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荊州如棋，關四公子執棋爾
——找到魏諜。
這是關麟整個大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這一次售賣軍械之所以如此高調。
說到底，就是爲了引蛇出洞，爲了查出江陵城的細作，用這個時代的話說，那便是“吳諜”與“魏諜”！
在關麟那期盼的眼神中，魯有腳重重的點頭, “有！”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竹簡，遞給了關麟。
關麟徐徐展開，目光幽幽的掃過。
隨着…眼眶移到最底，他的嘴角露出了些許笑意，他感慨道：“總算…浮出水面了！不辜負咱們這麼一通忙活！”
言及此處，關麟的眼眸眯起, 他繼續吩咐：“張方…不，是‘張無忌’那邊可以啓用了！”
不等關麟把話說完, 魯有腳的話已經傳出。
“對方…已經先一步聯繫到了‘張無忌’！”
“你的意思是？”
這個重量的金子，足夠他…他兒子，他孫子，他子子孫孫無窮盡…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這人…更神秘！只說要買連弩…且只要二十柄，其餘的，他並不感興趣！”
關平略略有些動容。
洪七公老人家賜予他這個“張無忌”的名字, 是要助他報仇雪恨。
關羽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變得一絲不苟：“雲旗讓你帶本部兵馬去埋伏麼？”
從大量的調查，無數蛛絲馬跡中抽絲剝繭，最終判斷出的：
——魏諜！
不多時…
“幫主放心，魏諜已經入局了！”
“哼！”
這是最好的試探。
“四弟直言即…我答應你！”
他關平是不是懂不重要，重要的是，關羽與馬良已經看懂，且徹底明白了關麟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
偏偏，這從表象上，誰能看出來呢？
當即，關羽豁然起身，他迅速的展開了地圖，手指向江夏的位置。
張方卻是寸步不讓，“你、我都知道，這是一不小心就要掉腦袋的買賣，若是連一萬金都沒有，那小的何必冒這份險，安分守己賺個小錢不好麼？”
“什麼風把四弟給吹來了…”關平顯得頗爲熱情，笑吟吟的吩咐侍衛準備茶水。
“你是說…雲旗向你坦白，這批軍械是他的，整個事件，本身就是他佈下的局？”
懂了…
這不…
整個東平張氏幾乎亡族。
言外之意…
言及此處…
形之，敵必從之。
關羽口中直接吟出了一個極重的字。
劉、曹、孫三家匯聚的江夏…
當然…
若說於這山谷中藏匿軍械，售賣給各方，倒也委實是一方妙處！
——『雲旗這地方選的，也夠真的！』
面對關羽的疑問，關平如實回答。“四弟還說了一處山谷的位置，他說他有辦法…引得曹軍進入這山谷，讓…讓孩兒帶本部兵馬去埋伏！說這是…這是一份天大的功勳。”
再三呼出口氣, 收斂下心情, 趁着夜半十分，呼聲四起，他頭戴斗笠，身着蓑衣，緩緩的走出了這酒樓的大門。
只是…
“這有什麼不行的！”張方大聲道：“不過…我要先看到錢！”
…
直到最後, 這男人一把撕毀畫像，將畫悉數放入火盆裡…
“四弟…四弟…”
且是僅有一條道路的山道…
關羽還是有一種感覺。
“張公子，請…”
作爲統領五千兵馬的牙門將。
…
呵呵…關羽就“呵呵”了！
——『子孝將軍，這批軍械，如此…就十拿九穩了吧？』
“哈哈哈哈…”張方的堅持，讓魏諜“夜鶯”消除了心頭最後的戒備。
“不回答就對了。”馬良眯着眼，仰頭望向房樑，心頭尤自無限的感慨與悸動。
“咕咚…”
殘忍…
關羽本以爲，這小子是在第二層！
表面上，這小子是在買軍火，可實際上這小子是在賣軍火！
表面上，這小子是在賣軍火，可實際上，這小子是在引誘敵人！
表面上，這小子是在引誘敵人，實際上，這小子要殺人！
天哪…
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他關平就是聽不懂，更別說聯想到四弟關麟的身上了。
“不！”
關羽捋須的手都微微的有些發顫。
…
關平是個聽話的孩子。
關麟微仰着頭，彷彿視線穿過了…那早已呈蕭疏之態的樹林，凝望那湛藍的天空。
魏諜“夜鶯”是要張方到他們的地盤，到曹仁將軍的手裡。
雖然整件事，依舊雲霧繚繞…
哪曾想…
他更不會忘記自己是張方…
“假象迷惑敵人，以各方勢力的爭搶‘引誘’敵人，此又豈不是‘予之，敵必取之！’”
看着魯有腳自信滿滿的表情，關麟長長的籲出口氣。
“大哥，其實一切的真相是…那批軍械，原本都是我的，那史火龍、遊坦之也是我的人！這一切，從一開始起就是一個局！”
他也想通了…
呼…
關麟這小子給他驚喜，別想了，還是…“驚嚇”來的實在。
“而如今…敵人已經入局，雲旗公子又請長公子去江夏設伏，這接下來要做的，便是以‘利動之，以卒待之’”
聽着魯有腳的話, 突然間, 關麟倒是對他感興趣起來了。
見關麟愣神兒，關平連忙拿手在關麟的眼前晃了晃。
“一萬金！”張方直接爆出了他的價格，“若是你能給我一萬金，我就告訴你，這批軍械如今藏匿之所！”
不過是一條“藏匿軍械”的情報，張張嘴的事兒，就敢張口要，一萬金！
關平白日裡要操練兵馬，訓練軍陣，十分忙碌。
“我記得，你方纔提到，兩個…還有一個是誰？”
關麟的話把關平說的怔住了。
此前，旁敲側擊了許多次。
當然，這已經不是他們的第一次接觸，作爲魏諜的“夜鶯”，他通過多日的觀察，發現那‘交州’商隊裡，就數這個叫“張無忌”的小子最貪財好利。
啊…
…
許久許久，他才慢慢的把目光收了回來，投注在關平的身上。
驚喜？
他叫張方，是張超的兒子，是張邈的侄兒…是兗州東平郡的豪族！
還有…以利動之，以卒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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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賈、軍械、高調展示、報價、哄搶…
不懂…
“錢，我可以給你，現在就可以！你讓我送至何處，我便派人送至何處…”掌櫃笑吟吟的道：“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關平感覺有點兒懵。
可…他忽視了張方的堅定，爲了報仇雪恨…他何懼生死？
連忙拱手：“若是父親不許，孩兒…這就去回絕了四弟！”
雲旗是不是玩大了…
關麟示意不用，他開門見山道：“弟這兒有一份天大的功勞，特地來問過大哥，是要，還是不要？”
“是這裡…四弟讓我即刻就將兵馬分成十餘隊，走水路秘密抵達，兩日就能到…”關平不假思索，連帶着他還補上一句，“我問四弟，爲何篤定曹軍會來這裡，四弟卻只笑笑，不回答我…”
那是曹操、劉備、孫權三股勢力疆域連接處的方向！
也是軍火商人最好的藏匿軍械的所在。
“坦之，雲旗讓你何時動身？埋伏於何處？”
一萬金，換算成重量，相當於兩千斤重量的金子了。
隨着關平的出現，這些困擾着關羽與馬良的疑問，登時間悉數化解。
烈日炎炎，矛戈劍戟在曜日下反射出森森冷光，鮮亮整齊的甲冑顯示了關家軍軍容的威嚴。
但張方不會，哪怕是對外依舊以“無忌”的名字示人，可他心中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本名。
至於…等。
按照近些時日的情報，這支販賣軍械的商賈，一共收了三家的定金…
“四公子的目的是要‘以重兵等待敵人’，然後…”
他終於答應了。
大戰在即，用唬騙的方式搞錢！
但事實上，關羽發現，天真的是他自己！
入籍你的關麟已經在第五層，已經以這“軍械”爲餌，引蛇出洞，佈下了局…甚至，已經到了該去收網的時候了。
任憑火盆將那曹操殘破的面頰燃成灰燼。
心念於此…
關羽如何不想等呢？
簾幕低垂，光線幽暗, 一個男人手上纏着繃帶，正一次次的揮拳擊打向，那掛在牆上的畫像。
而當張方報出價格後，這長新酒樓的掌櫃遲疑了。
他心裡卻嘀咕着。
“這個…”
這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事兒啊，哪來的什麼功勞？
倒是關麟，他轉過身把目光放遠，眺望着烈日炎炎下的東北方向。
他對《孫子兵法》這一計的理解，依舊只是浮於表面而已！
無論軍械賣給哪一方，因爲地緣位置，都可以即刻交易！
…
這男子正是張方，便是昔日與史火龍、遊坦之一道…得關麟賜名“張無忌”的男人。
哪有一批貨賣給三家的道理，他這是想錢想瘋了麼？
馬良還一個勁兒的勸，“雲旗公子做事…素來別具一格，讓人迷惑，可…前有考文答卷，後有合肥戰場，珠玉在前…這件事兒，不妨再等等！或許很快…就會出現驚喜與轉機呢？”
言及此處，關麟像是又突然想到什麼。
關平低着頭，一副做錯事情的模樣！
男人似乎尤自不解恨，重重的又哼出一聲。
越是這麼想…關羽越是震撼不已！
反觀關平，他撓着頭，父親與馬良軍師說的，他怎麼就有點兒聽不懂呢？
隨着擊打的次數越來越多，畫像…也越來越殘破。
用利益來引誘調動敵人，同樣的問題，誰是敵人哪？誰去引誘啊？
調動敵人，用僞裝假象迷惑敵人？誰是敵人哪？
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到時候這批軍械交付時…雲旗難不成，還能變戲法一樣的，變出三份兒麼？
當然…
此時的關羽本在與馬良議論。
“你知道的，這批軍械已經被人定下，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四弟與父親不是在採買軍械麼？怎生…又多出功勞？什麼功勞？”
“哈哈哈…”魏諜夜鶯大笑，“這個好說，好說…”
當然…
然後是…
他的伯父曾是赫赫有名的“八廚”之一，參加過反董卓聯盟，更是幫曹操從一個東郡太守，一躍成爲官督民選的“兗州牧”！
可…最後，他的伯父，他的父親，卻被曹操屠戮…
而他的身份，張方知道，正是這“長新”酒樓的掌櫃，又或者說，是丐幫得到線索後…
啊…
準確的說，關平是個聽父親話的好孩子，這孩子…打小就沒撒過謊。
他們行到一處寂靜無人的宅院。
誰調動誰啊？
予之，敵必取之。
“你得去趟襄樊！當然，這中間的事兒，我會安排！明日就走！你也說過，這批軍械藏匿在江夏，那麼由你親自…帶我們的人去！你敢嘛？”
那第一屠刀的曹操，何其殘忍？
他前腳才答應關麟，不把一切真相告訴別人，特別是父親！
後腳，關平就來到了關羽的書房，恭敬的朝他行禮。
“什麼條件？”
此前他與馬良的對話中，還揚言…對《孫子兵法》中的這一番見解——悟了！
可現在，關羽才發現，他悟個毛毛蟲！
…
——『呵呵…還真是個貪財好利的小人！』
因爲這件事，他們特地派人去暗中跟蹤、調查…
面對父親突然嚴肅的表情，關平心裡一個寒顫，他以爲父親是怪罪他…
罕見的，這一日的關麟出現在了牙門將關平的軍營處。
這小子竟會獅子大開口。
不等馬良《孫子兵法》中的這番話吟出，關羽直接打斷。
感受到關麟的語氣一下子變得一絲不苟，不像是開玩笑的。
人均畏死，如此這般，若然張方撒謊，那他有幾個腦袋可掉的？若然有假，他一定就會膽怯，會拒接。
入夜，長新酒樓內，一處普通的臥房。
這下，馬良全懂了，關羽也全懂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
兩人跪坐在案几的兩側。
可…聽聞是四弟求見，他不假思索，當即趕回大帳。
——“好戲開場了！”
馬車上，是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他像是在此等候了很久。
——『荊州如棋局，四公子執棋爾！』
看着關平信誓旦旦的樣子。
他口中喃喃。
言及此處，關羽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亢奮與激動，他直接道：“雲旗是要伺機殲滅敵人！”
爲何關麟會既是買主，又是賣主，呵呵，他從來就沒打算賣過這一批軍械！
他這是在做給別人看…
除了已知的糜芳，其餘兩家，並不知道背景、身份。
“是！”
史火龍與遊坦之得到這名字後，幾乎完全用新名替代了原本的名字。
他這是要逼得所有暗處的敵人，浮出水面！
馬良還在解釋：“四公子此番以‘軍械’僞裝，此豈不是‘形之，敵必從之！’”
唔…
可關平的這一句，無疑…已經替兩人理清了不少頭緒，甚至將一系列事兒串聯了起來
其最深處，還是一處幽幽山谷。
呵…
關羽與馬良下意識的嚥下一口吐沫。
馬良像是先一步悟了，他連忙提醒掉道：“關公，如此佈局，倒是符合四公子的一貫作風…示弱實強，示怯實勇，示假實真…正所謂治亂，數也；勇怯，勢也；強弱，形也…”
桌案上已經備好了茶水、點心、水果，像是很用心。
甚至，他還把關麟想成了第一層，天真、單純、胡鬧…
而門外，早有一駕馬車守候在此。
他這是在引誘別人…
“是…孩兒麾下五千兵勇！”
頃刻間，有關此事的總總疑點像是悉數迎刃而解。
“這個價錢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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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輕輕搖頭。
視線被遮擋，關麟纔回過神兒來，他緩緩道：“大哥，我可以告訴你一些真相，但大哥務必不能告訴父親，更不能告訴別人！”
取而代之的是兩人巨大的驚詫。
關羽沒有說話，只是望着那地圖…望向關平指向的位置。
他永遠不會“那滅族之日”，他也不會忘記，他是何其幸運，才從死人堆裡爬了出去！
兩人進入其中。
那是曹操的畫像。
他仰面感慨道：“故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
那是江夏城的方向！
緊接着…關羽的手重重的敲打在那輿圖上江夏的山谷，他的話變得更添得一絲不苟。
——“五千兵，不夠！”
…
…
(本章完)