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笑得一臉憐愛的人確實是她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父親,她不禁走了過去,坐到他身邊,仰起甜甜的笑臉,“比德爾對我很好,他打算明天回紐約,並說過兩天帶我去見他的父母。”
“哦,是嗎?太好了,安吉爾家族的繼承人即將是我的女婿,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戴維森撫摸着絮兒的頭,眼裡充滿了喜悅,“一直以來比德爾是所有上流社會貴族小姐們公認的白馬王子,而那個奧西里斯則被封成什麼夢中情人,真沒想到比德爾會看上我的辛西亞。你剛回到我的身邊,真有點捨不得這麼快把你讓給別人……”
其餘的話她已經聽不真切了,只聽到了“奧西里斯”四個字,爸爸怎麼突然提到了那個魔鬼,並且他的話裡也有無法掩飾的得意之色。
絮兒看着滿臉是笑的戴維森,不禁問出聲,“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親愛的女兒,你有問題儘管問。”戴維森的脣邊勾起一抹奇異的笑。
整體五官深邃突出,深陷的眼窩裡嵌着雙鷹一樣的利眼,飄蕩着一種冷佞幽暗的陰森感。
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一點也看不出他將近五十歲的年齡。身爲巴克斯克家族的掌權者,眉宇間自成一股威嚴冷厲的氣勢。
絮兒輕輕嚥着口水,這是她第一次仔細看他的容貌,有一種全新的認知,她雖然是典型的東方的面孔,和爸爸眉宇間有種相似之處,尤其是眼裡的神韻。若有似無地泛着一股神秘的懾人迫力,她現在懂了,爲什麼那麼多人說她的眼神特別,估計就是遺傳自爸爸。
她的五官其餘部分遺傳的是史露雪,黑眼珠,小巧秀挺的鼻子,如櫻桃般微翹的脣瓣,極有個性的尖潤下巴,這些東方人所特有的面部輪廓讓她在中國安然待了二十年,沒有人發現她是中美混血兒。
提到養育自己長大的國家,她倒真有些懷念在中國的日子,相念那裡的一切。
“辛西亞——”渾厚的聲音在呼吸着她,拉回了她的思緒。
“呃……”她眨了眨眼,定下神想到了自己的問題,“我是想問您和奧西里斯的事,您真的那樣恨他嗎?”
戴維森的臉上閃着極度的憎恨,“從幾年前那一次他無禮地對我後,他一再挑釁我,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最氣人的是他派人暗殺我不成,竟然殺死了你的兩個姐姐,這口氣實在難以嚥下,我必須要……”
“什麼?您說他殺死了我的兩個姐姐?”絮兒驚恐地大叫,腦海裡已經被攪得混亂成一團。這與比德爾說的完全相反,她究竟應該相信誰的說辭。
“這件事一旦被族裡的成員知道,肯定會羣情激憤,與艾爾索普家族產生械鬥。”戴維森嘆了口氣,眼裡寫滿了悲傷,“爲了制止兩大家族的爭鬥,我只能忍着失去兩個女兒的痛苦對外宣告說她們得了家族遺傳病身亡了。”
這件事親口從爸爸嘴裡聽到,透出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兩個姐姐原來是那個魔鬼殺死的,他怎麼能這麼殘忍。
“所以,辛西亞。”戴維森握住絮兒冰冷的雙手,“我是忍着多麼大的劇痛對外隱瞞她們的死因,我要爲你兩個姐姐報仇,還有他在中國對你所做的事,也是他的陰謀,他太狠毒了。這些年我不遺餘力訓練殺手,就是要爲他帶給我們巴克斯家族的屈辱報仇。”
原來是這樣,那個魔鬼在中國對她所做的一切,除了替代品,原來他差辱她是因爲這個原因。臉頰倏然一熱,有股液體落在上面,她擡起頭,爸爸的眼裡積滿了淚水,他哭了。
是啊,兩個女人死在那個魔鬼的手裡,她又受到了那樣一段羞辱,爸爸應該很難受吧。
心裡彷彿有一道更大的口子被無情地撕開,她恨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恨他,如果她早點知道這個內幕,她會在回到房間的那一秒毫不猶豫告訴爸爸他的車就停在巴克斯克家的外面。
現在說,估計他早走了吧。她握起拳,心情起伏不定,恨不能馬上衝到那個魔鬼面前,給他重重一拳。
戴維森抹了一下臉上的淚,輕輕撫摸着她柔亮光澤的紫羅蘭頭髮,“好了,親愛的辛西亞,天不早了,你早點睡,明天一早我會派車送你去上學。”
“上學?”她擡起頭,重複了一遍,對哦,今天早上從書房離開的時候,她好象聽他說過要送她上學。
“所有的手續今天已經全部辦好了,明天你去拉斯維加斯內華達大學報到,你會喜歡那裡的。”戴維森慈祥地笑着,眼底若隱若現地閃過幾許陰暗。
送走了爸爸,洗完澡的絮兒怎麼可能睡着,她輾轉反側,腦海裡一遍遍回放着爸爸告訴她的一切,心裡無數遍在咒罵着那個魔鬼,但又有一個極小的聲音在告訴她,自己不是說過嗎?要想定一個人的罪得先拿出證據。
那麼,除了爸爸的說辭,巴克斯克家族裡還有一個說話應該可靠,那個人就是阿爾洛。可是這幾天都沒見到他,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一整夜難以入眠,到了凌晨三四點,她才迷迷糊糊睡着,夢裡她與他面對面,全是她大聲質問他的聲音,他只是盯着她,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