身溼透的葉楠站在自己面前,動動嘴脣,“你…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葉楠一邊將買來的藥品拿出,一邊道:“離開了?是想着離開來着,但…”葉楠頓了一下,眼睫輕微扇動一下,“不想看見你死,既然你不願意上醫院,公寓裡面也沒有什麼藥,就只好去藥店買些回來,先給你止血了再說。”
顧昱嘴角上揚了一瞬,“你還真是一個笨蛋。”遇到這種事,她害怕離開,他也不會去說她,怪罪她什麼的,但是她卻回來了,帶着渾身寒氣回來了,帶着一堆藥品回來了,讓人冰涼的心也跟着暖起來。
而她回來的理由簡單到令人發笑,就只是不想看見他死,僅此而已,卻又藏着濃郁化不開的愛戀。
果真是一個笨蛋!
無可救藥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