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半斜靠在沙發上,漆黑雙眸氤氳着懶散卻危險的寒意。寬大的着裝讓他清瘦的身子越顯瘦削。蒼白的臉色因爲睏倦多了一絲紅暈,“周哥。我這傷還沒好呢,急急忙忙叫我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周銘懷眸底陰沉森冷,“小羽毛,有些事藏着掖着就沒意思了,那個葉楠到底是不是莫初?”
周銘懷可沒有那麼多的閒工夫跟秦羽耍太極。直截了當說了出來,然後一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羽的神情。不放過那一絲細微的變化,可終究要讓周銘懷失望了。
秦羽在醫院中看到那些人的時候。就想到周銘懷可能發現了葉楠是莫初的這件事,所以這個時候不能露出絲絲馬腳,哪怕周銘懷心中在懷疑,也沒有之前那般肯定葉楠就是莫初了。
秦羽的神色始終淡漠得很。就連那雙眼眸都沒有一點變化,無動於衷得態度讓周銘懷眯了眯眼,心裡琢磨着秦羽這番神情究竟代表着什麼?
是默認了。還是說一切都只是他和心腹想太多了,葉楠根本就不是當初那個病秧子莫初。
可能是秦羽對葉楠用情太深。纔會造成葉楠就是莫初這種假象出來,不過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現在還不知道。
懶懶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秦羽動了動斜靠在沙發上的身體。“我說周哥,你是不是想小初想瘋了,都過去差不多二十年了,小初生死未明,哪裡會這麼巧就是葉楠,這種機率媲美火星撞地球啊!”
語氣有些冷漠,又含着些虛無縹緲的期待,眼神有些黯淡,但轉瞬即逝,讓周銘懷都有些拿不準,秦羽這話說得是真還是假。
“倘若真像你說的這樣,葉楠不是莫初,那你還不顧性命的去救她,在醫院病房中和莫雲大打出手,這些事若不是別人告訴我,你豈不是要瞞着不告訴我。”
一聽就知道是誰給周銘懷打小報告,杜天諾這個當真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兒做,盡私底下給他下絆子,心眼兒比針眼兒還小。
秦羽直接垮着臉抓了抓頭髮,“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杜天諾這個女人向來不對盤,你想想,這麼多年來她哪一年沒有像你告過我的狀,她不嫌煩,我都煩了,有這個精力盯着我,還不如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顧昱身上,早日懷上孩子纔是正事。”
擡頭看了看周銘懷的臉色,秦羽繼續嘟嚨道:“而且周哥不覺得和顧昱搶女人,是件十分精彩刺激的事嘛,接近了葉楠,還怕對顧昱下不了手,到時候就算杜天諾失手了,我們也還有後手兒啊!”
秦羽越說越興奮,俊朗的臉上全是一片激動的殺意,嘴角獰着淺淡的笑意。
周銘懷仔細琢磨了下,雖然還不能完全相信秦羽這番話,但也不可否認他說得很有道理,而且他這人做事說話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會有這樣的舉動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還是得觀察幾天。
“行了,傷沒好就別到處蹦躂了,現在可不是對顧昱下手的最好時機,你若是要接近葉楠的話,我也不攔着你,但有些事適可而止,兒女私情固然重要,但始終比不上一番大事業,可別選錯了路,做了錯誤的選擇。”
周銘懷意味深長地說道,秦羽很受用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起身和周銘懷說了聲,就一晃一晃的回房間休息了。
“周哥,秦羽這番話…”心腹不知何時出現站在書桌前,恭敬低垂着腦袋。
周銘懷摸摸眼角,那裡有着一道極淡的傷痕,隨着他的動作變得猙獰可怖起來,做了多次手術都無法將這道傷痕徹底消除,這可都是顧昱這個男人帶給他的,一個小鬼頭,下手卻那麼歹毒。
差點就讓他這隻眼睛報廢了,這筆仇怎能不報。
他也要讓他嚐嚐當年,因爲他的關係,他所遭遇的一切,嘖嘖,一定很精彩,真想趕快看見那種絕望的表現出現在顧昱臉上,然後在慢慢折磨他而死。
光是想想,周銘懷都覺得眼角那道傷疤,疼得厲害。
“先盯着他一點,不過也別讓他給發現了,至於葉楠那邊,再去調查看看,我可不相信小羽毛做事會這麼沒考量,其中定有隱情。”
“是,那周哥杜小姐那邊怎麼回覆她?”心腹遲疑了一下,說道。
周銘懷斜了他一眼,心腹立馬就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罷,便退了出去,餘下周銘懷眉宇緊皺,鋪滿了灼灼狠毒,滿臉戾氣,最後,點燃一支菸,狠狠吸了一大口,霧白色的煙霧阻澀了那雙眸中的幽暗精光。
“就快了,再等等,等等!”
葉楠喝完粥,眼角撇到那邊面帶微笑的杜天諾,嘴角抿了抿,沒有說話。
但心中一直在翻騰着的怒火,卻是讓她越來越煩躁,她現在十分討厭,或者說是憎恨莫家的人,其中當屬杜天諾和莫雲最甚。
“杜天諾,你該回去了吧,昱兒出去了,你再等下去也見不到他,又何必死賴在這裡呢!”趙愫霜開了口,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氣急敗壞,雍容高雅。
“愫姨,難道你不喜歡諾兒嘛?爲什麼一直要讓諾兒回去呢?”聲音輕柔下來,怯怯的,弱弱的,水霧在眸中滾動,十足的一朵清新柔弱的白蓮花。
表面上純潔乾淨一片,可底下的根已經完全黑透,開始腐爛了。
“這跟喜不喜歡你不是一回事兒,現在你可是莫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待在家裡也有人上門去找你麻煩,然後莫名其妙就變成了我們家楠楠的錯,要是你再待下去,再受點傷,那可就都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犯下的錯了。”
這件事一直如魚刺哽在趙愫霜的喉頭,吃飯喝水,甚至連呼吸一下都是疼的,再加上這件事都是因爲杜天諾“一時口誤”所引起的,讓本就極度不喜歡她的趙愫霜,沒在抽她一巴掌都是好的。
還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簡直就是可笑。
杜天諾一臉的柔笑,輕輕說道:“愫姨,話可不能這樣說,若非確有此事,諾兒又怎麼會和哥哥亂說呢,還是說愫姨在幫着葉楠開脫罪名不成,雖然哥哥處理這件事的手段有些過於激烈了,但也沒有對葉楠造成什麼傷害,愫姨就不要斤斤計較了嘛!”
聞言,趙愫霜臉上一點驚訝都沒有,像是早就料到杜天諾真正的面目:“你就不怕我把你說得這些話都轉告給昱兒嘛!”
“愫姨儘管去告訴昱好了,反正我也是受害人一個,昱肯定會相信我的。”
趙愫霜也沒有覺得失望什麼的,因爲她早就知道,這番話不管有沒有被顧昱聽到,知道,對這件事都沒有太多的好處。
反而會因此降低她和葉楠在顧昱心目中的形象,即便顧昱不說,但始終都會逐漸與她們疏遠開來。
杜天諾這手主意打得真好,可她也不是那種無知的人,這麼簡單的小把戲若是上當的話,枉她活了這麼些年頭了。
“心機倒是不錯,但是主意卻打錯了人,你之所以今天敢在我們面前說出這番話,就認定了我們肯定不會在昱兒耳邊多嘴,以前還真是小瞧你了。”趙愫霜照舊不生氣,語氣也平淡得很。
這讓杜天諾內心稍稍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拋開了,若是趙愫霜都沒這麼沒有腦子的話,她這般姿態,趙愫霜又怎麼不會喜歡她,偏偏喜歡一個沒身份背景的葉楠呢。
掩脣輕笑,杜天諾此時就真的像是個靦腆的大學生,一顰一笑都青澀得很,只不過看在趙愫霜和趙菍霜眼眸中都十分別扭,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愫姨,我只是喜歡昱而已,昱也喜歡我,對於愫姨你不喜歡我,我苦惱,昱也很苦惱,夾在我們兩人中間,昱會很難受的。”從始至終,杜天諾臉上掛着的全是溫和淺笑,沒有可憐兮兮的哭泣。
那是因爲這裡的人都不吃眼淚這一套,如果莫雲或者顧昱在的話,或許會哭兩聲,但眼淚對同爲女人來說,一點柔情攻勢都起不了,又何必去假意哭泣,還落得滿身腥味。
一時間,趙愫霜也不清楚杜天諾究竟想要幹什麼了,久久沒有回答。
葉楠看向了窗外,緋紅色的夕陽映入她漆黑的雙瞳中,層層鋪開鮮豔如血的紅色,眼角一點冷意蔓開,杜天諾這話不是說給趙愫霜趙菍霜兩人聽的,而是在明裡暗裡的警告着她,當真是…
讓人心中極度不舒服!
“不累嗎?”葉楠陡然側過腦袋,墨發傾瀉而下,映襯着窗口投射進來的緋紅色,有些妖豔死寂的感覺,漆黑點瞳毫無半分笑意,沒有憤怒沒有冷漠,就那樣看着杜天諾,莫名讓杜天諾覺得心驚。
不等杜天諾回答,就又轉過頭去看向窗外,自言自語道:“我倒是看着你很累,眼裡的感情笑意都是摻了東西的,假的…”
“讓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