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風呼呼地掛着窗櫺子,不過北方的門窗縫都堵得嚴實,再加上這會屋子裡頭燒着地龍,謝清湛滿頭大汗的,直嚷嚷着熱,要把外頭衣裳脫了。
謝清溪笑眯眯地看着小栓子問道:“你熱不熱,要不也把外頭的皮子脫掉了?”
小栓子兩隻小手端着瓷碗,正小口小口地吹着氣呢。謝清湛一轉頭看着他這文氣的模樣,便突然笑了,問道:“我說你這碗湯要喝到什麼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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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這孩子聽了他的話,就咕嚕咕嚕地往下灌,結果喝的急了,就拼命地咳嗽。
“你喝這麼急幹嘛啊,”謝清湛忍不住用手拍他的背,好在沒多久他便慢慢恢復了過來。
此時謝清溪輕笑了一聲,對謝清湛怪道:“你別嚇唬人家孩子了,你看看人好好地喝湯呢,就你催他。”
謝清湛瞧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待小栓子吃完飯之後,謝清溪就讓人帶他下去了。謝清溪看了謝清湛一眼,假裝不經意地問道:“這孩子這幾日睡的還好嗎?”
“聽守夜的小廝說夜裡老是驚醒,”謝清湛搖了搖頭。
小栓子是跟着謝清湛一起住,他就住在旁邊的廂房,謝清溪聽了小廝這兩個字,想了一下還是說道:“小栓子到底年紀還小,我覺得小廝不夠心細,不如我撥兩個丫鬟過來照顧他。畢竟他突然遭受這些事情,丫鬟心細還能逗他開心。”
謝清湛點了點頭,清溪兒說的確實是有道理,隨後他輕輕笑了下,才說道:“果然是你們女子心細。”
“所以你也該知道養個孩子有多不容易了吧,”謝清溪搖了搖頭,卻是盯着謝清湛的表情看。
而謝清湛則是輕吐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我知小栓子的事情是我一意孤行了,可我總不能放着這孩子不管。”
“沒人讓你不管他,只是村子裡的人想帶他回去而已,”謝清溪安撫他說道。
謝清湛搖了搖頭,他看着謝清溪沉沉說道:“我見過小栓子的爹,他雖沒有明說,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想將小栓子交給我。”
永志村死了不少人,而小栓子的爹也是其中之一,不管最後他爹的心願到底是什麼,但如今卻沒人能知道了。
謝清溪知道謝清湛是真的心疼那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可是如今謝清溪卻因自己的發現而有些遲疑。不過她又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許只是她想多了呢。
“玉潤、玉黛,你們兩人這幾日去六公子那邊伺候,專門照顧小栓子的起居,”謝清溪讓人喚了這兩個二等丫鬟進來,兩人性子都是沉穩的,所以這事讓她們去做最是合適。
玉潤和玉黛雖心中困惑但也不敢多問,只乖乖謝恩,便退了下去。待她們下去之後,謝清溪便將雪青叫了進來,雪青是謝清溪身邊的大丫鬟,她和月白一樣都是後到她身邊的,比硃砂和丹墨兩人的資歷都要淺。
但是雪青爲人本分,是謝家的家生子出身。她低聲吩咐道:“待會玉潤和玉黛兩人收拾東西去六公子的院子裡頭,你幫我吩咐她們。”
謝清溪頓了一下,才堅定道:“看看小栓子究竟是男還是女?”
雪青臉上閃過詫異之色,但一瞬又壓了下去,她立即便明白謝清溪給小栓子派丫鬟伺候的用意,只是王妃爲何會懷疑到這處。
此時正好有門房上的人到了院子門口,叫了院子裡頭的一個丫鬟,直說道:“門口有個叫小貂的姑娘,說是想見王妃娘娘,麻煩姐姐進去通稟一聲。”
小丫鬟一聽想了下,便道:“什麼小貂,難道你不知若是有客人上門,是要遞了名帖過來的,要不然這阿貓阿狗都能見咱們王妃。”
門房上的立即賠笑,輕聲道:“姐姐,這位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這不是跟前跟着咱們一塊到葉城的姑娘,就是穆家村的那個。聽說當時救了咱們六公子呢。”
小丫鬟這會總算想起來是誰了,不過卻還是有些不屑地說道:“是她啊,她有什麼事嗎?”
門房上的人不敢得罪王妃娘娘院子裡的丫鬟,只得低聲道:“聽她說是快要到年底了,想給王妃娘娘請安,順便送點年貨過來。”
這話一說,小丫鬟眼睛都差點瞪直了,她嗤笑了一聲便說:“她能有什麼年貨來送。”
如今是快到了臘月了,謝清溪早就開始準備要送回京城的年貨了。宮裡的太后和皇上肯定是要送的,還有謝家這邊也缺不得。
這送進宮裡頭的東西自然得好,所以謝清溪讓馮小樂給她收遼關的皮子,什麼虎皮、鹿皮應有盡有的,就是狐皮不要。還有這些野味,她還特地讓人弄了些耗牛肉過來。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很是方便,就算你住在江南想吃耗牛肉,只要上網動動鼠標就行了,可這會卻是得花大錢往南邊運。
至於虎骨、鹿茸、人蔘這樣的東西,那更是要成堆地買。不說皇宮的那兩位,光是爲謝家準備的就有好幾大車。
這幾日這些年貨就堆在恪王府的庫房裡頭,不過因庫房實在是滿了,有些就直接放在院子裡頭。這院子的丫鬟都是去瞧過的,各個看了都瞠目結舌的。
所以這會一聽說小貂要給王妃送年貨,難怪這小丫鬟露出不屑的笑意。不過王妃娘娘的院子裡頭管的嚴,只要是門房上有人過來通傳的,就一定要立即回稟。見與不見那是王妃的事情,要是你沒及時回稟的,那便是你的失職。
之前便個小丫鬟,因遲了半個時辰,讓客人在門口等了這麼久,直接就被調出了院子。雖說大丫鬟統共就四個,可是在王妃院子裡頭掃地,都比別處好。好歹這還是在主子跟前,要是哪天得了主子的青眼,說不定就一下子沖天了呢。
所以大丫鬟嘴上雖說着,卻還是往裡頭去了,不過她這樣的丫鬟是進不了屋裡頭的,這會正巧見硃砂出來,她立即上前討好地說道:“硃砂姐姐,門房來稟,小貂姑娘這會正在府門口呢,說是想來給王妃娘娘請安,順便送些年貨。”
這幾日來拜訪謝清溪的人不少,葉城的這些官員的夫人都有來拜訪,謝清溪自然是有接待。只是硃砂沒想到,小貂居然也會過來。
不過她還算對這個女孩有些好感,來了葉城之後,加上這會也就來了王府兩回而已,並不因爲認識六少爺,就覺得自己靠上王府了。
不過在什麼地方,自立自強的人總是受人尊重的。
硃砂立即進去回稟,待過了一會,她又出來吩咐小丫鬟道:“你讓門房上的人將她領過來吧,正巧王妃這回有空。”
謝清溪坐在上首,看着底下恭敬坐着的小貂,便輕笑道:“你如今刺繡學的如何?”
因着小貂沒有手藝,謝清溪便讓齊心安排,將她介紹到城中的玲瓏坊去,這家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連鎖店。玲瓏坊老闆乃是江南人,他家絲綢鋪子不僅遍及整個江南,就算在京城都有一家,如今連葉城都有了。
這家有專門的繡娘,裡頭的繡娘是要收徒弟的,所以小貂如今就在裡頭當學徒。雖說沒多少銀錢,可日後要真是學成了,到底是門手藝。
謝清溪就喜歡江南的刺繡,華麗靈動,所以安排小貂進的也是玲瓏坊,以後她要是真的出師了,她倒是不介意當她的第一個主顧。
“師傅和其他姐妹都很好,只是我以前很少做繡活,所以基礎比其他姐妹都要差一些。不過我回去也有悉心練習,希望能儘快趕上其他人,”小貂笑着說道。
她如今十三歲了,對着一個繡娘來說,這樣的年紀確實是有些遲了。要不是齊心出門安排,只怕玲瓏坊也不願收這麼大年紀的學徒。
謝清溪倒不是聖母,只是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所以她並不介意幫助他們。況且小貂這樣的姑娘,並非得寸進尺的人。
“你基礎雖別別人差,不過只有夠勤奮,日後肯定能趕上來的,”謝清溪輕笑着安慰她道。
小貂點了點頭,隨後又擡頭看着她,有些羞澀地說道:“如今到了臘月,我特地醃製了一些酸菜,是我們穆家村的特產,所以想拿過來給王妃嚐嚐鮮。”
謝清溪打小就喜歡吃,所以一聽這話立馬便笑了。她知道有些地方確實有自己的特色,弄出來的東西就是跟別地的不一樣,所以她立馬說道:“什麼樣的酸菜,讓我瞧瞧的?”
“我方纔交給硃砂姐姐了,”小貂見她好像是真的喜歡,也輕輕笑了下。
硃砂立即便道:“既王妃想瞧,奴婢這就去拿過來。”
待硃砂將小罈子抱了過來,將密封的罈子小心地打開,放在炕上的小桌上,謝清溪勾着頭瞧了一眼,立即便讚道:“這酸菜做的確實地道,沒想到小貂你手藝這麼好。”
“我是跟村裡的長輩學的,”小貂開心地說道。
謝清溪又同她聊了一會天,知道如今她已經和她哥哥在外頭租了房子。因她哥哥識字,所以在葉城街上的鋪子裡找了個帳房先生的活計,每月一兩銀子的月例,這在葉城可算是個高薪職業。
所以如今小貂他們的生活倒也過得去,但她臨走的時候,謝清溪還是讓人準備了東西。小貂原本還堅決不要的,謝清溪只笑道:“你既是給我們家送了年禮過來,那我自然也該回禮的。”
小貂最後只得收下禮物。
謝清溪讓月白親自送她出去,還讓門房上準備了馬車將她送回去。月白領着她從花園穿過,待走到花園邊上的時候,就瞧見那邊也過來幾人,待一看是六少爺和小栓子。
此時謝清湛正領着小栓子在花園裡頭閒逛,說實話這寒冬臘月的,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但是恪王府實在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就之前齊力派人送了一盆冰雕過來,雕的是月季,每一片花瓣都雕的栩栩如生的。
小栓子見了連摸都不敢摸,謝清湛突然想起在京城的時候,過年的時候謝清溪還讓人雕了一棵樹放在院子裡頭,只是京城的天地到底不夠冷,沒放幾天就化了。
所以謝清湛這會出來,還順便將人也叫了出來。他打算在這花園裡頭弄一個大的冰雕,至於弄什麼,他轉頭問小栓子:“你覺得咱們雕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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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栓子認真想了想說道:“老虎吧,我爹爹親手打過一隻老虎。他是我們村子上唯一一個可以對付老虎的人。”
謝清湛一聽他提起他爹,心裡頭就莫名酸了一下。
“給六少爺請安,”月白走到跟前,立即請安道。
謝清湛擡頭就看見小貂,有些驚奇:“你怎麼來了?”
這話問的太過熟稔,讓小栓子和月白同時都朝着小貂看去。
“來給王妃娘娘請安,順便給送些年禮。”
謝清湛立即皺着眉頭,有些不贊同地說道:“你們也不寬裕,何必做這些,心意到了便好。”
“我哥哥說這是規矩,應該的,”小貂擡頭看他,接着又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小孩子,是個男孩子打扮,穿着的衣裳很厚實,將整個人都裹得跟個糉子一樣,頭上帶着個氈帽,只露出一點小臉。
只是這臉色有些乾巴巴的,一看便是窮人家的孩子,只是這孩子爲何會跟在謝清湛身邊。
“你這就要回去嗎?”謝清湛問道。
小貂又點了點頭,以爲他會說點別的,誰知就聽見他笑了一下,便客氣地說:“那慢點走。”
“清湛,咱們去那邊吧,我想雕大老虎,”小栓子伸手去抓他,只是他一擡手,就露出左手手背出來,而他手腕上有個不少的胎記,只是那胎記的形狀有些奇怪。
但是小貂的眼神卻在一瞬間就變了,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這個小孩子看,可是不管如何看,他都只是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
可他們要找的是個女孩啊。
“好,可以給你雕大老虎,不過大老虎需要很大的冰塊,得去冰窖搬才行,”謝清湛倒不是如今對這個都只是淡淡的,只不過想逗這孩子開心罷了。
月白帶着小貂又往前走,只是在走到岔路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少年披着一件蒼藍色披風,領口圍着一圈白色皮毛,將他的臉襯托着越發如冠玉,烏黑柔亮的長髮被銀冠束起,旁邊站着的孩子只是到了他的腰間,他同那孩子說話時,便會垂下頭,嘴角揚起優雅的弧度,眉宇間皆是飛揚的神色。
小貂原以爲漢人和胡人沒什麼區別,穆家村裡的那些漢人也都各個粗獷,說話的聲音能震聾人的耳朵,談笑間絲毫沒有她所想象中的文雅。
可是當她第一次見到謝清湛的時候,他坐在黑色駿馬之上,微微俯身問她哥哥說,大哥,我能在這裡借宿嗎?
小貂就站在門口,端着要洗的衣裳,他英俊的眉眼比陽光還要耀眼,幾乎讓她恍了神,原來這就是書上說的君子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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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溪趕着這兩日將送往京城的年貨發完了,還特別給謝樹元和蕭氏,帶去她和謝清湛最真摯的問候,當然這也是爲了來年春天,謝清湛回去的時候,能別被謝樹元打的太厲害。
至於給皇上和太后準備的年禮,自然也準備好了。她還特地給陸庭舟過目了一遍,陸庭舟看了,只是在太后的年禮上又添了一尊白玉佛像。
“母后喜歡禮佛,這次這尊佛像是我特別請了活佛開光的,”陸庭舟打開盒子,謝清溪就看見大約一尺來場的羊脂白玉,雕的似乎是觀音像,而觀音是一手持淨瓶,一手持楊柳,就連小手指微微勾起的姿態都雕刻了出來,而觀音像的臉她仔細一瞧竟是有幾分象是太后的臉。
“我身邊有母后年輕時候的畫像,雕刻這尊觀音像的時候,就是請大師依照着畫像而來的,”陸庭舟明白她心中的困惑,解釋道。
謝清溪點頭,其實陸庭舟對太后自然是有感情的。畢竟在皇帝和陸庭舟之間,太后無一不是偏寵着陸庭舟的。可是先皇之死,就象個結一樣擺在他的心頭。若是先皇之死真的和太后有關,那麼對於陸庭舟來說,這就是個死結。
不過依照着如今來看,謝清溪很是懷疑,這就是個死結。
等到臘月的時候,永志村又來人了。這會不僅是小栓子的堂叔等人,就連村長都來了。陸庭舟在軍中並不在府裡,而謝清溪只得親自出面。
謝清溪將人請到了前院正廳裡面,自個換了一身衣裳,又派人去請了謝清湛和小栓子。這會謝清湛正在和先生讀書,而小栓子則是跟着他一塊,只是先生的侄子正在教他識字。
此時屏風已經擺好了,謝清溪就坐在屏風之後,而永志村的這些人,一進來就跪下給她請安,謝清溪叫人起身,又讓人上了茶之後,謝清湛才領着小栓子過來。
永志村的村長瞧了眼小栓子,身上穿着的那寶藍色灰鼠皮襖,那皮子只怕得值十幾兩銀子呢。再看看那小臉,皮光水滑的,比起以前那皮包骨頭樣不知好了多少。
村長知道其實要真論起來,小栓子要是能留在王府裡頭,自然是比回永志村強多了。可是小栓子的堂叔卻不知怎麼的,死活都要將孩子要回去,還拿了當初前任村長許下的承諾說話。
前任村長就是如今這位村長的爹,雖說前任村長已經去世了,可如今這位村長自然不好拂過自己親爹的意思。所以這才硬着頭皮上門來,但是他心底也生怕,王爺和王妃娘娘覺得永志村的人都不知好歹,王府這樣的金窩都不願住,非要把人領會村子。
此時他瞧了一眼小栓子堂叔,讓他自己開口。
而這堂叔原本是個唯唯諾諾地人,可這會卻不知爲何,居然就自己先開口了:“王妃娘娘,我堂嫂去世的早,小栓子打小就沒娘。如今我堂哥也去了,按理說這孩子本就該我們這些親戚來養的,所以如今我便來跟您討個話,想把這孩子領回去。”
謝清溪隔着屏風,只能看着外頭影影綽綽的身影,一聽這話便眉頭微蹙。
她還沒說話呢,謝清湛頭一個便不高興了:“如今小栓子的家已經一把火被燒了,他若是回去了,你讓他住在哪兒?”
小栓子的堂叔看了謝清湛一眼,知道這位是貴人,並不敢得罪,只是低聲說:“自是跟着我們一起住,有我一口吃的,自然也不會少了他一口的。”
謝清湛一聽這話就皺眉了,他自然記得小栓子當初的模樣,又瘦又小,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看着就是平日裡沒什麼好東西吃。他爹當初連看病的銀子都沒有,那會怎麼不見這幫堂兄弟和村長之流的站出來。
“他在王府裡頭別說是一口吃的,就算是山珍海味,我都供得起,我還能教他讀書,你把他帶回去,能讓他幹什麼?”謝清湛看着對面這幫人,譏諷地說道。
對面那個叫阿木的青年,立即便有些不贊同了,因之前他去替村民們報仇,如今他在村子上的威望很是高。所以這會村長連他也一起帶來了,他看着小栓子便說:“栓子從小就在我們村長大,如今他爹去了,我們自然不會不管他。少爺您只管放心,只要將栓子交給我們,以後我肯定能保證他吃飽飯。”
“不行,”謝清湛不願再和他們多說,開口便拒絕道。
此時謝清溪坐在屏風後面,聽了他們這番爭論,開口說道:“要不這樣,咱們還是聽聽小栓子的意見,若是他願意留在王府,那就讓留下來。但若是他願意跟你們回村裡頭,我們也不強留。”
此時衆人紛紛看着小栓子,他堂叔忍不住開口道:“栓子啊,你跟着叔回去,叔讓你嬸子給你燉你愛吃的紅燒肉。”
旁邊的阿木則是看着他溫和說道:“小栓子,二狗、還有大壯他們都等着你回去呢。”
小栓子擡頭看着對面的人,他眨了眨眼睛,又轉頭看着旁邊的謝清湛。此時謝清湛並沒有說話,只是溫和地看着他。
小栓子突然想起來的時候,清湛問他學會了幾個字。他說三個字,他又問是哪三個字。小栓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呢,他學會的是謝清湛三個字。
“我想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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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村莊等人坐着漏風的馬車趕回村子的時候,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不過到了村長家裡頭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吆喝了一聲,院子裡頭立馬跑出了人來。
“來來,趕緊過來搭把手,把這些東西拿下來,”村長招呼兒子。
他兒子過來一瞧,便呀地叫了出聲:“爹,你們從哪兒弄這些多風羊啊,這可是好東西。”
“這是王妃娘娘賞給咱們的,你先搬到院子裡頭,明個讓村子裡的過來領,”村長忍不住笑了。
此時小栓子的堂叔趕了自己的車就往家裡頭走,而那個叫阿木的年輕人則是眼神複雜地看着離去的馬車。村長一回頭便瞧着他還站在這裡,便招呼他說:“阿木,要不先去叔家喝兩杯?”
阿木正好有話想問村長,便過去一塊將東西搬下車。
小栓子堂叔到家的時候,院子門就吱呀打開了,裡頭出來一個婦人一瞧見是他,立即便跑了過來,小聲問道:“人帶回來了嗎?”
堂叔搖了搖頭,婦人臉上那歡喜一下就沒了,立即變得氣急敗壞,要不是顧忌着還在外面,恨不能指着他的鼻尖罵。她怒道:“怎麼就帶不回來,那是咱們家的孩子,怎麼就要不回來了?”
“他得了貴人的眼,如今貴人不願他回來,我有什麼法子,”堂叔心中也窩着一肚子的火呢。
“那可是五十兩金子,五十兩啊,”堂嬸只覺得沒了五十兩金子,心都快要抽搐了。
“好了,你彆着急,我再想想法子。”堂叔見她氣的不輕,便立即安慰。
“不行,要不我明天再帶着人去,我一個婦道人家好說話,”堂嬸還是不死心。
堂叔立即着急道:“咱們這麼着急去,還不得讓人看出不妥來。”
“什麼不妥,他是你侄子,如今他爹死了,你養着他那是天經地義的,”堂嬸不在意地說道。
“他還指不定是誰家的種呢,”堂叔突然一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