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路放卻接口說:“看來我對你還不夠好。”
他的語氣那番曖昧,程佳期不禁擡頭,臉頰微微發燙着,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卻瞟見了站在他們身後的另一個人。
“你怎麼來了?”程佳期幾乎是本能地推開了路放,神色也略顯慌張。
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看到沈展銘。
而且,她都不知道沈展銘是什麼時候來的,剛纔的事情又看到了多少。
沈展銘將手中的補品輕輕放下後,走過來說:“你爸爸知道你病了,讓我來看看。”
聽他這麼一說,程佳期的眼眶不禁一酸:“爸爸還念着我嗎?”
路放卻皺了皺眉頭,轉眸深深地看着沈展銘,顯然不太相信他的措辭。
顯然注意到了他敵意的目光,沈展銘的眼光在他們二人相握的手上略略一頓,冷笑着說:“程小姐似乎忘了自己的丈夫是誰?”
程佳期驀然一鬆手,吐出的話卻含着依舊堅決:“我沒有忘,我的丈夫已經背叛我了。”
感覺到她忽然而來的冷淡,路放的俊眉深深蹙起,他知道,她仍然沒有將沈展銘徹底放下。
“你知道你和路先生現在這樣是什麼嗎?是男女關係不正當。”
觀察着兩人微妙的表情變化,沈展銘驀地靜靜一笑:“你想要我簽下那份離婚協議,就最好清醒一點,千萬別一不小心,把自己變成了過失方。”
這話終於激怒了程佳期,她擡起頭看着他說:“就算我是過失方又怎麼樣!你以爲我害怕跟你離婚嗎?”
沈展銘不置可否地微勾起薄脣:“既然如此,之前我給你的那份離婚協議,你爲什麼不簽字?”
程佳期不卑不亢地說:“你想要的就是這個對嗎?好,你把那份離婚協議拿來,我現在就簽字!”
沈展銘的臉上波瀾不驚地,幾乎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你想清楚了,你真想離婚?”
“我……”程佳期一怔,她別過臉,強忍住眼窩內的酸楚。
說實話,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還從未想過,真的要跟他離婚。
在她的心中,一直都還存着一個小小的奢望,她奢望這些困難都是假象,她奢望展銘和爸爸都有他們不得不離開她的理由,正如路放所言,是爲了保護她。
這個奢望曾經無比強烈地在她的心裡紮了根,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它卻慢慢地模糊了,讓她幾乎辨認不清。
“你們慢慢聊。”眼見二人情絲未斷的樣子,路放的眼眸越來越暗,忽然他一拉椅子站起來,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路放……”不知道爲何,看到他離開,程佳期只覺得心急如焚,她坐直了身子想要叫住他,奈何久病讓她的聲音變得微小。
察覺到她眼底的擔憂,沈展銘輕笑了一聲道:“你這麼緊張他?”
程佳期回頭,一瞬不瞬地看住他:“我會這麼緊張他,還不是拜你所賜?”
沈展銘也不置可否,只是進一步問她;“你是不是已經對他動了真情?”
心在剎那間顫動了一下,程佳期側過臉,直接跳過這個話題:“那麼你呢,你是不是正在做對不起程家的事!”
“你想知道答案?”
沈展銘站在病牀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就跟我去一個地方。我會讓你知道所有的真相。”
儘管還生着病,可程佳期還是決定跟沈展銘走一趟。
她知道逃避不是辦法,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對。其實她早就開始懷疑展銘了吧,從他選擇佳言的那一刻起,從前兩天洪天明告訴她展銘纔是幕後黑手的那一刻起。
她只是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程佳期的心裡像裝了一隻貓,抓心撓肺,百般煎熬。
不知不覺間,車停下來,是程氏大樓的後門。
驀然睜大眼睛,程佳期回頭,疑惑地望着沈展銘,沈展銘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幾乎是用拖的,將她從車上拖了
下來,並穩步踏上了電梯。
電梯一路向上,直至升到了頂層的天台,他才拉着她下來。
這裡是程氏的第二十九層,這樣的高,彷彿一伸手就可以碰到頭頂鉛灰色的烏雲。天空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墨塊,又瞬間崩裂,化作萬千黑色的雨,朝着她直撲撲地砸過來。
下雨了。
冷風浸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說出的話也心不在焉:“爲什麼帶我來程氏的樓頂?”
“程氏?”沈展銘笑了笑,他居高臨下的望着她,彷彿是一個隻手遮天的男人,又像是一個掠食者,從容不迫地蠶食着她的恐懼,“那你知道,我的父親叫什麼名字嗎?”
“沈霄,你告訴過我的。”程佳期向後退了退,她心跳得厲害,直覺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
迷人的微笑綻放在沈展銘的臉上,他俯身,深情而專注地望着程佳期愈發蒼白的臉:“不,你錯了。他的名字不叫沈霄,而是程佔霄。”
“程佔霄?”猶如一個炸雷丟在自己的心窩,程佳期看着他,嘴脣也跟着哆嗦起來,“是大伯?”
她確實有個大伯名叫程佔霄,只不過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他就已經去世了。
她之所以知道這個名字,是因爲小時候,父親常常帶着她去祭拜這個大伯,父親常說大伯是個很仁義的人,可惜命不好。
但她做夢也沒想到,程佔霄居然會是沈展銘的父親!
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事實,程佳期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多麼希望他能親口否決她,告訴她這只是個玩笑。
可是沈展銘卻在這時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觸到她臉上,彷彿某種爬行動物。她不敢動,卻渾身戰慄,胸腔裡那顆可憐的心臟緊緊地縮在一起。
“你不配叫他大伯!”他聲音冷冷的,夾着諷刺的笑意,一下子粉碎了她所有的奢望。
程佳期眼前一黑,半天才緩過來,艱澀地開口:“如果你父親真是我大伯的話,你明知道我是程佔霆的女兒,爲什麼還要娶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