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慢慢地沿着商店街繁雜的道路走着,商量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這些聲音夾雜在人來人往的熙攘人羣中總是會像竊竊私語那般迅速消失,所以就算是被人偶爾聽見也沒有關係。
“筱,你在聽我說話嗎?”
突然,奏提高了聲音,筱顯然被嚇了一跳,“你說什麼?”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恍惚的樣子,彷彿有點兒呆,也有些心不在焉似的。“真是的,喊了你那麼多次,你都不理,難道是聾了嗎?”
此時此刻,奏的表情看上去彷彿有點兒生氣似的,她的說話方式也不知不覺像是在鬧彆扭似的,“抱歉,我在想一些事——”瞬間,筱厚着臉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你剛纔說什麼來着?”
見狀,奏不由得用手輕輕地扶額嘆了口氣,“我說,對於茜這次忽然回來你有沒有什麼頭緒?”聽完,筱不禁用食指輕輕地抵住下巴思考了一會兒纔開口說,“沒有,我不知道。話說這種事你直接去問她不就好了嗎?”
“我如果可以那麼做的話,早就那麼做了吧?”
說着說着,奏自己都被這滿是自嘲與譏諷般的語調逗樂了,從而露出了好像有些艱澀的微笑,“你也知道她討厭我到了什麼程度吧?”在停頓了一會兒後,只見她繼續說着。
“恐怕現在的她連我的名字都不想聽見。”
到此爲止,奏的聲音越來越小。同時,也非常地壓抑。剎那的瞬間,好像也在拼命忍耐着什麼似的。這之後她又悄悄地從筱的臉上挪開視線,一邊打量着自己的指甲一邊說:“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覺得當初的做法有任何不妥——”
然後,目光又再次悄悄地落在了她臉上,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就像我說的,我很珍惜你。”不料話音剛落的瞬間,朧卻不禁壞笑着像是故意要和奏唱反調似的指摘道:“奏姐,我覺得你有點兒保護過度了吧?”
“啊?”
頓時,奏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混沌,眨眼間受到了莫大的衝擊,“是嗎?”這種感覺彷彿就像是冷不防被人當頭澆了盆冷水一樣,“筱,難不成你也這麼認爲?”說着,只見她立刻用雙手牢牢抓住筱的肩膀,“別笑了,快告訴我啊?!”
在看見她那好像“看熱鬧不嫌事大”似的幸災樂禍般的表情的剎那,奏急了。
“別慌嘛,還有別搖了,會暈的!”
緊接着在一陣漸漸收斂起惡作劇般的壞笑的同時,筱不由得拍掉了她的手,“你居然也會因爲這種事動搖什麼的,我只是覺得挺新鮮的,並不是贊同朧的說法啊?奏,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然後,在停頓了一會兒又不由得補充說,“說實話,我很感激你。也非常慶幸那時候有你站在我身邊......”說着,筱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表情也放鬆了很多,“所以,謝謝你。奏......”
“能認識你,我真的很開心——!”
說完,筱輕輕拉起了她的手,把臉湊過去毫不客氣地從下方窺探着她那有些害羞,卻仍舊在逞強似的模樣,“誰誰誰,誰要你那麼老實地把心裡話都說出來啊?!”
頓時,奏別過臉去,用有些結巴的聲音大聲地強調了一遍。那樣的說話方式就像是在鬧彆扭似的。
“哇?!那個平時一本正經,連笑都很少看得見的奏姐,居然在害羞?”
瞬間,朧不由得露出了難以置信般的驚訝表情,“朧,你平時到底是怎麼看我的,現在我總算是瞭解了——”
結果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眨眼間被有些氣急敗壞似的奏給毫不客氣地瞪了,“噫?!”
嚇得朧用很小的聲音發出了悲鳴,並迅速躲到了櫻身後。“你別每次都拿我,還有筱姐當擋箭牌啊?”誰知這時候,櫻也有點兒像是在生氣似的轉頭悄悄埋怨道,“我沒辦法啊!”
“爲什麼?”
“因爲,生氣時的奏前輩,超可怕的!”
這次,她的聲音甚至小到聽不見了,表情也緊繃得像是在瑟瑟發抖一樣。滿是畏縮與怯意......聽完她的話,櫻不禁一邊苦笑着輕輕搖着頭;一邊不由得皺起眉頭說:“還不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的緣故嗎?”
“嗚!”
霎時間,彷彿備受打擊的朧轉眼間有些啞然。
“對了,筱你剛纔在想什麼那麼入神?”奏一邊拉着她的手擠過眼前的人牆一邊問,“啊......事實上也沒什麼。”說到這裡,只見筱好像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我在想憂的事——”
“又是那傢伙?”
頓時,奏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受不了”似的複雜表情,“現在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
筱不禁輕輕點頭,“嗯。”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話音剛落的瞬間,奏彷彿滿臉都是問號,“再說了,他在LPA現在不是也挺好的嗎?”忍不住又以有些困惑般的語調追問了下去。“的確,你說得沒錯。”
筱一邊盯着腳邊散落的枯葉;一邊用平靜地音調回答,“那不是很好嗎?”
“可是——”
這時,很少見的,筱的聲音裡摻雜了些許焦躁,聲音聽上去也有些煩悶、急躁的感覺,“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奏不由得輕輕嘆息了一聲,耐心的問道,“奏,他妹妹每週都要去你爸爸的醫院做心理疏導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怎麼了?”
這時,筱又一次不由得露出有些爲難似的表情,在經過了一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沉默後,她總算是開口了——
“那過程對她來說很艱難吧?”
說完,只見她悄悄地從旁邊打量着奏的表情變化,“你的意思是,擔心依靠他現在的工作沒法很好的支撐下去嗎?”眨眼間,她便領悟且理解了筱到底想說什麼。
“嗯。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幫幫他——”
說完,筱不由得露出了有些忐忑、緊張的表情,她甚至都不敢與此時此刻的奏對視。大概是因爲即便這個理由聽上去非常充分,然而即使是筱自己也明白這樣的要求有點兒“過分”吧?
所以,她還是有點兒心虛的,“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你想讓他重新回來工作是嗎?”
話音剛落,就見她拼了命地努力點着頭,“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
瞬間,筱看着奏的目光既有些期待又不禁有些興奮,不過隨即就馬上被奏毫不客氣似的迎面潑了盆冷水,“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你應該把剛纔的想法告訴他,而不是對我說。”
說着,奏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畢竟如果你真的有這樣的打算的話,我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誒!怎麼會......?”
霎那間,筱的聲音顯得很失望,表情也非常沮喪,“我只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說服他而已嘛!”然而,不依不饒的她抓起奏的手再次毫不掩飾似的要求着,“就算是這樣也不行嗎?”
可漸漸的,彷彿連筱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同時,她也在此時此刻發現了一個一直存在着的事實——那就是,自己總是會不知不覺地去依賴奏,並且事到如今也非常習慣有她在身邊了。
甚至說不定都不敢去想象這樣的情景: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自己會怎麼樣?
“不行。”
可這回,奏拒絕得斬釘截鐵,“我的想法剛纔已經說過了,別讓我再重複了——”背靠電線杆的她,一邊擡頭看着這籃得不可思議的天空;一邊說着,“更何況就算是我答應了也有可能搞砸......”
說完,只見她不慌不忙地走向右手邊不遠處放在角落裡的自動販賣機,從那裡面拿了瓶橙汁飲料。沒一會兒就迫不及待地擰開瓶蓋喝了一小口。大概,是有些渴了吧?
還是說,只是單純想用這種方式迴避此時此刻的話題呢?
筱見狀,雖然也不由得悄悄地嘆息了一聲,但她也能理解奏的意思。所以老老實實放棄了,“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然後,緊接着又露出了有些勉強的微笑問道:“奏,你知不知道澪爲什麼要接受心理疏導?”
說着,筱把雙手插在深藍色外套口袋裡,轉眼間朝她走過去。
“嗯?”
然而,奏的回答彷彿好像稍稍滯後了那麼幾秒似的,“這我還真的不清楚——”頓時,只見她一邊重新擰上瓶蓋;一邊稍有遲疑似的小聲說,“爲什麼會問這個?”
“只是,有些在意。”
“那你找個機會問問不就好了嗎?”說着,四人已經來到了商店街出口,這裡,由人羣所造成的巨大洪流般的景象也漸漸褪去了,視野與道路都變得寬敞了許多,“話是這麼說,可是這也需要契機嘛?”
“契機啊——”忽然,只見奏轉過頭,若有所思似的笑眯眯地盯着她打量個不停......
“怎麼了?”
話音剛落的剎那,筱不由得帶着有些害怕的表情後退了兩步,“你真的沒有想到嗎?”
“啊?”
只見筱滿臉問號似的發出有些呆呆的聲音......
說完,奏把臉湊過來,在她耳邊悄悄地說:“再過一週就是她的生日——”
眨眼間,筱就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非常驚訝,“你怎麼知道的?!”頓時,只見她的語調都不自覺地變高了些。緊接着又彷彿像是有些生氣似的悄悄皺起了眉頭。
“這事明明連我都不知道的!”
然後,她又大聲地再次強調了一遍,表情也有些委屈。“爲什麼他會告訴你啊?”
頓時,奏被她連珠炮般的埋怨弄得哭笑不得,連連搖頭說,“不是他告訴我的,只是我之前碰巧在幫爸爸整理病歷資料的時候,剛好在抽屜裡看見了澪的病歷檔案罷了。你慌什麼?”
說完,沒一會兒她又笑了起來,“還是說,你剛纔打翻醋罈子了?”
不料,奏這略帶調侃般的話語,瞬間惹得筱滿臉通紅,看上去就像是着了火似的!“纔沒有!?話說,別捉弄我啊!”頓時,又氣又急的她不由得用雙手捂住了臉,不停地跺着腳!
可即便如此也掩藏不了她本身的巨大動搖,“放心吧!憂那傢伙不可能主動告訴我這種事的——”
“真的嗎?”
“真的。”
“你敢發誓剛纔的話沒在騙我嗎?”
隨後,只見筱若有所思似的把手指分開一條縫,惡狠狠地盯着她輕聲問。“我發誓......”接着,奏一邊笑;一邊帶着稍有點兒無可奈何般的表情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想辦法給她準備個禮物?”
這個瞬間,櫻擠進兩人之間提議道,“禮物嗎?”然後,四人一塊兒若有所思似的低頭不由得用食指抵住下巴思考着,一邊向LPA走去。從這裡看的話,它像是被理所當然的夾在兩座建築物之間似的。稍微,顯得有些扭曲——
然後,四個人繞過放在臺階邊上的告示板,輕輕地推開了店門,“咦?”
“彤老師呢?沒跟你們一塊兒回來嗎?”
頓時,原本正在埋頭擦桌子的憂慢慢地擡起頭來,只是,他這時候表情稍稍有點兒驚訝,“途中她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回去了。”筱一邊尋找着之前的座位緩緩用手拉出椅子坐下來;一邊轉頭告訴表情有些疑惑的他。
“是嗎?我本來還想和她打聲招呼呢......”
說完,他的聲音裡彷彿充滿着遺憾,“沒事,下次總會見到她的嘛——”這時,筱一邊用左手託着臉頰;一邊微笑着說,“話說,憂——”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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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頓時,他的表情與聲音都帶着點兒困惑,“拜託你有話快說,我還有工作啊——”可這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坐在旁邊的奏毫不留情地給瞪了。
“不會耽誤你很久的,下週是澪的生日對吧?”
聽完筱的提問,憂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滿臉疑惑又驚訝地回問:“沒錯是沒錯,不過你是聽誰說的?”然而,這時候筱卻面帶微笑般神秘地說:“這你就別管了。總之我也有我打聽消息的方法——”
“學姐,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頓時,越聽越糊塗的憂不由得用了非常生硬的口吻,“也就是說,我們想一起爲她慶祝。可以嗎?”
說完,筱又不禁笑了出來。不過這次,她沒有再忍耐了。因爲已經不需要了——
“也就是說,下週澪生日那天,你們要一起來我家嗎?”霎時間,憂的聲音有些激動,“怎麼?難道不行嗎?”櫻馬上面露擔心的問,“如果澪不喜歡我們去的話,那就......”
霎時間,只見憂趕緊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不歡迎呢?她可喜歡Untime了,所以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的!”只見他一邊興奮不已地解釋着;一邊激動地從褲袋裡摸索出了手機,“我現在就告訴她——”
然而,“真是的,你難道是小孩子嗎?”
頓時,既看不下去又像是受不了似的奏轉眼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如果你現在就告訴他的話,這還稱得上是驚喜嗎?”說完,毫不客氣地一把從他手裡奪過手機,“服了你了......”
說完,又把手機重新丟還給了他......
接着又忍不住小聲地嘆了口氣。
然後,筱也不禁用手捂着嘴輕聲笑了出來,轉過頭用有些責備的目光瞄了奏一會兒,“就是這樣了,憂......你就先別告訴她吧?”
“我知道了——”
說完,他也像是終於理解了似的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而就在憂轉身繞過一排排桌椅,回到廚房的剎那,櫻放在桌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嗯?”然而她拿過它,卻盯着上面顯示出的號碼很久很久。
因爲,那是個陌生的號碼。所以,她正猶豫着要不要接,“接吧,都響了那麼久了,肯定是找你的嘛——”這時候,朧在旁邊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說不定是親戚什麼的?”
緊接着,她又用勸告般的語調說着,“怎麼可能啊......”
雖然櫻輕聲否定着,然而她還是遲疑着按下了接聽鍵——“請問是哪位?”
“是我,櫻......”
頓時,過了好久彷彿纔有迴應的電話裡,若隱若現似的傳來了茜的聲音。只是她可能有些累了吧?甚至連聲音聽上去都有些無精打采的。
“茜姐?有什麼事嗎?”
眨眼間,面露驚訝的櫻不由得連眨了好幾次眼睛,“沒什麼。只是想問你能不能讓我暫時住一晚?”說完,茜的聲音裡,好像也有些猶豫。她害怕櫻會毫不猶豫地拒絕。然而結果卻——
“嗯,好啊......沒問題的!”
沒想到,她卻不假思索就答應了這個看似既唐突又顯得有些蠻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